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厢房房门已经打开,一行人直接进去。
思远坐在古琴边,低头拨了拨,听见动静,从位置站起来目光直接落在顾玉的身上,稍稍片刻之后才移开目光,对着余鑫博行礼。
“余公子,请入座!”
“不必不必!”余鑫博挥手,眼中兴趣从她看向好友,“顾兄,你同思远怕是旧识,想来叙旧一番,且我今日来此是为了享乐,就不扰二位了,我在楼下等你。”
顾玉点头,“多谢鑫博。”
“好说好说,你我已经诉说一日,不急于一时。”余鑫博带着刚刚进来的侍女又重新下楼了,好似本来就为了顾玉见旧人。
房间中,只剩下两位故人,彼此站着不语。
察觉对面时不时瞅着自己的目光,完全没有方才稳重样子,顾玉忍不住开口,“你若是再用力,只怕这手帕也遭不住。”
“才不会,五两银子呢我可舍不得。”顾思远立马反驳说道。
刚刚话语落地,脸通红起来,手无举措,“哥哥先坐吧!”
顾玉觉得自己若是再继续绷着脸,对面还不知道会躲到什么地方。
“哥哥这些年可好?”顾思远坐在他对面,小心翼翼问道。
顾玉点头,“四处经商,赚得小钱。”短短八个字,他叹气一声,继续说道:“若是寻常女子,只怕此刻已经扑到我怀中大哭,你啊,还是老样子。”
顾思远听到这句话,惶恐不安消失了不少般,“哥哥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就不能大哭了!”
说这话,莫名地眼泪直接留下来了。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冷清顿时消散不少,顾玉望着她前一秒梨花带雨,后一秒睁大眼睛憋住的样子,“怎么如此模样,还不拿手帕擦擦眼泪?”
“贵!”顾思远吐出一个字。
“脸上的胭脂清香阁的,十两银子!”
“口脂上清苑的,五两银子!”
“眉笔醉尚轩的,十两银子!”
说到这里,她最委屈地举起帕子,“五两银子!”
闻言,顾玉哭笑不得,这爱钱的毛病可真的没变,“用我的便是。”
顾思远扯过来,轻轻地擦眼边的水迹,感觉手感不对,低头一看。
“这这这……云锦布料,百两一匹的!”
她有些心疼,自己的帕子是青绫的,二十两银子一匹,因为上面是她特意请楼中的姐姐绣的花纹才值五两银子的。
顾玉看着她模样,“你可愿意跟着我走?”
“我……”她有些犹豫,扯着手中的帕子,低着头。
“一月我给你一万银子用度,和以前一样。”顾玉瞅着她不断地掰扯的手指和纠结的脸,就明白在想什么。
果然,顾思远抬头,莫名带着果决的表情,“好。”
“怎么 ,委屈你了?”顾玉端起早早备好的茶。
谁知道她点头,“我在醉春楼一月能赚两万两银子呢!”
“噗!”
顾玉险些被呛住,“多少?”
“两万两啊,楼下的姐妹偶尔看中客人,我就旁敲侧击,外加大人带着我出去谈生意,十几万两的买卖自然也会给赏银。”她理所当然地说道。
“那你现在有多少银钱傍身?”顾玉颇为好奇地问。
顾思远警惕地挪了挪身子,“你想干嘛?”
“就问一嘴罢了。”顾玉轻叹一声,当真是掉到钱眼里面。
顾思远看了一眼这房间的东西,“二十万六千四百七十三两六钱。”
顾玉松了一口气,倒也不多。
今天晚上本来有清倌卖身,醉春楼的人早就忙得前脚不着后脚,刘老鸨刚刚将客人送上来,松了一口气的功夫,门口就来了人。
她直接拿起桌子上面的茶杯准备扔,看到来人是谁,立马堆起笑脸,“思远怎么来了,怎么着,楼上有人欺负你了?”
注意她身后有人,俊俏的公子可惜欺负她的人,“来人啊,将这登徒子给我打出去,以后见着他给我赶出去。”
话音刚落,门口站着两三个大汉。
顾思远拉着她的手,急忙说道,“嬷嬷,我过来不是和你告状的,我有事情想要和你说。”
“有事情啊!”刘老鸨将进来的人赶出去,两个人到桌边坐下来。“有什么事情尽管说!”
顾思远看了一眼顾玉,“我想离开醉春楼。”
“啥?”刘老鸨手中的杯子落到桌子上,“我的小心肝啊,你不是说想要赚钱吗,怎么说走就走呢?”
“嬷嬷,我哥哥来找我了。”她解释说道。
刘老鸨瞅了瞅刚刚跟着进来的顾玉,“姑娘,这可是真的?”
“是。”顾思远点着头,“这些年多谢嬷嬷照顾我了。”
刘老鸨望着她,叹了叹气,“我知道在这楼里面就属你最有注意了,也罢,日后好好过日子就是。”
说话时,起身将自己放在床边的小盒子拿出来,从中找到属于顾思远的契约书,放在她的手中。
“好好跟着你哥哥回家去吧,我就不留你了。”
刘思远朝着她行了大礼,“多谢嬷嬷。”
顾玉瞧着刘老鸨和顾思远的相处,不由得对于那位古尨王产生了兴趣。
早早在暗探口中得知醉春楼是古尨王的产业,那奇怪的规矩也是她立下的,这位不到十年就能将青州十四城焕然一新的女子,倒是真的想要见见。
“嬷嬷,多谢对于舍妹的照顾。”他主动留下一万两银票放在桌子上面。
害怕顾思远会动手,直接拉着人往外面走。
刘嬷嬷望着桌子上的银票,原先的困倦和难过瞬间消失了,僵硬地抬头望向房梁,“大人,这钱王爷要吗?”
只见从房梁上跳出一位黑衣女人,面巾蒙住了她的脸,只能看到她的冷眼,细看之下,居然同顾思远会有点相似。
她点头,将银票放进怀中。
如此,刘老鸨直接倒在床上,她的心绞痛啊,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契约书拿在手中,顾思远整个人飘忽忽的。
“思远姑娘,何事那般高兴啊?”
路过二楼,见得往常的熟人,她也很高兴地说道:“我哥哥来接我回家了,自然是高兴。”
罗琦闻言,有些惊讶,不到片刻又恢复自如,目光穿过她落在了顾玉的身上,看着隐约有些眼熟,可一时之间想不起从什么地方见过。
“那在此恭喜姑娘了,来人送上五百两银子给姑娘,”对着身边的吩咐完之后,才复对着顾思远笑着说,“先前多谢姑娘的援助,才有我如今的风光日子。”
顾思远其他的不行,收起银子的速度第一名,“不用谢,还是罗老爷有实力。”
之后,顾玉跟着她身后,一路上看着有人送钱过来,他有理由怀疑面前的丫头选择从后院过来走围绕二楼转一圈就是算计着这群人的荷包的。
谁知道,顾思远快要到另一个门的时候,青衣侍卫拦在他们的面前。
“姑娘,大人有请。”
顾思远点头,回头看顾玉。
“大人说既然是姑娘的哥哥,自然要见见。”
顾玉脸上带着笑,没有露出半点惊慌,他早猜到这里面的人是谁了。
顾思远听闻侍卫的话,提步进去。
“早早听说思远围着二楼转了一圈,不少的财主散财,大丰收啊?”
刚刚踏进屋子之中,顾玉便瞧见小羊胡子男人坐在大桌旁,身边美人正在伺候他吃着从琼南运来的荔枝,一口一个,好不快活。
小羊胡子倒是长相俊朗,明明不到知天命的年纪,这胡子倒是养得极好。当然,他也不只是胡子养得好,而是他能够从上任刺史手中稳稳地坐在青州刺史的位置十五年载都让朝廷的人闭嘴不插手青州十四城的事情,也能够让出自己的权利帮助古尨王将高门贵族压得不敢说二话,这本事可是四王爷常常嘴上夸的厉害人啊。
“顾玉,天下人分为四种人,孤、天子、古尨王是一种人,那文官武将是一种人,百姓是一种人,你、付清又是另一种人,你可懂?”
那时候顾玉首次游说被人打成重伤,若不是四王爷暗中有人察觉不对,只怕早就没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