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塞尔维亚与巴尔干之四
樱花约2021-03-01 12:343,263

  如今的塞尔维亚足球是强大的,他们拥有伊万诺维奇、科拉罗夫、马蒂奇、库兹马诺维奇、马尔科维奇等一众良才。但在强大的表象之下,他们在大赛中的表现又如此孱弱:2006年世界杯小组赛塞黑3战全败出局;塞尔维亚未能打进2008年欧洲杯,2010年世界杯小组再度垫底,2012年欧洲杯和2014年世界杯,亦均未晋级决赛圈,2016年欧洲杯预选赛,塞尔维亚与葡萄牙、丹麦、阿尔巴尼亚和亚美尼亚同组,如今仅积1分,几无出线希望。

  塞尔维亚足球的乱象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政局的动荡,使得国家陷入经济危机,塞尔维亚足球的根基被动摇,在南斯拉夫解体前,足协注册的俱乐部有4289个,注册球员230405人,但战争和分裂使塞尔维亚陷入经济危机,俱乐部的生存也受到影响。

  诚然,塞尔维亚有相当强大的海外军团,但一支国家队的强大,需要建立在本土球员与海外军团融合的基础上,但塞尔维亚超级联赛麻烦不断——去年12月,世界职业球员工会甚至警告球员说,不要和塞尔维亚的俱乐部签约,因为塞超16家俱乐部中,有8家因为无力支付球员和俱乐部员工工资,其银行帐号被塞尔维亚国家银行所冻结,俱乐部处在破产边缘。

  阻碍塞尔维亚足球发展的另一个非常重要的场外原因,是该国足球流氓横行。塞尔维亚球员工会主席波莱迪察说,塞尔维亚球员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中,因为他们不知道哪天会被足球流氓破门而入,车会被烧掉,或者什么时候就会被人拿枪指着脑袋。

  塞尔维亚足球流氓更像黑社会组织,足球流氓甚至对国家政局也产生了相当影响,他们控制裁判、足协与部分俱乐部,使假球黑哨在塞尔维亚横行。2000年,前南联盟足协秘书长布拉托维奇曾信誓旦旦表示,要与假球黑哨斗争,要让这里成为足球的净土,结果2004年3月27日,他在贝尔格莱德塞黑足协大楼前遭暴徒枪击身亡。

  虽然塞尔维亚多年前已成为独立国家,但该国的民族融合问题迟迟未得到解决。在足球场上也一样,2012年5月,时任主帅米哈伊洛维奇就将不愿唱国歌的穆斯林球员利亚伊奇请出国家队。政治和宗教的原因,使塞尔维亚球员很难在场上形成合力,这种影响一日不消除,塞尔维亚足球就一日难以腾飞。去年10月欧洲杯预选赛塞尔维亚主场与阿尔巴尼亚一役,最终演变成一场群殴,让人们意识到很多问题在塞尔维亚其实远未得到解决。

  塞尔维亚足协始终希望,能在国际足坛获得老冤家克罗地亚一样的成功,但他们有些急于求成:从2006年7月克莱门特接手塞黑到如今的丘尔契奇,短短9年中,塞尔维亚足协一共经历了9任主帅,最不幸的艾德沃卡特执教了4场比赛就下课了。执教场次最多的是安蒂奇,2008至2010年间,他总共率队打了28场比赛,胜率60.71,是塞尔维亚迄今为止在国家队胜率最高的主帅。

  从2012年起,塞尔维亚足球陷入更深的低谷,这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在于两名老将斯坦科维奇与维迪奇退出国家队,这两人一直是球队中后场的中流砥柱,他们的退出,标志着塞尔维亚足球进入了重建时期。切尔西后卫伊万诺维奇成为了塞尔维亚队的新任队长。

  塞尔维亚缺少的从来不是球星,他们所需要的,只是一个更适合足球发展的大环境,和一名能将球队融合在一起的好教练。倘能做到这点,类似在2010年南非世界杯击败强大德国的一幕,根本不算什么奇迹。

  巴尔干,巴尔干,东西交陌黄粱怨。山川风雨碎苍庐,百载烽火都不散,可怜屡被强梁饭。

  巴尔干,巴尔干,战地之花魂已断。可惜荒草遍山岗,黄昏血色和泪看,剩得一枝香和艳。

  一九八七年,一群生机勃勃的作物在距中国万里的巴尔干生长。斯托伊科维奇、博班、萨维切维奇,还有在若干年后成长为音乐家、可以用左脚拉小提琴的达沃尔·苏克。每个人都为怒放积蓄力量,每个人都以梦为马,每个人都揣了一腔拿云的少年心事。

  一九九零年的意大利之夏,颇具赫克托耳气质的斯托伊科维奇领着他的巴尔干兄弟们摧枯拉朽,每走一步,步步生莲、落英缤纷,直到史诗般死于潘帕斯雄鹰的坚硬的喙下。

  那时的阿根廷,有马拉多纳,有卡尼吉亚,有布鲁查加。

  这之后的南斯拉夫被称为“表演赛”冠军,南斯拉夫人兼具欧洲人的身体和巴西人的细腻。连巴西人都承认。

  在我大脑的闪回中,一九九零年的意大利,最先跳出来的是开幕式鲜嫩多汁的模特,和斯托伊科维奇们透骨的优雅。

  可是这之后,全世界都闻到了从巴尔干半岛飘出的硝烟味。

  墨西哥人胡安·鲁尔弗在他的小说中说:有些村庄天生具有不幸的味道。把村庄替换为国家,这个天生具有不幸味道的国,就是南斯拉夫。

  就连贝利都羡慕南斯拉夫人的足球天赋,球王坐拥“乌鸦”之名就肇始于他看好南斯拉夫人夺取大力神杯。

  当斯托伊科维奇和他的战友们黯然离开意大利后,许多人都惊呼:此后的天下,将是南斯拉夫人的天下,身材,他们有;天分,他们有;气质,他们有;战术,他们还有,甚至英俊刚毅的明星脸都有——所以南斯拉夫人必将拥有未来,因为跟足球有关的一切,南斯拉夫人俱全。

  上帝把足球天赋分给了巴西和南斯拉夫人——这是那年出现在罗马报纸上的标题。

  然而上帝同时把火药桶埋在了巴尔干半岛。没错,南斯拉夫人拥有一切,却独缺和平。

  1992年的欧洲杯,炮火中的南斯拉夫被国际足联取消了参赛资格,替补的丹麦人饕餮了蛋糕,同时吞下丹麦人肚子的,是斯托伊科维奇、尤戈维奇、博克西奇们整整一代天才的青春。

  六年之后,冰冻的南斯拉夫足球融化,欧足联解禁,此时斯托伊科维奇已进入职业生涯的暮年。后来执教山东的桑特拉奇将其重新招入,并委以队长之职,可南斯拉夫仍然止步八强,博格坎普的荷兰给斯托伊科维奇和他兄弟们的胸口,抹上了一道带入历史的橙色鲜血,永远洗不脱。

  法兰西之后的世界杯赛场再无南斯拉夫。这个国,宛如一块被顽童随手拨乱的拼图,散了。

  再见斯托伊科维奇,是在日本的名古屋,那支球队叫逆戟鲸八。巴尔干的马拉多纳成了日本岛的马拉多纳。

  在法兰西的最后一天,斯托伊科维奇说:我是被诅咒的人,在我的记忆中,没有人比我更倒霉,幸运女神从来不肯光顾……

  2003年,她的名字是塞黑,塞尔维亚和黑山。

  2006年,黑山板块脱离,只剩下了塞尔维亚。

  2010年,塞尔维亚队首次在非洲大陆出现。

  维迪奇、斯坦科维奇、伊万诺维奇,依然透着优雅,依然都是“奇哥”,却失了神韵,奇妙也不再,塞尔维亚人变得庸常,上帝赐的几斗才华,已被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波黑等小兄弟瓜分得所剩无几。

  如今这支塞尔维亚队存在的理由仿佛只剩下令人怀旧。没了前南的衣,也没了前南的钵。更像一个碌碌无为的子孙,血管里祖先的余荫已被稀释,淡如寡水清汤。

  也许只有在足球领域大一统才是好的,假如巅峰时期的斯托伊科维奇、潘采夫、苏克、博克西奇、普罗辛内斯基、米哈伊洛维奇、米贾托维奇等人齐聚现在的塞尔维亚,这支球队或许将令巴西人恐惧。然而如你所知,历史不容假设,时光亦无法倒流。

  人类发明了政治,却无法约束政治。人类发明了宗教,却用她切割异见。

  所以在这届世界杯上斯坦科维奇有个尴尬又忧伤的纪录——他是唯一的,分别代表三个国家征战世界杯的球员、98年的南斯拉夫,他还是20岁的小嫩瓜;2006年的塞黑,他已是核心;2010年的塞尔维亚,他已接近中年,开始唠叨、开始抱怨,怪教练的绥靖和保守。宛如风韵无多的怨妇。

  或许不久,斯坦科维奇将循着前辈的轨迹履足东瀛,那么不用再费心给自己起个日本名字了,有个现成的送给他:三国连太郎。

  这个名字,可催生出一朵苦笑,挂在南斯拉夫球迷的嘴角。

  不知斯拉夫人是否跟中国人一样,有把祖先从坟里挖出来炫耀的传统,深度直接挖到大宋的蹴鞠。而我所知道的斯拉夫人,是最有韧性的民族,上帝赐予的天赋终有一天会回到现在的塞尔维亚人身上,当他们需要和平时有了和平,现在,他们需要时间超越前辈的辉煌,如今,他们走在重现辉煌的路上。

  2010年世界杯第三比赛日,两支前南斯拉夫地区的球队集体亮相,斯洛文尼亚队赢得历史上首场世界杯正赛的胜利,而塞尔维亚队尽管遗憾输给了加纳,但表现出了前南斯拉夫球队特有的风采:技术细腻而不失对抗性,灵感十足又不失纪律性。这难免使人去思考一个问题:如果,前南斯拉夫地区的六个共和国再次组成一支联队,那么这支球队的实力该有多可怕?

  1992年,南斯拉夫解体,至今,前南地区已经分裂为塞尔维亚、黑山、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马其顿、波黑六个共和国。经过政治风波之后,这六支球队,在欧洲足球版图里都拥有相当恐怖的实力。

继续阅读:第三百五十五章 塞尔维亚与巴尔干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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