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毛躺在床上,却没有丝毫的睡意,她蜷缩着将头埋在被子里,鼻端是熟悉的淡香,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觉得有些发麻发酸的心口舒服了一些。
“叩叩叩”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睡了吗?”是盛嘉言的声音。
茅毛紧紧地抓着被角,用力得指尖都有些发白:“嗯,准备睡了。”
盛嘉言看着从门缝中透出来的光亮,握着杯子的手有一丝僵硬:“我把牛奶放门口。”
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直到听见几不可闻的关门声远远传来,她迟疑了一会,打开房门。
地上果真放着一杯温热的牛奶。
她弯腰拿起杯子,再放下时,已经空了。
回到床上,她安静下来,屏息静听着周遭的动静。
寂静的夜。
房间内的大灯熄灭了,只留下一盏床头灯,灯光已经调节至最暗。
茅毛眨了眨眼,盯着灯看了半晌,视野所及之处是蒙着一层朦胧的光影,直到眼睛开始发酸,这才缩着身子又钻回了被窝里,可是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盛嘉言的样子。
他站在人群之中,总是特别的存在,一个转身都有别于他人,慵懒的,随意的,宁静的,由他做来,都是浑然天成的摄人心魂。
只是他今天的嘴唇好像一直微微地抿着,抿成一线,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闭着眼,尽管躺在被窝中,身子却有些哆嗦。
想他干什么呢!
她心里产生的不知名的复杂的情绪,已经如汹涌而来的潮水,将她整个淹没,犹如沉浸在潮湿寒冷的冰水里,手脚冰冷。
一直到后半夜筋疲力尽了,这才沉沉地睡去。
盛嘉言压低脚步声,再次走到她房门口。原本地上的杯子已经不见了,她房间的灯也熄灭了,他自己也说不清此刻的感受,只是心中犹如万千只蚂蚁在啃噬。
不好受。
……
因为睡前想得太多,茅毛这一晚的质量差劲得不行,脑海中的思绪繁杂得像是田地间长满了野草,可它们还是肆意在心里疯狂生长。
茅毛醒来时,发现天色灰蒙蒙的,云层翻涌,外面是呼呼咆哮着的狂风。
今天的天气,很糟糕。
睡得太混沌,脑袋很沉,突突地疼,茅毛在床上挣扎了一下,爬了起来。双脚落地时,她又感觉好像不止脑袋,她觉得自己脚步都有些虚浮,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吸光了,四肢发软。
茅毛下楼的时候,只见到盛嘉言正在吃早饭。此时时间还尚早,7点未到,汪蕊在院子里晨练。
听到脚步声,盛嘉言抬头看她,却见她面色发白。
“你没事吧?”说着伸出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没有发烧啊,是哪里不舒服?”
茅毛的神色有些异样,摇了摇头:“没事。”
盛嘉言却以为她是不想和自己说话,脸色不禁紧绷起来:“你明知道自己的身体弱,不舒服就别硬撑着。”
这时候汪蕊刚好进来,“怎么了?谁不舒服?”随后注意到茅毛脸色发白,“哪里不舒服?”
茅毛的神色突然浮现出尴尬的神色:“没事,不是什么大事。”
汪蕊注意到她一直捂着肚子的手,恍然大悟,走了两步朝着厨房说道:“王姨,煮一些红糖姜茶端到客厅来。”
盛嘉言听到红糖姜茶四个字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而茅毛的神色变得更加尴尬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的关系,加之昨晚又没有休息好,以前生理期的时候,小腹从来不会这样疼。
汪蕊见两人的神色均有些尴尬,出声打破了这样怪异的气氛:“等你身体好些了,陪我出去走走,我一个人在家也无聊的很,嘉言总是忙工作。”
“好,天气好些,我就陪您出去走走。”茅毛点了点头,她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探望汪蕊的,没想到这才过来一晚上,竟然就身体不舒服了,反倒还要让他们来照顾自己。
可惜,一连接着几日,天气都是这样狂风暴雨的。
汪蕊问道:“身体好些了吗?”
白天别墅里只有汪蕊和茅毛两人,尽管茅毛和盛嘉言的关系毫无缓和,但是她和汪蕊间的关系倒是恢复如初了。
“嗯,已经好了。”茅毛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汪蕊,“我平时不会这样的,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了。”
汪蕊全然不在意,笑笑说道:“女人啊,总是要多受些痛的。”
“夫人,今天午饭想吃些什么呢?”王姨见两人有说有笑,心底也为她们开心,先前出了那么多事情,她一个佣人也只能干着急。
汪蕊问她:“想吃什么?”
“都可以的。”她并不挑嘴。
汪蕊想了想对王姨说道:“你看着做一些吧,做几个味道清淡些的,这孩子生理期还没过。”
茅毛还记得刚来那天汪蕊说得话:“我看了天气预报,明天开始天气就转晴了,我陪你出去走走。”
“好啊,这几天闷在家里确实憋坏了。”
第二日,天气果真阳光明媚。
“多穿些,外面风还是挺大的。”汪蕊提醒茅毛。
“带了外套。”茅毛说道。
此时两人的关系更像是母女了。
“王姨,今天我们不回来吃饭了,午饭不用准备了。”汪蕊出门前和王姨提醒了一声。
“好的,夫人玩开心点!”
两人有说有笑一直逛到临近中午,才找了个餐厅坐下。
茅毛才坐下没几分钟,餐厅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嘉言,这边!”汪蕊朝着门口挥了挥手。
汪蕊特意挑了三人座,让两人坐的近些,“怎么这么晚?让我们两个等你一个!”
“临时加了个会议。”盛嘉言解释道。
“逛了这半天,我还真有些累了,下午你陪着茅毛逛逛吧。”汪蕊朝着盛嘉言使了个眼色。
“好。”盛嘉言点头。
茅毛却委婉的拒绝:“我也有些累了,汪阿姨,那我们还是回去休息吧。”
汪蕊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两人制造机会,“那你们可以去看个电影什么的,你在家都快陪了我一个星期了,年轻人就该多出去走动走动。”
茅毛自然也明白汪蕊的意思,但是她真的无法单独和盛嘉言呆在一起,“我还是陪您回家吧,嘉言公司忙的。”
如此明显的拒绝,汪蕊也不好强求,只能作罢。
可是一招不行,汪蕊又另外想了一招,联合着几个退休了的老教师一起。
“茅毛,咱们去野营,怎么样?”汪蕊抽空和她商量着。
“野营?”茅毛被汪蕊突然起来的想法弄得有些不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汪阿姨,你最近怎么都有些……”
有些怪怪的!
汪蕊心中叹气,还不是为了自己那宝贝儿子,“我就是想着,你老在家陪我肯定也无聊的。我看你们年轻人不都喜欢出去旅游吗,阿姨也喜欢到处走一走,看看各地的美景,正巧我有几个朋友也准备一起。”
“汪阿姨喜欢的话,那就去吧。”茅毛没有意见。
“行,那就这样订了。”汪蕊笑着和老朋友们商量具体计划去了。
汪蕊挑的地方也不远,不过她刻意选了个交通不是很便利的地方。
当天傍晚,几人在选了地方扎营。
“哎呀,老汪啊,我这帐篷怎么是坏的?”和汪蕊一起来的是一对老姐妹,比汪蕊涨了几岁。
“郑秀姐,你出门前不看好吗?”汪蕊朝着她们俩眨了下眼睛。
“都检查过了,没问题的,哎,老汪啊,你们带了几个,能不能腾个给我们。我俩就带了这一个。”
“嘉言,我们带了几个?是两个吧。”汪蕊看向盛嘉言。
“是两个!”
郑秀道:“两个也够了,他们小夫妻一个,我们三挤一挤,老汪,你看成吗?”
汪蕊看着那对老姐妹演的有板有眼,差点笑出声来,生生忍了下去,“那也只能这样了。”
盛嘉言一早就看出来汪蕊的心思,但是也没有说明,不知情的就只剩下茅毛了,一脸愁眉地站在一旁。
“茅毛,我那姐妹不知道你们俩已经离婚了,今晚委屈你一下,和嘉言挤一挤吧。”汪蕊有些歉意道。
事到如今,她就算不愿意也没办法,但是汪蕊清楚她的性子的。
茅毛点了点头。
等到夜幕降临之际,汪蕊和那对姐妹早早进了帐篷,把空间都留个他们两个。
“早些睡吧,外面比不家里,寒气重。”盛嘉言对她说道。
“没事,我还不困。”茅毛心中打定主意,今晚不睡了。
盛嘉言见她靠着树干,强撑着睡意,心里跟很不是滋味,“你先去睡吧,我在这守夜,这荒郊野岭的晚上也不安全。”
“不用,我真不困。”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茅毛终于忍不住睡了过去。
第二天,蒙蒙亮的时候,汪蕊已经起来了,看着靠在树干睡着的盛嘉言叹了口气。
“嘉言,你醒醒!”汪蕊叫醒他,“怎么睡着,感冒了怎么办。”
“没事,这里太荒了,晚上不安全,总得有人守夜。”
他又是唯一一个男性。
汪蕊却心疼不已,只怪自己的计划不够周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