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租的房子离城门不远,临溪耳畔,周遭是寻常的人家,天色已深,烟雨天气,基本已经歇下,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声给此间带来生活感。
“哥哥家中可是有了嫂嫂?”思远站在门口,感兴趣地说道。
“这是属下租的房子,我今日刚刚来到青州便被余贤弟带到醉春楼,里面除了两三个下属,还有什么人?”
“我这不是怕嫂嫂误会吗?”她委屈地说道。
顾玉看着她抖机灵的样子,“你若是想要嫂子也不是没有。”
这句话说得让顾思远莫名其妙,无端想起得到的某些传言,脸上的开心和兴趣顿时消失不见。
许是他们二人在外面说话时间太久,屋中的人听着动静没有见人开门。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被拉开了。
中年戴着黑色发冠的男人骆绝,从对于顾玉行礼,又将目光朝向顾思远。
跟着他一起的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
女子长相妖艳漂亮,瓜子脸蛋配着红唇红衣格外引人注目。
可她望着出现在顾玉身边的顾思远的眼神,以及那芊芊玉手即将握上腰间的鞭子,让顾思远不由自主地稍微靠向顾玉。
“苏真。”
顾玉警告的声音响起,女子,不,苏真放下了手,站在了骆绝的身后。
“这是我的妹妹顾思远,日后你们叫小姐,她的话语便是我的话,知道吗?”
顾玉拉着顾思远的手径直走进去,完全不管其他的人脸色。
骆绝未曾说话,而是看向了跟着他们身后的洲辞。
洲辞沉默不言站在所有人的身后,同苏真和骆绝不同,他是顾玉的人,另外两个则是四王爷独孤赢派过来的人。
“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洲辞丢下这句话,跟上去。
骆绝侧目苏真,看出了对方的不忿,嘴角轻轻勾起,便也跟着洲辞的脚步。
苏真瞧着那边坐在顾玉身边的女人,顾玉早早托四王爷找了十年的人居然在青州,还被他碰上了,当真是令人气愤。
原本以为那人早就死了,居然现在跳出来,怎么不死在外面。
“这位是洲辞,有什么事情直接找他便是。”
“他是骆绝,生意之类的事情都是他在管。”
“她叫苏真,是四王爷赏我的人,明日里面想要知道什么,在外住的别院以及顾府的管家。”
顾玉一一给顾思远介绍,毕竟顾思远是他唯二的执念。
至于另一个执念,是为顾家平反。
顾思远听着,点头。
顾玉望着她迷糊的模样,知道她全部都记下来,端起桌上的茶水。
可刚刚喝一口,便发现袖子被人拉了拉,侧目过去。
“哥哥,你还没有告诉那银子在谁的手中?”
顾思远以为很小声地问道,拇指在无名指和食指上面抹茶示意。
顾玉扶额,他就知道某个人铁定会问,手指指了指洲辞。
后者朝着顾思远颔首。
“多谢哥哥。”顾思远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人生在世,吃穿用度,都是银子为先。
顾玉笑了笑,“日后想要买什么只管记在我账上,莫要委屈了自己。”
想到曾经从春花村到京城的日子里面,他身上有钱,可小家伙知道不多,从来都不主动说要什么。
刚刚开始半夜还跑到人家院子偷东西,被人家逮住了,也是他用银子赎回来的。
“我是不是天生就是个麻烦啊?”
顾思远坐在茅草堆上,嘴里面叼根稻草,颓废地说。
他将刚刚读完的经书背诵完,才坐到她身边,“为什么这样说?”
“端茶倒水我不会,偷鸡摸狗样样精通,圣贤书上是不是说我就是麻烦?”
顾思远看着她的样子,行囊里面因为某个人做事情糊涂,整整十多张宣纸全变成废纸,拿来他无聊时在上面作画打发时间。
“不是,你要是麻烦我就不会捡你回来不是?”
“日后啊,我若是有钱有权,你跟着我享福便是。”
顾玉其他的记不得清楚,唯独自己承诺的那句可在脑海之中。
初到京城,租下院子没有余钱,顾思远跑到客栈当小二,小小年纪差点被人拐卖,要不是……后面又到世子府做丫鬟,爱钱如命,又将所有银钱都给他。
顾玉经历过家道中落,人走茶凉,低声下气,身边的亲人一一死去,人生黑暗至极,可顾思远如同一粒光,从此他允许世界多了半份温暖。
……
当天晚上,顾思远在顾玉旁边的厢房睡下了。
黑夜之中,一只小小的玩意儿直接从窗户上飞过来。
顾思远挣开眼睛,从蝙蝠身上将密信接下来,又将桌子上面的点心喂了它。
“独孤赢、朝廷,都想来青州分杯羹,当孤真得好欺负不成?”
她想此,冷笑之中玉手摸了摸蝙蝠。
后者几个振翅,直接在玄廊上挂起,好似原本就隐藏在屋子中。
第二日,顾玉早起在庭院之中舞着剑,顾思远推开门,就见到他手中的剑带着杀气,一招一式全是杀招,又一身白衣翩翩,院中的梧桐树叶随他身形而动,如绝世高人一般。
庭院很小,只有两个小院,分左右两侧,左边是顾玉和顾思远住,右边则是洲辞、苏真、骆绝、车夫住着,还有前门的一个小房间,则是他们买下的做饭嬷嬷住着。
顾玉浑身汗渍,才放下剑,望向站在门口的顾思远。
“哥哥真厉害。”
顾思远说完这句话之后,立马跑到他身边,将自己的手帕递过去,顺便将桌子上面的水倒好递给他。
顾玉放下剑,享受着她的服侍,“这帕子……”
“无非就是块布料,细细就可继续用着不是。”顾思远对于自己将顾玉给自己的帕子洗了重新用没有半点问题。
顾玉笑了笑,“是,那之后还请妹妹继续保持持家节俭,我就靠着妹妹养活咯。”
“我会好好养哥哥的,养的白白胖胖的。”顾思远也顺着他的意思继续开玩笑。
“苏真,记住你的身份。”洲辞从外面回来,警告地对着某个人说道。
苏真站在走廊处瞧着他们说笑,对于洲辞的话语继续冷着脸。
“哥哥,用完早膳,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用膳的路上,顾思远紧跟着顾玉的身后,神秘地提醒他昨天晚上说过的话语。
“好,那我就劳烦妹妹了。”顾玉摸了摸她的头。
顾思远心情十分不错,反正是陈年老粮,买了也不心疼。
苏真跟在他们后面,犯了一个白眼,对于顾思远十分不屑。
昨晚,顾思远的资料已经在顾玉和他们的面前了。
十年前突然从京城被人带到了青州,直接买进了青楼,有得两三分姿色,被醉春楼的清倌清歌看中了,就留在身边,之后一直都在醉春楼里面带着,基本上没有什么波澜。
唯独在这醉春楼的地方,后面的人是古尨王,许多事情根本查不出。
从青楼里面出来的贱人,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
洲辞轻轻地瞥了一眼,苏真立马低下头,所有心思藏在心中。
车夫早早备好了马车,就在院子外面等着。
“你往城南走,在葛家桥往右拐,”顾思远进马车之前将路线短暂地说了说,似乎感觉到身边其他人的目光,将原本的话藏进去,“其他的,等到我且再说。”
洲辞坐在了车夫的旁边,两个人对视一眼,车夫便挥动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