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福晋,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错?”老福晋端坐榻上,这句话很是用了一把子气力。
“妾身不知。”死不承认是温都氏一个难改的习惯,更何况,她知道老福晋忌惮她那身为大理寺卿手握实权的父亲。
有如此免死金牌在身,她料定老福晋不敢对她如何。
话落,还未等老福晋应声,她便冷声一笑,眸光瞟向了房铃。
“侧福晋这才刚进府几日啊?就敢到老福晋跟前抹黑我这个嫡福晋!胆子真不是一般大!”
“放肆!嫡福晋,您怎么能在老福晋的如此调笑?用茶水伤了侧福晋的脸,是不是您所为?跑到侧福晋的院里,打了侧福晋两个巴掌,是不是您所为?”珠勒沁站在老福晋身侧不紧不慢道。
“昨儿老福晋没有即刻发落您已是给足了您脸面,您居然这般不知悔改!”
“茶水是她自己未端稳!巴掌是她替她的女婢冒犯我一事受过的!我哪一点儿做错了!”面对珠勒沁的指责,温都氏丝毫不怵。
“嫡福晋简直是胡搅蛮缠!”珠勒沁没想到温都氏宁肯如此狡辩也不认错。
老福晋也没有想到温都氏的嘴竟然这么硬,她本想让她服个软,给房铃赔个不是,这事儿便了了。
她能看得出房铃的性子是个好安排的,若是赔不是,房铃定是接受的。
如此,也不必责罚温都氏,两厢甚好。
可现在,事情的发展很明显超出了她的预期。
她已经答应了房铃为她作主,岂能下不来台...
这个嫡福晋,真是不懂事的过分!
没法子了...只能责罚了?想到这儿老福晋不禁头疼起来。
若是责罚了温都氏,让她那个父亲给得知了...到时候只怕少不得又是一桩麻烦事...
她转头看房铃一眼,叹了口气,这才又望向温都氏,缓声道:“罢了,既如此,嫡福晋,你便受罚吧。”
说着,她看向珠勒沁,“按照家法,该如何责罚?”
“回老福晋的话,按照家法,嫡福晋理应受五鞭。”
房铃的心头咯噔一下,五鞭....哪个细皮嫩肉的女子能受的了这个...可一想起温都氏对她的两次责打,心头便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了...
鞭打可是会留下痕迹的,老福晋的心里也不由得打起鼓来。
“老福晋!”突然间,温都氏哈哈大笑起来,“看来您今儿这是非给妾身个责罚不可呀!您别以为妾身不知道,您这是在给侧福晋表心意呢!”
说着,她又突然敛了笑,抬手恨恨的指向房铃,厉声道:“侧福晋!你别得意!别以为老福晋罚了我就是因为多心疼你!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为着让你赶紧为王府诞下麟儿!”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不能生养罢了!否则,今日,你又岂能坐到老福晋的身侧!”
闻言,房铃又是一个震惊,原来,老福晋对自己的好也是有目的的。
也是,人性如此,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对谁好。
反过来看,旁人对自己有目的,倒证明自己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如此...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既如此,那自己的这点子价值也得会利用,不能让旁人白白得了去。
“嫡福晋,您这是胡说些什么...”珠勒沁看老福晋一眼,慌忙喝止。
温都氏把秘密给讲出来了,老福晋的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了。
“来人!把嫡福晋绑了!塞住她的嘴!把明安叫进来!让嫡福晋受鞭!”老福晋一掌拍在炕几上,厉声喝道。
太监们不敢怠慢,顷刻间上去将温都氏围住了。
这一下,温都氏彻底的慌了,“您敢!我父亲不会轻饶您的!也不会轻绕了郡王爷!”
“不信...不信您就试试!.....”
“我父亲翻翻卷宗,随便把郡王爷和上年那些个贪污的罪臣扯到一起,我就不信万岁爷还能保了他!...你们...放开我...”
还能这般威胁...房铃头疼,这王府里竟这么乱。
看来,那位爷不喜这位嫡福晋,也是有缘由的!这盟古里的女人着实霸道啊!
今儿这事,因她而起。
若真应了温都氏的话,让屈非白受了陷害,那不光这王府得倒,房家也得倒...
房家一倒,大姐夫那个平南将军只怕是也摇摇欲坠了。
大姐夫不行了,大姐姐就得跟着吃罪,还有肚子里那个孩子...
大哥那个左通政使说不得也得受些牵连...
越说越过分了!老福晋气急,阖着眼眸,胸脯上下起伏着。
冷静下来,想起上年死了那么多皇室宗族,温都氏说的那番话着实让人胆寒。
朝中多少人等着拿自己儿子的错处,这险,她着实不敢涉。
她正想着要不要跟房铃说一说这事儿就先这么算了,刚掀了眼皮往旁边看去,岂料身侧的人已经站起身来了。
“老福晋。”房铃行了个蹲礼,淡淡笑道:“既然嫡福晋身子弱,那便更受不得这鞭责了,若是嫡福晋真出了什么事儿,郡王爷只怕难以自处。”
“其实,那日的茶,确实是妾身没端稳,那两巴掌,也确实是妾身的女婢没规矩多嘴,才惹得嫡福晋盛怒。”
“说来,没多大的事儿,还是妾身愚笨,没做到位,日后,妾身一定好好管教身边人,不会再惹嫡福晋动气了。”
她是想着狠狠责罚一下温都氏的,这是一个好机会。
可哪想到温都氏的家世竟这么复杂,为了房家,她也不得不先将这委屈咽下了。
更何况,她也知道,她这么做了,老福晋少不得要记她个好。
这顺水推舟的人情,不做白不做。
“孩子!”老福晋的声音都抖了,她知道房铃这是在周全王府。
她一把拉住了房铃的手,这样通透的女子,她愈发的爱怜了,“你...”
“老福晋,您不必再说了,赶紧让嫡福晋下去歇着吧。”房铃仍旧淡淡笑着。
“侧福晋!你别以为你装个好人我就能领你的情了!你就能得宠了!你也就骗骗老福晋吧!你们中原的女人,就是有心机!你...”温都氏被拉了出去。
“侧福晋这是把事儿都揽到自个儿身上了,只为给老福晋一个台阶,如此,既保全了大家的脸面,也保了郡王爷您的安稳啊!”明安扶着屈非白站在廊檐下,静静的听着里头的动静。
“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还能做出如此决定,格局实在是大啊!真是没想到,那个房从之竟然能教出这么好的女儿。”
“与嫡福晋的性子,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屈非白没有应声,觑了觑眼眸,漠然深望向站在自己母亲身侧的那道倩影。
待得温都氏被扶下台阶,屈非白和明安才绕过廊柱往房内走去。
进得房内,老福晋正与房铃亲热的说着什么,丝毫未发现来了人。
明安小心翼翼的上前,“老福晋,郡王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