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十七跟着蒙面人飞奔来到一处林中,蒙面人摘下面罩,是甄十三。
甄十三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你怎么这么快就惹上冷墨言了?”
梅十七:“我呸!不过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尽用些下九流的暗器机关。不然我早把他打趴下了。”
梅十七银牙紧咬,眼神里透出不屑和怒气。
甄十三愣了一下,向四周张望了一番,说道:“话也不是这么说,我们不也全身都是迷药暗器嘛。”
“我们是隐卫!怎么能一样?”梅十七不服气地争辩。她发现甄十三的脸上露出惊怯表情,疑惑不解。
“师兄,你们怎么这么怕他?”
“怎么是怕呢,是……”
“你这就是怕!”
甄十三被她一顿抢白,面子上有点挂不住。
“不是师兄说你,你还是太年轻了,不了解情况。冷墨言可是当今朝堂里最毒辣、最狡诈、最难惹的主。你可知道朝中大臣们都把他称作什么?”
“不知道。”
“辣手阎罗。自从他坐镇鉴察司之后,借着肃清逆党的名头,翦除异己、独揽大权,连靖王见了他都得退让三分。鉴察司有一个刑讯密室,冤死在里面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不管哪个衙门,不管多大的官,只要被鉴察司带走,就绝无生还之日。我劝你还是别去摸这个老虎屁股。”
“那又怎么样?我梅十七行得端,坐得正!敢阻挡我查案,老虎屁股我都给他摸出痔疮来。”
一只乌鸦飞过,甄十三额头滴下一滴冷汗。
“你…能不能别这么粗鲁。你是查案重要,还是小命重要?”
“当然是查案。任务完不成,我怎么升职加薪?怎么攒彩礼娶如意郎君?娶不到如意郎君,我这小命要了有何用?”梅十七轻拍甄十三的肩膀,“你放心吧,我已经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线索……”
她手伸向腰间,想要拿出自己抢来的腰牌给甄十三看,谁知他却像见了鬼一样边摆手边后撤,忙不迭地转过脸去。
“你别给我看!我可不想蹚这趟浑水!再见!”
甄十三纵身逃走,身法迅捷如出笼猛兽。
梅十七愣在当场,一脸不敢置信。
“不是吧……胆子这么小,怎么进的隐卫署?”
梅十七摇摇头,把腰牌重新塞回腰间,向前走去。
夜晚的长安街头,静谧无声,隐隐暗藏杀气。
梅十七作为隐卫自然无惧,她大摇大摆地走在街头,想起冷墨言的所作所为,愤愤难平地自言自语。
“辣手阎罗?阎罗又如何?我梅十七行端坐正,怕你不成?看我怎么把你揪出来!”
不远处的街口,一名男子身着差吏服饰,抱剑站在街心,似乎正在等着什么人。梅十七警觉地握住剑柄。
“什么人?”
“鉴察司副使石剑川,来找你取件东西。”
“我什么时候拿……”梅十七说到一半,忽然想起“石剑川”正是自己手中腰牌的主人。“你就是石剑川?”
“正是。”石剑川冷冷道。
梅十七大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正找你呢!你现在涉嫌杀害宸妃,即刻束手就擒,跟我回隐卫署受审!”
梅十七一手拿出腰牌,一手抽出佩剑,走到石剑川近前。
“这腰牌,你是哪里得来的?”
“装傻是吧?就是你落在宸妃命案现场的!”
石剑川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冷哼一声。
“原来是这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未说完,他已经拔剑直刺梅十七。梅十七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先发动手,连忙拔剑相斗。石剑川的剑法刚猛无比,梅十七力薄,运起以轻灵飘逸著称的梅庄剑法与其周旋,依然有些吃力。
惊险躲过石剑川一剑后,她猛然发现错身而过的石剑川伸手抢过了她手中的腰牌。
“还给我!”梅十七深知这腰牌的重要性,使出浑身解数转守为攻。
石剑川抵不过她的全力相拼,转身逃走。
“别跑!”梅十七紧追不舍。
二人在夜色中飞檐走壁,踩坏一溜廊檐屋瓦。
石剑川在各坊屋宇之间几番纵跃,来到一处官衙的后门。他回头看了看不远处正在追来的梅十七,面露讥笑后跃入院墙内。
梅十七赶到门口,发现这正是鉴察司的后门。
“石剑川,你跑不掉的!”
梅十七施展轻功轻松跃过院墙,稳稳落在院内的花园石板路上。她警惕地查看了一番,确定没有危险后,顺着院内房屋和亭台透出的灯光向前搜索。
脚下石板一声异响,不远处的树丛里冷不丁射出一束短箭。梅十七心思机敏,一个凌空翻跃惊险躲过。谁知又有几束暗器从旁边假山暗处射来。躲避中,她的衣衫被划开两处破口。
“可恶,我新买的锦衣!花了半个月俸禄呢!”
梅十七大为不爽,她翻身上树,远远看见一丈外的廊亭里,石剑川将腰牌递给冷墨言,正在汇报着什么。
“这次还不抓到你?”
u她居高临下施展轻功,飞扑向廊亭,眼看就要来到二人跟前,却被一股看不见的丝线缠绕住脚踝,拉着摔向地面,落入一个深坑中,摔得浑身酸痛。
冷墨言和石剑川在坑口探出头来,颇有些讥诮地看着她。梅十七连忙站起,拍干净身上的尘土,免得被他二人嘲笑。
“剑川,我新布的这个捕贼陷阱如何?”
“大人步步先机,算无遗策,属下佩服。”
梅十七仰头瞪大眼睛:“你!你是故意引我来的!”
u冷墨言一脸讥诮:“石剑川乃京城第一剑客,鉴察司首席副使。他若是打不过你,又怎么能从你手里抢下腰牌?”
“卑鄙!”
梅十七运功提气,在大坑沿壁上连续蹬踏,试图借力腾空逃出大坑,却发现沿壁是被特殊处理过的,十分油滑,跳到一半又重新跌回坑底。
“别费力气了,就算你有飞天之能,也逃不出我的滑壁陷阱。”冷墨言继续嘲讽着。
梅十七娥眉紧皱,拔出随身匕首扔向高处沿壁插住,再次起跃踩住匕首把柄,借力飞出了深坑,稳稳站立在枝头之上。这手轻功飘逸轻盈,冷墨言和石剑川也不禁露出钦佩和惊讶的神色。
“哼,鉴察司的机关陷阱也不过如此嘛。还我腰牌!”梅十七朗声喊道。
话未落音,冷墨言朝树干扔出一枚暗器,击中了树身上的机关。梅十七落脚的树枝突然断裂,失重向下跌落。树下是一排演武兵器,四五支红缨枪直直对着梅十七落下的方向。眼看梅十七无处借力,就要跌到枪头上被刺穿。
“小心!”生死一线之间,冷墨言手中挥出一道白绫卷住梅十七的腰身。他用力一拉,梅十七改变了下落的轨迹,直向冷墨言飞来。
梅十七手中的长剑不知不觉直指向冷墨言,电光火石之间,他也无处可避。她不想伤到冷墨言,连忙弃剑,自己的身体却结结实实地冲向冷墨言的怀中。冷墨言u单手揽住她的腰,转了两三圈才停住。
二人四目相对,梅十七看着他俊俏的面容,眼神里竟然有些慌乱和期待。
“你……”
冷墨言一言不发,双手忽然卸力,将她抛进了身后的池塘,激起一片水花。
“我不会游水……”
梅十七在水中挣扎扑腾了几下后沉了下去。冷墨言来到池边,启动栏杆上的机关按钮。一张大网从池内升起,将落汤鸡一般的梅十七兜上岸。
“你们是渔夫转行的吗?这么喜欢用网!”呕出几口池水后,梅十七狼狈不堪地整理石头的衣服,忍不住破口大骂一番。
“隐卫署的功夫,也不过如此嘛。”冷墨言似笑非笑,嘲讽拉满。
“只会耍阴谋暗计,你又算什么男人?!”梅十七的鄙夷和愤怒几乎要点燃整个鉴察司。
“剑川,这贼女在命案现场谋杀本官未遂,又盗窃腰牌陷害忠良,现在私闯鉴察司后院军机重地,企图窃取逆党机密。按鉴察司的规矩,该怎么处置?”冷墨言冷冷道。
“理应上老虎凳辣椒水,然后以炮烙、凌迟等极刑,拷问出幕后主使之人,然后毁尸灭迹。”石剑川表情郑重。
梅十七倒抽一口凉气:“不愧是名震朝野的地狱黑衙门,这套颠倒黑白、栽赃陷害、赶尽杀绝的酷吏本事,还真是轻车熟路。”
冷墨言走近蹲下,凑到她跟前四目相对,眼里三分嘲讽,三分凉薄,三分威胁。
“既然知道我的手段,还敢惹我?交待幕后主使,我可饶你不死。”
“好,我的幕后主使就是……”梅十七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到,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软剑,悄无声息地极速刺出,“你!”
冷墨言却似乎早有准备,脚尖蹬地飞速后跃,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然而他的锦衣官袍却被剑锋刺破。梅十七手腕一抖,抖出一朵剑花,他胸前衣衫尽碎,裸露出健硕的胸肌和腹肌。
“你身上到底藏了多少武器……”冷墨言面不改色,语气依然是冷如冰霜。
石剑川大吃一惊,连忙奔过来接下梅十七的剑招,沉喝一声将她击退。
梅十七反身跃上墙头,得意地晃了晃刚才从冷墨言身上偷来的石剑川腰牌。
“身材不错嘛!多谢大人不杀之恩。后会有期!”
说罢,她跃下墙头离去。石剑川想上前追捕,被冷墨言拉住。
“算了。”他看着梅十七离去的方向,冷静地说。
石剑川看着冷墨言严肃的神情搭配半裸的身躯,极力忍住笑。
“大人,您刚才这是……被调戏了?”
“我看你是想挨板子了吧?”冷墨言一个眼神杀瞪向他,“衣服!”
“是!”
石剑川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冷墨言披上。
“大人,,腰牌事关重大,您就这么放她走了?”
“这女子虽然机变难缠,但对案子似乎并不知情,不足为虑。反而是隐卫署竟然派个雏儿来对付我们,背后一定还有什么阴谋,要小心应付。”
“是!”石剑川微微皱眉,神情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