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几人目光一齐往来人身上看去,都有些不知所措。
“诺布将军,您怎么来了……”思云讶异出声。
“哦,主子爷早在马车里候你们多时了。”诺布看思云一眼,又朝房铃行了个礼,抬手把人往那边请,“侧福晋,您请。”
闻言,冬梅和思云都往房铃脸上看去,等着她发话。
那位内官见状,讪笑一声,率先开了口,“那房二小姐,奴才就不……”
内官的话还未说完,房铃就抬眸看向了诺布,淡淡道:“我现在已然是被王府休出的人,不便再与你们主子爷同乘一车,将军请回吧。”
话罢,抬脚便往内官的那辆马车走去。
“侧福晋……”诺布几步上前把人给拦了下来,压声道:“那休书一事实乃误会,是嫡福晋自作主张,主子爷不知道这码事,这事儿太复杂了,您就先随卑职……”
“误会?”房铃盯视着诺布,冷笑出声,“你倒是惯会为你主子爷开脱的。”
“我想,休书这么大的事儿,嫡福晋她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断然不敢拿这个东西开玩笑吧?”
“这还真是个误会!”诺布面色惶急,声音压的语法愈发低了,“这么着,您就上马车听我们主子爷解释几句,行么?”
“若是不能把您请上去,主子爷轻饶不了卑职……”
冬梅瞪诺布一眼,嗤笑出声,“早干嘛去了?我们主子这几日受了多大的苦,你们主子爷可知道么!”
“我们走。”房铃不想再与诺布纠缠,抬脚就要走。
眼看着拦不住,诺布正不知所措,不知道从哪过来几个侍卫一下子把冬梅和思云反手按住了。
“你们做什么!”房铃不明就里。
“侧福晋,对不住了。”打头的一个侍卫看向房铃,“主子爷的吩咐,您若不上马车,就绑了您的女婢,您还是上车吧,也省得她们受疼了。”
说话间,冬梅嚎了一声,“主子……疼……”
两个柔弱女子哪里受得了粗手粗脚的侍卫押送,登时反背在身后的两只胳膊就快折了。
房铃没了法子,“放开她们!”
“放她们成,可您得上我们主子爷的车。”
房铃眸光往不远处那辆明黄色马车望去,半晌,恨恨道:“我去就是了。”
车帘一撩开,房铃就隐约间对上了屈非白的眼神。
那人似一座大山稳稳端坐正中,双手扶在膝上,坐的直挺,正朝她看过来。
不知是不是车内光线昏暗的缘故,房铃只觉他满脸阴骘,看不清神色。
气氛压抑,原本还想好好说上几句话的她再没了心情。
她站定,别过脸不去看屈非白的眼睛,“郡王若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便是,德妃娘娘已经使了人要送我回府,不好推辞。”
可她的话音刚落,车内就传出一道声音。
“上来。”
似淬了一层寒冰一般,低沉冷洌,仿佛压着火气的人是他。
房铃心头更不悦了,“我……”
可她的话还未说完,那头便又沉声开口了。
“房铃,你别逼爷对你动手。”
一旁诺布听的清清楚楚,也上来低声劝和,“侧福晋,天色也不早了,您就上车吧,主子爷已经不高兴了!您上了车,您的二位女婢也好赶紧松快不是?”
房铃最听不得这话了,他还不高兴了……
可看着还被反手押着的冬梅和思云,也只得妥协了。
房铃乖乖上了车,坐到了马车的侧边。
马车刚启程,屈非白的身子就猛的朝她欺压过来。
她身子不稳,吃不住力,一下子往后仰去,原以为要摔在轿板上,正闭上眼睛,后腰却被一只大手给稳稳托住了。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一时间,她只觉周身被久违的冷松香和男人独有的荷尔蒙气息包裹。
恍惚中,似有一股酥麻感传遍全身,登时身子一软便有些坐不住了。
屈非白敏锐的感受到了怀里人的颤栗和绵软,不由得呼吸一滞,喉结迅速滚动了几下。
覆在细腰上的手又把人往自己怀里捞了一把,往人耳边凑去。
声线也没了方才的那般冷硬,低哑道:“不是恨爷恨的要命?怎么?爷抱你一下你就受不得了?”
一时,房铃只觉车内气氛旖旎,脸一下子红到了耳后根。
不知道是屈非白那句话,还是耳边那灼热的喘息声,都令她有些难耐。
她没有应声,只是抬手去推屈非白,可这人真像一座山一样巍然不动。
他越这样,她就越是牟足了劲儿要从他怀里挣扎开来。
可她不知道,她越是这么挣扎,屈非白就越是口干舌燥。
他仰起头,喉间吞咽了几下,而后又低下头,一手勾住房铃下巴,把她的脸抬了起来强迫着与他对视。
二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屈非白微微侧着头,盯视着房铃的眼睛,“房铃,做爷的侧福晋就这么委屈你?”
不知怎的,在屈非白的跟前,房铃就总是想掉眼泪。
尤其是今日这一见。
雾气弥漫她眼底,屈非白的脸模糊后又逐渐清晰起来。
“明明是你休了我,为什么又来这般质问我……为什么你总要这般欺辱我……”
房铃哽咽出声,泪水不要钱似的往脸上涌,哭的都有些换不过来气。
看着眼前的人儿,屈非白顿觉心如刀绞。
勾住她下巴的手缓缓松开去擦她脸上的泪。
房铃没有再动,垂下眼帘,由着他给她擦。
“休书一事,爷并不知情……爷要真想休了你,今日还会来接你出宫么?这其中都是误会!”
“爷这会儿就陪你回房府收拾东西,跟爷回去吧,行么?以后,除了嫡福晋的位子,爷什么都依着你!”他头一次这么有耐心柔声细语的哄一个女人,连给她擦眼泪都是轻轻一碰,生怕把她给弄疼了。
“郡王大可不必如此辩驳。”房铃低着头,两手揉搓着手里的帕子,依旧止不住哽咽,“休书一事又不比旁的,若没您的授意,嫡福晋断然不敢伪造。”
面对房铃的不依不饶,屈非白只有无奈一笑,“那你要如何才能信爷的话?你说,只要是爷做的来的,都依你!还不行么?”
房铃好半晌都未言语。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应他的话。
原本,她以为自己已经能把他放下,把二人之间曾经的那段感情放下。
可今日一见,想到二人竟是这么个结局,心里头又不免难受起来。
一难受她就知道,她又离不开这个人了。
可王府她是真的不想再回去了,这个人,即便再离不开,她也得逼自己一把了。
“嗯?你给爷说话!别装哑巴!”屈非白手指往房铃下巴一勾,又把她脸抬了起来。
这一次,房铃没有躲闪他的目光,仰着脸直勾勾迎了上去。
“你说的对,我确实是不想做你的侧福晋了。”
房铃神色冷凝,把话说的斩钉截铁,一下子又把屈非白心头那股火气给激起来了。
“房铃,你胆子是大了!都敢面对面跟爷叫板了是么?爷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给爷个台阶就怎么了!”屈非白身子往前一压,勾在房铃下巴的手一松,迅速往下一滑紧紧扼住了她的脖颈。
房铃顿觉呼吸一紧,唇不由得微微翕动,发出一声嘤咛。
盯视着屈非白的眼睛,呼吸微弱一字一句道:“这不是叫板,既然我已经拿到休书……我就当它是真……的了……”
“那王府……我再也不会踏足半分……”
屈非白只觉太阳穴突突的跳,眸底顿时猩红一片,扼在房铃脖颈间的手又紧了几分,“房铃!你敢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么!你信不信爷就这么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