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云有点委屈委屈,“我这不是替我姐夫不值吗。本来就是,推及功法一事我姐夫给了他那么大的面子,这总不假吧?他居然在背后捅刀子!”
西门卧敲着太阳穴,心中算计着今日得失。他也没想到本身十拿九稳的一盘棋,居然让李朝玄一句话打乱了大好形势。
“以李公的地位,权势,他不会,也不应该以此作为向某些人示好的理由。我也很难想象,似李公这种人,会与人勾结,私下达成盟约。”
林江晨表情古怪,黄容儿白了他一眼:“你那个不算,李公巴不得有人多跟他勾结一些利国利民的好事呢。”
林江晨捏着下巴:“容儿,看样子你很推崇李公啊。”
黄容儿坐直身子,轻轻点头。
“李公十六岁中举,十九岁进士及第,高中榜眼。入朝三十年兢兢业业,不知道为九州国缝补了多少漏洞,挤掉了多少脓疮。”
黄容儿轻叹道。
“如果李公都变得与朝中诸公一样,那九州国真就烂到了根儿里,没救了。”
西门卧犹豫了一下,“但有的时候,人坚持不了底线并非自身堕落。李公朋友甚少,也没听说有至交好友,但李公有家人吧,有儿孙吧,为儿孙后代谋取福荫不是人之常情吗?”
黄容儿摇头,但就算是她,也不敢肯定的讲西门卧是错的。
林江晨忽然道。
“其实可以换一种思路,现在我们看一件事迷雾重重,并非是事情有多么难以理解,而是我们站不到那个高度去俯瞰全盘。”
“就像我之前所做的事情,想以利驱动朝堂诸公,以好处来让世家大族们自发的去推行功法。从结果来看,我是对的,这件事成功了。”
林江晨起身踱步。
“事情的走向仅凭一个利字便被我们掌控住了吗?那李公为什么今天要站出来?
“试想一下,今日大势在我,墙头草也被我们堵上了嘴,韩、户两家一倒,昭狱接手,我们可以顺势拔出一大批人。”
“女皇陛下是乐意看到这种情形的,只有空出位置,她才有机会握紧朝堂,更不用说我本身就是女皇陛下的一杆旗帜。”
“可对李公来说,少了韩、户两家为首的一派,多一拨保皇党,其实没区别。甚至,李公不希望出现这种情况。”
李府书房内,李朝玄正对他的小儿子解释今日作为。
他的小儿子名希夷,正在帝都学院求学,对林江晨一直颇为敬仰。
亲眼见证过林江晨连败三十六人后,这种敬仰转而化为崇拜。
听说父亲今日在朝堂上与女皇起了争执,还站在了林江晨的对立面,李希夷赶紧跑来,质问不敢,但请教下父亲总不会挨训。
李朝玄对小儿子的心思心知肚明,笑道。
“打掉韩、卢二家其实是很高明的一步棋,堪称神仙手。敲山震虎,杀鸡儆猴,女皇陛下定会拿下礼部或者督察院其中之一,加深对朝堂的把控,却又维持了微妙的平衡。
李朝玄由衷感叹道。
“也不知这一记无理手是女皇出手,还是林江晨谋划,若是后者,此子也太可怕了一点。”
“但如果更进一步,牵连出更多人,女皇当下拿到更多,对当前九州大局其实是坏事。”
“皇帝与士族之争已延续数百年,互有起伏,如今便是皇权式微士族当道的时节。女皇欲下猛药,可是药三分毒。如果朝中真出现了皇党,势必激起更为剧烈的反弹。更何况,皇党出现之前,定会倒下成批的世家门阀,焉知其它人没有兔死狐悲之心?”
“朝争一起,到时候,自林江晨崛起,九州神现以来,好不容易积累出的大好形势,便要毁于一旦了。”
李希夷似懂非懂,李朝玄也并不想解释更多。
只是,女皇深深打量他的那一眼,那一句“李公何意”,让李朝玄如鲠在喉,有些话憋在胸中,不吐不快。
李朝玄长长叹气。
窗外,微风吹过,树摇不止。
林府内,黄容儿皱着眉头:“所以,你认为李公的意思,是到此为止?”
林江晨点点头:“李公作为百官之首,他不能退。他退一步,女皇便进一步。到时士族反扑之下,九州国未必还能维持现有的大好局面。”
卫青云抱着脑袋。
“那就这么算了?可也太憋屈一点了吧!”
西门卧忽然恢复了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模样。
“既然如此,我就不管了,以后老老实实干我该干的事。倒是林大爷,你这几天还有的忙啊!”
林江晨负手而立,看向窗外。
微风轻拂过树枝,树叶飘落。
“谁说不是呢。”
……
刑部公堂上,刑部尚书陈松、大理寺卿褚遂良高坐主位。
曾经掌控三司之一的左都御史卢传侑身着囚服,坐在他们面前,精神萎靡。
刑不上士大夫,做官做到到他们这种位置,只要不是犯了谋逆大罪,必要的尊重还是会给的。
“卢大人,你可知这次你犯下什么罪?交代出同党,戴罪立功,我等也好在女皇面前为你求情,争取从轻发落。你也不想看到你卢家老小七十三口尽皆流刑吧?”
大理寺卿面对曾经的同僚,好言相劝。
陈松却没那个好脾气,怒斥道。
“卢传侑!把你该说的都说出来,不要心存侥幸!此次你做下如此恶行,天能容你,国法不容!若是你配合一点,你的家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褚遂良冷冷的看了陈松一眼。
卢传侑只是翻来覆去道:“静庭是我指使的,所有事情都是我一人谋划,是我自己见利起意,并无同党。”
陈松大怒,一手重重拍桌。
“卢传旭,莫要冥顽不灵,以你之过,死罪难免,活罪难饶!……”
却有讥讽声传来。
“陈大人好大的官威,不是要屈打成招吧?”
林江晨走进公堂,左右看看,笑道:“怎么?连把椅子都不给我?”
陈松冷然道:“林江晨,这里是刑部,锦衣卫只有问检之权,怎么查案,你管不了。”
林江晨哈哈大笑。
“陈大人,锦衣卫代天子问检,此案你刑部能管的我要管,你刑部管不了的我也要管!先斩后奏,皇权特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