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人听见了,也很是赞成,“侧福晋这个法子甚好,奴才也觉得很是妥当!”
屈非白抬眼看房铃一眼,朝外吩咐,“那就依着侧福晋。”
回府,刚入了二门,便有一女婢迎了上来,先是请了一个安,而后道:“侧福晋,我们老福晋要您回来后立刻到她那儿去呢,说是关于嫡福晋的事儿。”
房铃心下了然,这是要当着她的面处置温都氏了。
只是,处置便处置,为何要当着她的面?
是老福晋想要表示自己的公平?还是杀鸡儆猴告诉她往后在府里对其他侧福晋本分些?
房铃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她回头蹲在小女娃的身边,抬手拿着帕子将她那脏兮兮的小脸擦了一擦,这才发现,竟然是个皮肤白净的俊俏闺女呢!
那怯生生的模样着实惹人疼。
“你几岁了?”
“她三岁零五个月,我十二。”一旁的男娃出声道。
房铃抬头,那男娃肤色虽略黑,五官却是极周正的,十二的年岁个子却已经快到冬梅的肩膀处。
紧紧抿着唇,双目炯炯有神,不卑不亢,很有主意的样子。
什么都好,就是瘦,一瞧就是常年营养不良的那种瘦。
他瘦,却把妹妹养的很好,白白胖胖的,一身小奶膘似的。
“你先跟着这两个姐姐,让她们给你沐浴一下,处理伤口后再饱饱的吃一顿好不好呀?”房铃收回眸光,笑着看向女娃,向她指了指站在身侧的思云和冬梅。
小女娃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得了应允,这才又看向房铃,奶声奶气道:“好...”
“那你们便领着他们两个去吧,好生看管着,让厨房做些清淡的鱼汤鸡肉什么的,再弄些蒸过的水果给他们吃,眼下天还未彻底回暖,小孩子不能吃太凉的。”
房铃起身,吩咐了一遍,便领着词春和曲夏往老福晋院里去了。
“侧福晋真是一位心善之人,只是性子太柔了,难免受嫡福晋的气。”月洞门后头,明安站在屈非白的身后,望着房铃一行人远去。
听到性子柔三个字,屈非白不由得想起了方才回门时候,房铃不紧不慢将她父亲的姨娘给说的当众下不来台的样子。
那会儿,还真是让他很是震惊到了。
他还真是没有料到她的嘴皮子竟然这么厉害,这与她那张沉静淡漠的美人脸太不符合了。
柔吗?若说柔,也是深藏不露的柔中带刚吧。
说实话,他还真开始有点瞧得上她了。
“她可不柔,拌猪吃虎罢了,刚进王府,她是在忍耐,等有了合适的时机,你再看,她会怎么对待嫡福晋。”屈非白一面说着,一面扶着腰慢悠悠的往前挪。
明安跟在他身后,小心扶着,“看来是奴才眼拙了,还真是没看出来...郡王,您的腰伤又复发了?这是又怎么拉扯到了?奴才这就吩咐人到太医院去请了王太医来给您瞧瞧。”
说罢,又回头朝身后的几个侍卫和太监呵斥,“都是怎么当的差事!若是叫老福晋知道了,一人责你们二十庭杖!”
可这时候,屈非白忽然低下头,嗤嗤的笑了出来。
这一笑,让跟在其身后的一众奴才们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
明安诧异,自从老王爷走了以后,他可是许久都没见过这位爷这么笑过了!
“爷,您这是...”
“没什么,不必惊动太医院,养个几日便好。”屈非白又换上了那张冷脸,“这样子,本王今儿也不便出府了,你差人去把九贝勒和何景请了来,让厨房备午膳。”
“您的腰...真的不用...”明安担忧道。
“不必,去吧。”屈非白连连摆手,径自往前挪去。
....
“妾身给老福晋请安,老福晋万福。”房铃低着头,绕过屏风,缓步走到榻前,蹲身道。
“好孩子,快起来吧。”老福晋将身子往前倾了倾,伸出双手将房铃搀起,笑吟吟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这一身就很好!往后啊,你就这么穿,别再穿那么素。”
房铃笑着点头,“是,妾身记下了。”
“见过你的亲眷了?”
“都见过了。”
“你的父亲,姨娘兄弟姐妹都还好?”
“都好!谢老福晋挂念着!”房铃浅笑着蹲了下身。
“那便好!”
老福晋又让房铃把脸一偏,仔细察看她的伤势。
“嗯,已经好了大半了,看来那药起了作用。”
“是,多亏了老福晋您的药,不然,妾身今儿回门,这脸依旧见不得人...”房铃谢的诚恳,老福晋脸上的笑又添了几丝。
她又去看房铃的手腕,这一下,笑意却敛了,“欸?我送你的那对儿镯子呢?你怎么没戴上?”
房铃心下一慌,这是不高兴了...
“那翠镯珍贵无比,回门事多,上上下下的,妾身只怕把它给跌了...昨儿夜里便摘了下来,没敢戴...”
老福晋这才又笑了,将房铃往榻上一拉坐了下来,“真是个好孩子!小心些便是了,再贵重它也就是个物件,不必那么珍重,你戴上,它价值连城,你不戴,它也只能被搁在匣子里蒙尘一世了!”
“是!妾身往后一定不摘了!”房铃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回老福晋的话,嫡福晋到了。”一个女婢进来回话。
闻声,老福晋的神色一下子严肃了起来,“让她进来。”
女婢应声去了,老福晋转脸看向房铃,两手将房铃的手攥在手里,拍了拍她的手背,“嫡福晋两次对你为难我都已经知道了,你放心!今儿我当着你的面罚了她!为你作主!”
房铃眉心一跳,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老福晋能够为她作主罚了温都氏,这于她来说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可偏偏老福晋要当着她的面罚,温都氏定会认为是她在老福晋的跟前告了她一状。
罚的彻底还好,若是罚的不彻底,日后那温都氏岂不是更是得把她当作眼中钉肉中刺了...
她只想过一过岁月静好的日子,温都氏总是找茬,这让她很是厌烦。
可转念一想,既然已经身处在这王府,又怎能独善其身呢....
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片刻后,一个薄薄的身影在屏风处晃了一晃,往里头走来。
房龄仔细看去,那人一身素袍,面色灰白,未施粉黛。
发丝就那么散乱着垂在肩背上,没梳髻。
走起路来脚步虚浮,整个人很是颓靡,那股子张扬劲儿一点儿都没了。
看样子,像是一夜未眠。
“妾身给老福晋请安,老福晋万福。”温都氏缓身行蹲礼,抬眸朝坐在老福晋跟前的房铃看去,布满血丝的眼里皆是掩不住的恨意。
进府一年有余,她还从未受过这般责罚,这是头一次。
现在,自己什么体面都没有了...她认为,这一切都是眼前的这个人女人克的。
原本,她对她倒是没这么恨,只要她不动她嫡福晋的位置就放她条命让她在这王府讨口饭吃。
可现在,这梁子算是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