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心中一凛。
玄苦所言,乃佛门神通,六字真言。
此真言有诸佛加持,乃释教不传之秘。
就算是佛门弟子,也少有能掌握全部六字者。大多数僧人只钻研一字,便已受益无穷。
相传上古之时,有位不曾修行的高僧,佛法高深,一生所学只有一个“呢”字,一夜成佛,居菩萨位。
小白没有阻止小青,自己也跨出水府,一跃升空,为小青在一旁压阵。
僧人玄苦缓缓举起一只手,映照大日,圆光隐隐浮现,越发宝相庄严。
那只手掌之上蔓延起金色神华,如真金所铸,向着小青一点点隔空压下。
如江水倒灌,山岳降临。
随着玄苦的动作,小青只觉周遭天地有无穷压力,一点点将她包裹其中。
她的额头之上青筋乍起,可背上好似有大山压下,令她无法动弹。
她心中戾气渐盛,当下就要显露真身,可玄苦仿佛洞悉了她的想法,手掌微握,像是把小青隔空抓在手中。
小青体内灵力顿时一滞,竟然被隔绝出天地,一时之间挣脱不得。
压力渐盛,鲜血从小青口鼻中蔓延,僧人玄苦道:“青施主,你并非贫僧对手,何苦来哉?”
小青抬起头,看着头顶如威严如佛的玄苦,“呸”了一声,可无穷的压力下,她竟一字都说不出来。
小白见势不妙,正要出手,一侧忽然传来低低佛偈。
“阿弥陀佛,此乃青施主造化,白施主不如作壁上观。说不定此役之后,青施主大彻大悟,投身西方,从此不再受凡间疾苦。”
一位老僧跨江而来,凭风而立,气息晦涩。
小白心中暗道不妙,她一时间竟看不透老僧修为,说明这僧人境界不亚于她之下。
至少九境。
而同境之中,除非妖族血脉天赋异禀,不然很难打赢释教子弟。
大阿山这两僧,要比三年前来水府的那一批僧人强太多。
今日情形危险至极,一个不慎,不仅度厄丹保不住,说不定连她们姐妹都要一起被渡上大阿山。
孙小圣在底下暗自着急。
“大哥,咱们还不出手吗?两位姐姐有危险!你看青姐姐的模样!”
小青此刻脸色痛苦至极,只觉得要被此方天地压成肉泥,半点挣脱不得。
如果是平常交手还好,她不至于被玄苦轻易拿下。但玄苦现身之前便在江上布下阵法,算准了小青莽撞,会自投罗网。
现在小青已任他拿捏,小白也有老僧寂生拦住,玄苦断定,小白绝非寂生敌手。
这条白蛇早在二百年前就入渡劫境,一直压着修为。如果全力爆发,即便打退他们二人,也要在雷劫之下灰飞烟灭。
所以玄苦并不想以雷霆之势将二妖镇压,若引起白蛇反噬,拼死相搏之下,定会重伤二人。
不如用水磨工夫慢慢磨去心性,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他相信小白会低头。
到时宝物到手,渡化二妖之事也可徐徐图之。
玄苦心中打定算盘,便不再管其它,只是加大阵法运转,先要让小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区区妖族,也敢诋毁佛法,不敬大阿山?
找死!
林江晨紧皱眉头,孙小圣按捺不住,正要离开水府时,林江晨一把抓住他:“再等会!”
孙小圣焦急道:“大哥,不能再等了!你忍心看青姐姐受此折磨吗?”
林江晨轻轻摇头:“你我只有六品修为,上面那两个僧人最低八品,压我们两个境界,贸然出手,于事无补。”
他心中盘算,自己与孙小圣联手,只能拦住玄苦。
而那个老僧,他们二人绝非敌手。
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日,无字经前,米诺斯率领着西方教挡在他面前。
大敌当前,他似无力回天。
如今体内没有灵元,全力出手,大致只能敌七品。
林江晨心中左右为难。
不是不出手,而是在小白不敢出全力的情况下,这个局怎么破?
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小白打退二人后,再遭雷劫。
林江晨看着半空中高悬如大日的玄苦,佛光四散,忽然心中一动。
寂生双手合十,立于小白身前,气机已经牢牢锁定住这条白蛇。
只要白蛇敢动,他就会以神通将其镇压。
除非白蛇不顾雷劫,现出真身,与他搏命。
忽然之间,寂生心有所感,轻笑道:“没想到此行还有意外收获,垠江水府之内还藏有一只灵猴。此猴天生地养,与我西方有缘,今日便渡你上山。”
说罢,他伸出一只手,向水府横压而下。
显然是发现了孙小圣暴露的气息。
孙小圣再也忍不住,身上霞光运转,隐隐有甲胄浮现。
大手遮天蔽日,如神明出手,声势浩荡,要抹去世间一切痕迹。
孙小圣自知不敌,但心中毫无俱意。
甲胄越发清晰。
小小的身影似万钧之重,不曾退却半步,向着无可阻挡的大手冲天而起。
“此生不惧如来,你又是什么东西!”
“砰”!
身影与手掌相撞,迸发出惊天巨响。
孙小圣直接被打落下江水,陷入幽深的河底处。
寂生面露怒意,又是一掌,横压直下!
“大胆泼猴!佛祖之名岂是你能诋毁!”
这一掌声势比之前更为浩荡,重如山岳,毫无保留,显然是动了杀意。
小白冷哼一声,挥舞长袖,一条白绫迎风见长,瞬间化作数十丈长,如白龙行云布雨。
她身影一闪,来到江水之上,直面巨掌,白绫挡在身前,似婀娜青丝,缠绕其上,狠狠一紧。
巨掌无声消散,寂生面色微变。
这条白蛇,比想象中道行更深。
玄苦轻笑:“倒是小瞧了你们两个,青施主,看你之前模样,似乎转修了剑道?那种修力不修心的粗鄙之道,也值得浪费时间?”
一袭青衫忽然出现在他面前,手中拎着已经昏迷的孙小圣。
林江晨笑着摇头,这家伙气势挺强,但总是这么莽撞。
想来也是,如果不是这种性子,当年那位怎么会孤身一人打上南天门?
他微微侧身,左耳稍稍向前,面对玄苦轻笑道。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