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年前到底也没能带着谢弦出门一趟。
唐丞相得知唐玉在街上遇险的事情后,愣是让各位快要放假的官员又加了个班,把京中那些犄角旮旯里的穷凶极恶之徒给扫了个遍。
回来之后又是将唐玉给骂了一顿,还顺便给人找回来了一个教书先生,教什么不打紧,主要是看着唐玉不让他出门,一直让他忙到了年二十九。
唐玉那叫一个叫苦不迭,奈何这次唐夫人坚定地站在唐丞相那边,算是彻底断了唐玉的念想。
但也不是全无好处,唐丞相对于谢弦这个小伙儿是越看越顺眼,甚至还亲自喊了谢弦去书房内详谈了一个时辰。
后来唐玉问谢弦谈了什么,谢弦笑笑打着马虎眼也就过去了。
唐玉很快就将这事抛之脑后了,反正无论如何,只要自己爹对谢弦不再那么看不上,谢弦将来就不至于会报复唐家。
从那谈话之后,教书先生给唐玉讲课的时候,谢弦总是随侍左右,总能听上一耳朵。
不过年关将近,真正有学有德的,唐丞相也不好去打扰人家家人团聚,只能在缺钱的里面寻,所以教得算不得好,还全是唐玉先前学过的,导致唐玉几乎每节课都趴在桌上打瞌睡。
“清河姐,少爷让我来拿些墨与宣纸。”谢弦微笑着回到院子,正巧遇到清河在收拾东西。
清河见谢弦这么多天似乎长高了些,与刚回时相比,多了几分潇洒肆意,再加上容貌俱佳,那凤眸看谁一眼,都教人脸红。
这自家少爷旁的不说,看人眼光确实个顶个的好,又是顾将军又是谢弦,哪个也不是歪瓜裂枣之辈。
“你且在这儿等着,我去替你拿些。”清河点头,回到院中库房拿了谢弦所需的东西,递过去后却发现谢弦并未直接离去。
遂疑惑地问了一句,“可是少爷还有其他吩咐?”
“倒不是。”谢弦含笑摇头,“其实是想要向清河姐打听个事儿。”
“何事?”
谢弦今日回去拿东西的速度似乎慢了些。
唐玉内心嘀咕两句,将手里的宣纸翻了个面,在上面胡写乱花着。
教书先生拿钱办事,本也想着教育一下这不学无术的公子哥,没想到教书的头天唐玉就给他展示过一次自己的学识与见地。
他颇为自愧不如,遂也不太管唐玉,只要他不出家门,自己能拿钱,他能得清静,两方得利,何而不为?
“少爷,等着急了吧?”谢弦缓缓步入这屋,明明穿了身精神的劲装,却与这教书的书屋没什么违和的感觉。
唐玉摇头,笑了一声,“也不着急,就是无聊,来玩井字棋?”说罢,在纸上画了个大喇喇地井字。
教书先生在旁哼了一声,“琴棋书画,君子六艺,玩点旁的不好?”
“都是下棋,怎么还分高低贵贱呢?”唐玉驳了一句,这棋不知何时在坊间流传了起来,说是什么西洋人的玩意儿,反正来得快,喝茶斗嘴时候随便抽张纸就能玩儿,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先生无语,谢弦无奈,拿出根笔与唐玉玩了大半个时辰。
他经验足,知道怎么步步为营地让唐玉获胜,让得不动声色。
“少爷,我下午想要出门一趟。”谢弦破天荒地与唐玉告了假。
“你要出去?”唐玉满脸都是羡慕,让他出去的时候他不想动,但是真禁了足,他却感觉快要憋疯了。
谢弦含糊道,“明天就三十了,街上店铺大多都要闭店谢客,我想再去添置一些东西。”
唐玉了然地点头,相府虽然什么都不缺,但是还真没打听过谢弦的喜好,说不定就缺了什么不能明说的东西,唐玉表示十分理解,他有时候买小话本的时候也不想被看到,“那你去吧,帮我带些雅园的茶点回来。”
谢弦温声答应,唐玉摸了摸身上,从袖子里掏出来了上次谢弦帮自己包好的银子递过去。
“你看着花吧,反正少爷我也出不去,就当年终福利了。”说罢还很惆怅地叹了口气。
教书先生听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相府的年终福利这么好?不知自己能在这儿谋份生计吗?
“不必了少爷,先前我也有些积蓄,何况前些日管家也给发了月钱。”
唐玉没再坚持,又把一包银子揣进了怀里,待谢弦走后,唐玉才发觉,一直盯着自己看得,是那个眼睛冒光的财迷先生。
唐玉无奈,掏出一块银元宝递过去,说,“先生,明天除夕,今天你早些回去就是,我也回院了。”
谢弦出了相府,寻了个跑腿的差役,给了些银子让其去送张纸条。
随后便直截了当地去了雅园替唐玉买他交代的茶点。
临近年关,生意不比往常,茶点需待现做,谢弦寻了张桌子坐下,不出半柱香,就有个老熟人缓缓走来,一步跨坐在谢弦对面的凳子上。
“你还惦记着我呢?”楸树自顾自地倒了杯茶,谢弦轻笑地点头,问,“东西带出来了吗?”
“带出来了,我还当你留给我了,原来是自作多情了。”楸树随手将一块洁白的玉石拍在桌上,玉石莹润无瑕,可见平常被养的不错。
“除了这个,旁的都留给你了。”谢弦摩挲两下,将其收入袖中,浅笑回应。
“说句不好听的你别恼,他们说你是走了狗屎运,但是进了相府日日被人拿捏。”楸树眼睛一眯,他们这些人,平常说起些荤话脸色都不带变的,“倒是我看那丞相小少爷长得玲珑剔透,应该不是个会拿捏人的,看来是你享福了?”
“别说这些胡话。”谢弦听不得旁人说唐玉的闲话,即使这话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传进唐玉耳朵。
“生气了?谢弦,你不会真的…”楸树睁大眼睛,满脸的错愕。
茶点正好这时候被人包好送了过来,谢弦起身掂起茶点,丢了一句“我有自己的打算。”就准备离开。
没走两步,楸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谢弦,你既然去了,就别再想着之前的事了。但也也别觉得他是我们这些人可以肖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