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架不住的腰腿
四两椰子2020-11-25 10:362,470

  奉旨的太监还没到,好在太子殿下刚出薛府不远,很快驾马折返至薛家大门。 

  正逢上薛成回府,李御将抄家一事直白道出,薛成随即痛哭流涕,府上更是乱作一团。

  李御引过薛成走至角落,小声道:“家中细软尽快找可靠小厮运出去,你若放心,便搁我那,凭谁也搜不到。另外,若下狱,切记一问三不知,我已派人点过刑部,打手知道轻重……不过,横竖逃不过皮外伤唬唬人,大人还请受着……虽是抄家,可我不知具体旨意,不能保您儿孙健全,但为防万一,还请大人将孙交于我,让我连夜带走,看准了形势,再做下一步打算。”

  “微臣多谢太子殿下……”薛成老泪纵横,欲要行大礼,却被李御拦下。

  “你无需谢我,若日后能出来见晴天,该是和我外公好好续一续。”

  薛成明白,李御如此冒天下大不韪替他藏私藏孙,皆是因其外公与自己交好。

  薛成与赵子期相识于微时,祖上是并排靠着的邻里,赵家百年尽出武将,薛家出文官,二者是江南有名的文武并灿。

  年少时,赵子期性格虽火爆,但遇上薛成十分的火气要灭掉七分,剩下三分,全都拿来与之辩论治世之道究竟是靠武胁还是靠文治。

  谁不知文武并治乃真正治国之法?

  可那赵子期偏偏不听解释,偏偏要和他分文武来辩。

  年少的薛成,清高洁傲,面对死缠的人多半是扶额无奈。想躲,也是不可能的,两家只隔着一道院墙儿!

  那赵子期踹烂了数次薛家大门,薛家族长忍无可忍只好登门问责,好在赵家还存些良知,果断关上门,将赵子期按在祠堂毒打了一顿。

  之后,那人是也不走正门了。

  可是,人学会了翻墙!

  一身武艺的赵子期,小小院墙对他来讲那叫一个轻轻松松、小菜一碟。

  多次,薛成被他寻事烦了,直接让人将围墙垒了两人高,可依旧架不住赵子期的腰腿!

  每每,薛成从朦朦胧胧间睁开双眸,接着便是恼羞成怒,下人们也无需惊讶,必定是那赵子期撬门或是翻窗潜入了!

  后来,薛成觉得再被赵子期烦下去,便要发疯,于是故意与他约定,若是对方夺下武状元,自己便认输,给他捏肩敲腿儿、叫哥哥。

  赵子期去京都参加武状元比试,而薛成的科考成绩下来,预料之中的将探花收入囊中,受皇命去外省任职。

  那时,战时不断,当时李平年还是身为主帅的三皇子,赵子期为前锋。 

  也正因为赵子期当年效力的并非是当今天子---二皇子李乾逸,且他知李平年乃是过河拆桥、阴暗狡诈之人,欲逼他谋杀二皇子李乾逸,在万般无奈之下,他去瞧了薛成。首次没有与对方争辩 ,只道是想和薛成长长久久的喝酒闲聊。 

  薛成明白他的苦衷,分析利弊让他选择二皇子,且提议将赵氏族内女-子-赵虞收为义女嫁与李乾逸为王妃,并在李乾逸不算平坦的登帝之路上,用战场生杀换来的军功和威望助其一臂之力。

  不仅是薛成明白,当今皇后赵虞亦是明白,自己的皇后之位,是赵子期用一生的荣华富贵换来的。

  当年皇后人选,迟迟不定。

  赵子期上京,将三十万的兵权主动释了。

  次日,人选便批了下来。

  赵氏女--赵虞!

  往事唏嘘,薛成抽泣,想着这风雨动摇,倾巢旦夕还真不如当年赵子期的建议。

  李御见状不忍,宽慰道:“我李御不能保全您全家数口性命,但小儿薛粼粼本太子保定了,若风波过,便交于薛涛。若事情败坏无余,合家受牵连,我便将人送至妥帖之处,抚养成人。”

  薛成又惊又感,一句完整的话说不齐整,只能一个劲拜谢太子。

  “收割!”李御冷声唤来。

  收割上前,听得一袭耳语,随即冲进内室,先对满脸泪痕的妇人一拜,便将藏在妇人身后两岁大的男童果断用衣袍裹住,抗在身上,从后门带了出去。

  “这里我不便久留,还需从后门出,至于薛涛,我已派人将卷宗誊抄,待我回去研究。”李御虽心偏向薛家,可该有的原则依然不动如山,他是默认了龙阳之风,但却厌恶男童买卖,更对娈、童一事倍感恶心,他道:“若是有冤屈,定不让他蒙去,若真是其所作所为,我便私心相助。但,只限这一次!”

  “微臣多谢太子……若这一次能免了死罪,我就算是打断他的双腿,也不让那混账再惹事。”薛成拿袖抹泪,堂堂四品朝官,本是万人瞩目,此刻大厦欲倾覆,亦不过一个老人。

  很快,李御简单告辞,带着一众从后门轻快而出。出了门,秦虎命全数侍卫卸甲,且原地散去。

  薛家之后薛粼粼与李御同坐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秦虎特地寻上一顶毡帽,将帽檐压低,扬鞭快抽。

  收割赶着马车紧跟后头,俩马车必定不能走大道,以防与宣旨的人马碰个正着,遂拐进胡同,穿街绕巷。

  去好在京都胡同多,太子殿下特地带着人与什物走了条极为隐瞒的道,进入御府也未走正门,而是绕了许久,从府后三百亩的红叶坡一处隐秘通道进了府。

  当年将红枫坡纳入府邸的时候,李御就嫌弃红枫坡广阔,若是在东南角,还得绕上一大圈的围墙才能回府,于是特地命秦虎建造了一座暗门,只为出入方便些。

  这暗门太子殿下没走一次,今儿却是派上了大用场。

  在回府的路上,李御已想好将孩童藏在何处,府邸人多嘴杂自然不合适,但府后红枫林倒是个绝佳的地点。先前,为了赏漫天红枫,工匠特地在林深处建造了一座二层楼宇--“红枫楼”,拿来藏匿再适合不过。

  夜已三更,收割点灯在前面引路,秦福扛着被颠睡着的稚童跟在后头,好在收割记性不错,偌大的枫林倒也没走多少弯路。

  月色迷茫,枫叶潇潇,寒气上了来,紧绷的弦松下后,太子殿下没来由的心情低落。

  这一次,他算是知道,权利为何物。

  太子又如何?

  一天没有荣登宝座,一天还是要被情谊所困,在和黑暗中,身体力行的抵抗着圣旨、偷偷摸摸的藏人?!

  “收割,你说……我这太子做的,是不是太窝囊了?”李御边走便轻叹:“除了父皇,天底下还有谁有我的权利大?可如今呢,薛家上下几十口,我只带出来一个。”

  “殿下,这不怪您,皇上一向爱民如子,这次碰上的又是文嫔族人,不得不加以严惩。”

  “你是在弥合我和父皇尚未出现的裂缝?”李御苦笑着,踩踏着红叶,眉目间失意如秋,“父皇若是严惩薛家,就是打我母后的脸。”

  收割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一个是要做给天下人看的父皇,一个是诞育自己的母后,二者若选其一,必定要伤另一个。

  他作为一个合格的侍卫,有义务去排除太子殿下与天子之间的隔阂,

  “世人总是仰着脸儿看您,觉得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即便是皇上也有苦衷,且不说被辱死”“人命总是关天的,更何况是文嫔的族人。”

  李御不再说话,锁着眉目疾步快走。

  三人至红枫楼附近,秦虎忽的急吼一声。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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