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张婉肚子里孩子真正的爹,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
翌日,县衙的大门再次打开,刘县令当着满县百姓的面,继续审理张婉状告苏长明始乱终弃一案。
张婉一开始还死咬着苏长明不放,可当吴越被带上去后,她脸色剧变,瞬间就慌了神。
刘县令抓住时机一通急问,又让吴越供出与张婉的关系,并坦白了对她的种种欺骗。
张婉的心理防线终于被击溃,哭着改口说自己记错了,孩子不是苏老爷的。
围观的百姓看到这,无不唏嘘嗟叹。
但他们也不会为自己之前误伤苏长明的事道歉,而是直接把那义愤填膺的劲头转移到了吴越身上。
于是县衙门外,再一次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指责和声讨。
刘县令做主,让吴越娶了张婉。
当着刘县令和众多围观群众的面,吴越没有选择,只能应下。
张婉却不愿意了。
“刘大人,我肚子里的孩子,的确不是苏老爷的,但也不是这个姓吴的!我不愿嫁给他,请大人收回成命!”
苏安禾分明看到,张婉在说这话时,眼里有泪花闪过。
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任凭眼泪流下来,而是拼命地将其噙在眼里。
如此倔强的模样,倒是让苏安禾不由得生出了些恻隐之心。
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便是如此吧。
刘县令到底还是没做成这个媒人。
张婉当堂撤掉了对苏长明的状告,改告吴越骗财骗色。
吴越的罪行早已不打自招,刘县令命他将所剩的银子尽数归还给张婉,又打了他二十大板,并关入了大牢。
至于张婉。
她诬告苏长明之事证据不足,且知错能改,又怀着身孕不能受刑,刘县令便勒令她当着众人的面,给苏长明赔礼道歉。
苏长明刚知道张婉的目的是要对云肃和苏安禾不利时,对她怨恨不已。
后来见她也是为情所困,才会一时糊涂被人利用,他便不忍再追究她的罪责。
至此,张婉状告苏长明一事便彻底落下帷幕。
事后,苏安禾找到张婉,询问那让她办事的人究竟是谁。
张婉神色厌厌地摇了摇头,“我不认识她,她每次来找我,都坐在马车里,还带着帷帽,根本看不清面容。我只知道,那人是个女子。”
苏安禾有些意外,“女子?”
“嗯。”
“她一般何时来找你,你们都约在什么地方见面?”
张婉已经歇了赚一笔钱与吴越长相厮守的念头,便没必要再为那个神秘女子卖命。
苏安禾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她找我的时间不定,我们一般是约在城外的柳树下见面。”
“那她还会来找你吗?”苏安禾又问。
张婉想了想,“我不知道。”
苏安禾盯着她,“你很缺钱,对么?”
张婉没有回答,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苏安禾顿时了然。
哪怕张婉对那个吴越已经失望透顶,还亲手将他送进了监狱。
可母性使然,她依旧舍不得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只要你帮我找出那个幕后之人,她之前答应给你多少银子,我就给你多少,如何?”
张婉呆了一呆。
当时在公堂上,吴越被带上来后,她就已经做好了被苏家报复的准备。
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苏长明替她求了情,才让她免去了牢狱之灾。
之后苏安禾来找她,她一度十分紧张。
毕竟若不是她,苏长明也不会陷入那样的风波,还差一点名誉扫地。
她本以为,苏安禾是来教训她的,却没想到,她只是单纯地问话。
更没想到,她不仅没有因为之前的事为难她,还会心平气和地和她谈条件。
这个战王妃,和她知道的所有权贵,好像都不一样。
“王妃娘娘,是民妇有错在先,能将功折过已经是您和战王爷的恩典,民妇又岂敢再要您的钱?您说吧,需要我怎么做?”
苏安禾也不墨迹,直截了当地道:“你带一个我的人回去,若是那女子再来找你,你就让他来报信。”
“好。”
苏安禾担心那幕后之人不会这么快再次出现,便准备在威县小住几日。
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那跟着张婉去的人就回来了。
抓人这种小事不用劳烦云肃大驾,苏安禾自己带着练笔和几名侍卫匆匆往城外的河边赶。
到那里的时候,果然看见张婉和一个戴了斗篷的妙龄女子正在谈话。
苏安禾带着人摸过去,可那河边往来无人,视野也极为开阔,他们刚靠近了一点,就被发现了。
张婉伸手想把那女子抓住,却被那女子用力一推跌在地上。
她怀有身孕,顿时有些吃不住,捧着肚子不敢再动。
而那带着斗篷的女子知道不妙,一转身就跳上了河边停着的一艘乌篷船。
船上早有船夫待命。
她一上船,那船夫便撑杆启航,将小船驶离了岸边。
苏安禾他们是骑马来的,根本没准备船只。
虽然骑马也能追,但终究水陆不通。
且若是船行到开阔的水域,那女子随便换搜大船,他们再想找她,便无异于大海捞针。
练笔一拳捶在旁边的柳树上,“可恶,竟然让她跑了!”
苏安禾紧紧盯着那船上的人影看了半晌,总觉得有些眼熟,但又一下子想不起来她到底是谁。
张婉已经自己爬了起来。
“王妃娘娘,实在对不住,我没能拉住她。”
苏安禾摇了摇头,“那人早有准备,幸好你没拉住她,不然你和你的孩子,就危险了。”
张婉后怕地摸了摸肚子,惭愧地低下了头。
“对了,你不是说那人之前都是坐马车来的吗?怎么今日却是坐船来的?”
张婉道:“那女子平常的确是坐马车来的,但今日来的却不是她,而是她身边的婢女。那婢女也不是坐船来的,而是走路来的。这河边平时也偶尔会有船停靠,我还以为里面没人,却没想到,是她事先准备好的。要早知道她准备了船,我就带她去别处说话了。”
张婉仍在自责,苏安禾却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她扭头极力往那艘乌篷船上望去。
船上的人大概以为已经逃出生天,竟把斗篷摘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苏安禾才终于看清她的脸。
她抬手指着那船上的人道:“练笔,你看那人,像不像绿芙?”
练笔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眺望了片刻,不太确定地道:“看着的确有点像。但此时距离太远,属下与绿芙也不熟,不敢断定。”
他不敢断定,苏安禾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那人,就是方语瑶的贴身婢女绿芙。
没想到,这一切,竟然又是那朵黑心莲搞出来的鬼!
哼,在战王府的时候,作了那么多的妖都没能真的把她怎么样。
现在离了战王府,还想着对她不利。
甚至连云肃也不放过了。
这份执着,倒是让苏安禾有些佩服。
苏安禾抬脚往回走,恨不得立即告诉云肃自己的发现。
可走出几步,她又停了下来。
“练笔,今日的事,你去向王爷禀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