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扼在房铃下巴的手渐渐松了些劲儿。
好半晌,二人谁都没有说话,沉寂的屋内只有房铃隐忍的啜泣声。
她没怎么在他跟前哭过的,今儿实在是忍不住了。
可饶是如此,也不敢放开哭,她是知他烦女人哭的,因此,怕更惹得他动气。
“什么时候才能哭好?我且问你,屈玄给咱们两府送补品是怎么回事儿?”
他也问这个!这娘俩儿不愧是娘俩儿!
那更不能承认了!
房铃眼泪一下子更汹涌了,哽咽出声,“妾身如何知道?难道什么事儿都要往妾身的身上揽了么?”
见状,屈非白愣了一下,生平头一次他为着这样的事儿疑心一个女人,不禁也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他没忍住,扼在她下巴处的大手微微一动,顺着她细白的脖颈往她侧脸抚去。
大拇指摩挲了一下,把她脸上的一滴泪珠抹干了。
他想把头再低些埋到她脸跟前去看,却又怕直视她的眼睛。
这个样子真叫他心疼的厉害。
叹了口气,箍在房铃腰间的手又紧了紧,另一手绕到了她脑后抚着她的发丝把人往怀里搂。
下巴抵在她的头顶,箍在她腰间的手往她肩背游移了一些,轻轻的上下摩挲着。
房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屈非白越是这样,她的眼泪反倒更加汹涌了。
哭的整个身子都抑制不住的在他怀里抖了起来。
他只觉怀里人的身子又软又瘦,抱住了又好似没抱住,不由得又用了几分力气搂紧了些。
可房铃的头被埋在他宽阔的胸膛前,加之一直哭着,已经有些呼吸不过来了。
她的手抵到他胸前去推,却只是徒劳,眼前人似一座大山巍然不动。
屈非白只当她又不让他碰她了,略低了低头,唇贴在她额角,压声似央求一般地,“爷错了,还不行?”
这话说的好生奇怪,说着自个儿错了,语气却是生硬无比,若说柔情,房铃半点没有听出来。
一时间,她竟不知他这究竟是一句歉意的话还是威胁的话。
“妾身不敢。”她哽咽着,微微把头偏了些许,抬手去擦脸上的泪痕。
女人也忒难哄!屈非白又叹一口气,趁机抬手将她那细白指尖尽数握在了手里,“算了,什么都不说了,都是我的错,好么?你以后会明白的。”
“你今儿感觉身子如何?今儿一早出府前,我吩咐申兰代我给你送些补品,你可收到了?”
房铃心里头咯噔一下,那提子东西竟是他送的..可申兰却是半个字都没提...
房铃不禁抬起头望向他,欲言又止,她在考虑将此事说出来后屈非白会不会信。
会不会信申兰是把东西送来了,却不是以他的名义。
她眸中红红的,氤氲一片水汽,白皙的面容上泪痕斑斑,鬓间发丝已有些凌乱,模样楚楚可怜。
屈非白看的有些出神,呼吸也越来越炽热,脸稍稍一偏,不由自主地往她脸跟前移去。
瞧着他这个失神的样子,房铃心底冷笑,什么念头都没了。
果真,他只是馋她的身子...
“爷若是想着那色欲之事,便赶紧走吧,妾身身子不好,伺候不了您。”
她趁机把身子一转,几乎是背对着屈非白。
...这还能不能哄好了?
“我又说你什么了?房铃,你没完了是吧?别以为爷会一直纵着你!给你台阶你就下!”
“爷若是只想着那色欲之事,又何必巴巴的来找你!”他一把又将人扳了回来,勾起了下巴逼着人家看着他,眸底漫上一层阴鸷。
屈非白的耐心已快耗尽,可一想着这些天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眸底的阴鸷又渐渐消退了下去。
声线又软了下来,一把将人拦腰抱起往榻边走去,“今儿晚上爷陪着你。”
房铃的心砰砰跳着,他说他陪着她的时候,她竟很是高兴,似乎把这些日子他对她的伤害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可转瞬间,一股悲伤又自心底翻涌而出。
她明白了,她之所以会对他失望,是因为一开始对他有了期望。
之所以会对他心生恨意,也是因为对他有了爱意。
不过现在,比这两样东西更要命的东西出现了。
不知不觉中,她竟对他有了占有欲....
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应该的。
他是权势滔天的郡王,将来,他的后宅会像他的父亲老郡王那样女人无数...
而她房铃也不过只是其中的一个。
她不该对他生起占有欲,这会让她自己很痛苦...
这么一想,她彻底的冷静了下来。
屈非白将她放在榻上,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伸手去搂她,“我吩咐人进来伺候你沐浴,今儿晚上早些安置,你的药可喝过了?”
说起来,这还是他头一次这么不厌其烦地哄她,她差点儿就受不住了。
可一想起那个孩子,心又冷了下来。
她推开他的手臂,腾的站起身,背对着屈非白,淡淡开口,“你走。”
这一次,良久,身后的人都没再说话。
屋内寂静,静的能听到外头廊檐下下人们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房铃以为这一次他真的会喝斥她几句扬长而去,可等来的却是她腰间被猛地一搂。
紧接着,她整个人跌坐到了那炽热的怀里。
她欲再次挣扎,身后的人却双臂紧紧环在她腰间,把脸埋在了她的颈窝,哑声道:“你听话好么?我今日在宫中已经很累了。”
这句话确实听起来很是疲惫,她也知他每日间朝务繁忙,万岁爷恨不得把所有事儿都推给他。
房铃到底是心软了下来,不忍再把人推开。
“那今晚爷在此处歇着,妾身到偏殿去。”房铃抿唇。
那只大手顺着她的腰身慢慢覆上了她细嫩的脖颈,稍稍用力的摩挲着。
许是自幼练刀枪的过,他的手掌心几个厚厚的老茧,划过肌肤的时候,房铃感到麻酥酥的。
“行,那爷也随你到偏殿去。”
房铃一怔,彻底没了话。
她拿他一点办法都没了。
还是沦陷了....
现在,似乎他只要朝她勾勾手指,她就全然忘记了以往他带给她的所有伤痛。
“那..申福晋呢?”
又是半晌无话。
“咱俩在一块,不提旁人,好么?房铃,你信我,无论如何,你在我心里都是最重要的。”
房铃不禁冷笑出声,“您是郡王,您的女人太多了,妾身不敢争这个第一,只怕是...”
她又想起了她是怎么来的这府里头,又有些黯然了。
她的家世不行,在仕途上也帮不上屈非白任何,如今,更是生育方面也...
她微微一顿,继续道:“也争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