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的玉环绶……”房铃不禁自顾自呢喃一声,看向了思云。
思云笑着点了点头。
“好好想想,你确实不记得本宫了吗?”德妃淡淡出声。
房铃抬眸,又将德妃上上下下看了几眼,灵光一闪,这才想了起来。
“您是……您是那位……三百金!”房铃脱口而出,可说到这里,意识到不能这么说,又赶紧住了口。
原以为德妃会面露不悦,可没想到的是,对方竟只是淡淡一笑。
“本宫还以为你想不起来了,对,本宫就是吩咐人向你要三百金的人。”
房铃眉心一跳,有些怔愣,“原来您是宫里的娘娘……怪不得,那日妾身见您头一眼,就觉得您不是凡人。”
闻言,德妃面色愈发喜悦起来,笑的有些不顾形象了。
“你,你还真是会说话!”
房铃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妾身所言属实,娘娘您本就是天人般的容颜身段。”
德妃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你有那么一副善心,又有这么一张好嘴,那温都氏还容不下你,想来,定是她的不是了!看来,本宫今日没错骂了她!”
房铃有些受宠若惊,“您骂了她……为了妾身么?”
侍立德妃身侧的一宫婢开了口,“当然,我们娘娘可是一向没帮过哪位娘娘说话的,官眷那就更不必说了,您在我们娘娘这儿,可是头一份的!”
这果真是天大的恩典,可房铃却得意不起来。
是该说她性子里有太多的居安思危的因素么?
在她的心里,凡是与皇室有牵扯之人,是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对旁人施恩的。
他们这些人的恩,尤其是当着众人的面施下的恩,那是不同于给雀儿撒粮,给乞丐施粥的。
她总觉得,那是一种带着表演性的,功利的,裹挟着欲望的。
总之,绝不会是平白无故的。
可饶是她心里明镜似的,也不敢将这一层给挑破。
那样的话,便是撂了德妃的面子。
她轻易不敢。
她还是起身下了榻,伏跪在地给德妃磕了个头,“妾身多谢娘娘!娘娘千岁!”
可话落,前边的人却没有应。
德妃脊背直挺坐的端正,双臂撑在椅扶上,垂眸睨视着地上的人,好半晌才扬唇露了一个浅笑,“方才那申氏诬陷你,你能躬身入局把自己也落入水中只为撇清嫌疑自证清白,这一招,着实高。”
“本宫看得出来,你是个聪明人,你没入宫,是万岁爷的损失,却是我们这些娘娘们的幸事。”
“娘娘言重了,妾身的最高枝,也就是恪亲王府了。”房铃习惯了在上位者跟前自谦,是习惯,更是自保。
“听说你曾受过裕妃的召见,那是个出了名爱难为人的主,可本宫却听说,你受召见之后,裕妃还同宫婢们说了你几句好听话,那时候本宫就想,你应不是一般女子,今日总算了然了。”
“那日中街你为萍水相逢的车夫赔本宫二百金,是为善,今日湖边你为撇清嫌疑纵身一跃,是为勇。”
“怎么说呢……”德妃抬起一手,扶在鬓间,“你有如此玲珑心性,不知……你的那位庶妹,是否还要比你精进三分呢?”
房铃的心一沉,果然……绕来绕去,竟还是绕到了房溪的身上……
这真是一个有些致命的问题,房铃与房溪的关系一向不好。
这会儿若是在德妃跟前说几句她的坏处,不必想,房溪入宫后的日子定然是好不起来。
可这个想法只是在脑海划了一下,便彻底的消失了。
尽管房溪对她总是多有得罪,可这后宫凶险,即便不添油加醋,往后她的日子也不一定好过。
更何况,一旦入宫,便也牵扯着房家的生死荣辱……
想了这许多,房铃终是没能忍心说一句房溪的不是。
“庶妹虽与妾身同龄,却因是家中最小,颇受纵宠,是个天真烂漫,没什么心机之人。”
闻言,冬梅和思云难以置信的相互看了一眼,又都难以置信的看向了房铃。
“哦?”德妃微微蹙眉,“是么?可本宫听到的信儿,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们姐妹之间,也并不和睦。”
房铃眉心一跳,覆在地砖上的手心出了一层冷汗。
这话若是回不对就算的上是欺瞒了……
“庶妹性子直,自然是有什么便说什么,妾身偶尔听不过去,拌几句口角也是有的,可若说什么隔夜仇,那是没有的。”
“娘娘是明白人,定然懂得那些道听途说的话信不得。”
德妃直勾勾的盯视着房铃,好半晌,才笑了出来,“其实,你这位庶妹是个什么性子一点都不重要。”
“本宫另有想法,你可要听一听?”
房铃知道,这话更不妙了。
她不想牵扯这些事,更不想听什么想法……
“娘娘,您未免太过抬举妾身了,妾身只是一个民女,哪里配的上同娘娘您论这些……”
“您若是瞧得起我们房家,待妾身那个庶妹入了宫,您高抬贵手,亲手调教调教便是,若是……”
可不等房铃的话说完,德妃就出言截断了她的话,“是,本宫确实瞧的起你们房家。”
“可本宫瞧的起你们房家不是因为你的父亲,是因为你。”
房铃缓缓抬眸,“妾身不懂……”
德妃淡然一笑,“本宫觉得,你们房家选错了人,入宫为娘娘的不该是你的庶妹,该是你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