鞠球激射而出,正中球网的中心!
铜铃大作,满场鸦雀无声。
鞠球顺着球网滚落在地,弹跳了几下,发出“砰砰”闷响。
“好!”
四周的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喝彩,随即响起连绵不绝的掌声和喝彩声。
看台上的女眷们也激动地拼命鼓掌。
洛云飞一时兴起,抡起鼓槌又打了一套将军令,看向江阿蛮的眼中充满了粉红色的桃心,堪比长安城平康坊里追星的迷弟。
只可惜江阿蛮始终没有望向看台,此刻她眼中只有秋芙蓉这个劲敌,回首一顾,潇洒转身离去。
秋芙蓉的神色不再风轻云淡,眼眸中多了一丝凝重,目送江阿蛮的背影,若有所思。
王绛用脚尖儿勾起鞠球抱在怀里,抬眸看向朱萸。
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这只是开始。”找回自信的王绛撂下战书,抱着鞠球扬长而去。
朱萸气得捏紧了拳头,十指捏得咔咔作响。
穆英第一时间冲上来与王绛拥抱击掌。
云秀兴奋地一跃而起,之前的恩怨已抛到了脑后,冲着场上大喊道:“王绛,干得好!再进一个!”
戎州队的人纷纷侧目,一头雾水地看着云秀。
西宁州队的替补队员满头黑线,洪晓云和钱二娘忙拉住云秀提醒道:“她是队长,私底下也就算了,赛场上不能直接喊名字。按规矩,只有教练可以直呼队长名字。”
云秀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规矩,不服气地想找李安理论,却发现后者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江阿蛮。
不知为何,云秀有种奇怪感觉,觉得教练似乎并不是在看江阿蛮,而是透过江阿蛮在看另一个人。
忍不住凑过去问道:“教练,你在看谁?”
李安回过神来,看着云秀有趣道:“你觉得我在看谁?”
云秀被问懵了,脱口道:“我哪儿知道你心里想谁啊?”
这下子,李安的脸上闪过一丝货真价实的惊讶,但随即就恢复了他惯有的老神在在,摇着纸扇道:“我在想什么时候让你上场。”
“真的?什么时候?现在?看我怎么把那傻大个撞飞!”云秀兴奋地揎拳掳袖,一把勾住李安肩膀,一副“爷俩儿好”的亲密模样。立刻就把“看谁”的问题丢到了后脑勺,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
十几岁的女孩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跟男人勾肩搭背?!
场外的观众隔得远看不清。
看台上的贵宾们正关注着场上动态。
但是隔壁戎州队的替补全看傻眼了,连教练唐恪都忍不住侧目。
洪晓云和钱二娘捂着脸冲上去,生把云秀拽了下来。
李安似乎并不太意外,也不以为忤,用扇子轻点云秀的额头:“你安分一些,有你上场的时候。”
王绛将鞠球放在发球点,退后时似不经意地转头看向江阿蛮。
江阿蛮脸色依旧清冷,没有半点儿喜悦,也没有一丝得意,平静得好像刚在训练中助攻进球一样。
王绛犹豫了一下,迎着江阿蛮走上去。
江阿蛮蹙眉看着对方走近,破天荒地没有避让走开。
大约是从来没面对过这种情况,王绛咬着唇半天没说出半个字,只缓缓伸出了右手。
江阿蛮愣怔了一下,抬手与对方轻击手掌。
一声铜锣响。
秋芙蓉将球发给了球副简婕。
穆英第一时间上前逼抢,简捷被打得措手不及,仓促间将鞠球回传朱萸。
球刚到朱萸脚下,王绛已冲到了禁区。
朱萸显然对自己的脚下技术并不自信,不敢恋战,直接将球传给到左边路。
左军卫严馥拿球后刚要转身,发现安然已经到了身后,顿时吓了一跳。
从开场到刚才,安然的左路形同虚设,严馥一直拿球后充裕的时间观察,然后从容传球。
突然遭遇凶狠逼抢,严馥竟被打得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把传给了简捷,才空出手摸了把额头冷汗。
简婕二次拿球,眼神示意秋芙蓉不必回防,自己抬脚将球传给严馥后,迅速前插跑位,打算来个二过一撞墙式配合。
严馥心领神会,接球后不停,直接起脚回传。
鞠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落点正是简婕跑动线路的前方。
不出意外的话,简婕跑到位后可以不必停球,直接带球下底传中。
可惜,就在鞠球将要到达最高点时,一道红色身影高高跃起,用头将球顶了出去。
没等严馥反应过来,王绛已狸猫般轻巧落地,带球晃过严馥杀向禁区。
一对一。
朱萸却毫不慌张,信心满满地攥紧双拳,死死盯着王绛。
有了前车之鉴,朱萸不再托大出击,全神贯注地守在禁区内,严阵以待。
明明是对进攻方极有利的单刀球,但王绛的眼神却并不坚定,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被朱萸封堵出去的第一个球。
那样的身高加上惊人弹跳,简直就像一堵墙横在禁区前,确实会让人心生畏惧,觉得不可逾越。
云秀正在场边呐喊助威,察觉到王绛的异样,不由纳闷地问道:“她在干嘛?怎么减速了?”
唐恪一眼看出王绛的迟疑,挥拳大喊道:“朱萸,稳住!像上次一样,堵住!封死她!”
朱萸也自信满满,张开手站在球门前,更挑衅地冲着王绛勾了勾手指。
王绛气白了脸,细长的眼中迸发出母豹般的凶光,突然扣拨向右摆脱朱萸后,紧跟一脚爆射。
这一球的力量和弧度都没有问题,但问题是王绛太过紧张着急,起脚射门的位置稍偏了一些。
鞠球砸在球门的竹杆上弹出。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全场上下响起一片惋惜之声。
一只红色羊皮小靴凌空乍现,半空中的鞠球被靴尖儿轻点,迅速反向弹射,直挂球网的正中心。
江阿蛮凌空垫射后落地,微一踉跄后迅速站稳,拂去鬓边滑落的汗水,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去。
鞠球在她身后的球网上旋转滚动,清脆的铜铃声此起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