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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和2023-06-28 09:156,385

  

  饭局特别多,而且花样翻新,吃饱喝足了,客人们还要根据各自的需求寻找饭后的消遣,有的泡汤,在水浴馆洗肉。有的搓麻,在智娱厅不停地喊和,当然,也少不了拿钱做彩头,小小的赌一把。还有的男人会带着不知名堂的女人,女人带着不知名堂的男人过来休闲,最后的节目照例是到楼顶的豪华休息室过夜。反倒是健身房很少有人去,原因很简单,真健身的人,不会花大价钱往这儿跑。

  这些都是过去钱亮亮当接待处处长的时候干到反胃的差事,现在却不得不热情洋溢的去干,起码表面上要热情洋溢。奇怪的是,现在他对这一切从心理上没有了半点儿反感,好像一切都是正常的,生活本来就应该这样儿。也许这都是年薪的作用,想到自己干到年底就能拿到十万块,如果效益好,还能有利润百分之十的提成,仅仅是个一点就能让钱亮亮激动。过去他并不是一个爱钱的人,他常自我解嘲:我就姓钱,钱对我还有什么吸引力呢。可是现在,他必须得承认,钱很重要。在官场上,人生的价值是由级别、待遇来衡量的,在商场上,衡量的标准更简单,就一个字:钱。所以,十万块年薪对于许多人来说简直是不值一提的小意思,对钱亮亮来说,却具有超出前以外的现实价值,那就是他可以在鹭门站稳脚跟,在鹭门站稳脚跟,就是他的成就,就是他抛却前半生积累的一切,重新开始的起点。

  钱亮亮对会所的管理是尽心尽力的,这里边既有利益的驱动,也有感情上的投入,这所会所,是他一手搞起来的,从图纸到装修,从搜罗培训人员,到拟定一整套完整的管理体制,从头到尾都浸透着钱亮亮的心血。钱亮亮对于会所的尽心尽力谁也不能否认,特别是老板娘阿蛟,对钱亮亮更是放手使用,对钱亮亮在会所作的一切,阿蛟从来没有使用过否决权。钱亮亮唯一不能插手的就是财务,这一点钱亮亮也能理解,私营企业都是这样,毕竟他的身份是外聘人员,阿蛟不是一个只知道赚钱的土财主,她懂得人人需要尊重,需要成就感,所以,尽管根据公司的管理模式,钱亮亮对财务没有管辖权,阿蛟却没个月都让财务送给钱亮亮一份报表,从财务报表上看,会所的经营效益很不错,按照现在的盈利水平,三年就能收回全部投入。钱亮亮也可以根据财务报表偷偷算一下自己到年底,年薪以外可以拿到的提成,至少也是一个十万块。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报表的真假,因为,如果要造假,应该是把利润往少里造,那样既可以少缴税收,又能少发给他提成。预期的收益,让钱亮亮备受鼓舞,这预期的收益目标又如光明的灯塔,照亮了他自己和会所的前景。正因为这样,当他偶然听到郝冬希正在商谈要将会所转手出去的时候,感觉就像被当头狠揍了一棒,懵然过后,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个消息是假的,是误传,就像鸟蛋那个胃癌,当时把鸟蛋吓得拼命摆饭局,过后对割下来的胃进行病理检验,却证明最初的检验报告是错的。虽然医院检验环节发生了错误,可是巨大的喜悦让鸟蛋一点也没有怨恨医院,他非常认可那个开刀的医生说的,即便不是癌症,他的胃也得割掉。

  郝冬希在跟人商谈转手会所的消息是在黄鼠狼的全鸡宴上听到的。摆一桌全鸡宴既是黄鼠狼的愿望,也是熊包的愿望,一个要显示自己的厨艺,一个要窥探别人的技艺,所以,尽管会所的厨房一直很忙,可是在两个人的共同安排下,熊包和黄鼠狼总算可以同时休息一天,这一天就成了黄鼠狼向熊包展示独鸡宴的好日子。

  黄鼠狼本来并没有宴请钱亮亮的计划,仅仅叫了李莎莎和另外几个厨师。黄鼠狼没有邀请钱亮亮,并不是不想邀请,而是不敢邀请,钱亮亮在黄鼠狼眼中高不可攀,堂堂会所的总管,怎么可能到黄鼠狼那名副其实的寒舍吃饭去呢?熊包问黄鼠狼请钱亮亮没有,黄鼠狼说他不敢:“请了人家也不会来。”

  熊包问他:“你是不敢请还是不想请?”

  黄鼠狼说:“我都不敢跟他说话,哪里敢请他到我那个破店里吃饭?”

  熊包说:“哥老子你叫他么,只要他能来肯定会来的。”

  黄鼠狼连忙摇头:“我可不敢。”

  熊包一心想让钱亮亮也看看一只鸡做一桌席是怎么弄出来的,另外有好些日子没有和钱亮亮这位老大哥在一起吃喝了,心里挺痒痒的,他觉得跟钱亮亮在一起吃吃喝喝有意思,便自告奋勇:“我去叫。”

  果然不出熊包之所料,他叫钱亮亮到黄鼠狼的快餐店吃独鸡宴,钱亮亮一口就答应了。钱亮亮到了会所之后基本上就没有再吃过快餐店,人就是那个贱毛病,过去没钱,整天吃快餐店,吃得暗暗下决心有了钱白吃都不进快餐店,真的不进快餐店了,又有点怀旧,好像过去的苦日子反倒值得怀念,现在的好日子反倒没了过去的味道。

  钱亮亮答应去吃黄鼠狼的独鸡宴,熊包很有面子,马上告诉黄鼠狼好好弄,钱总要亲自参加。黄鼠狼自是不敢怠慢,快餐店歇业半天,打扫卫生,就像政府机关迎接上级检查。黄鼠狼弄了两只肥土鸡,原来他是想用一只鸡展示自己的独鸡宴,钱亮亮答应要来,黄鼠狼估计钱总的相好咪咪说不准也会来,那样一只鸡就有点太寒酸了,便增加了一只鸡。他怕别人看出来用了两只鸡,这样就不能叫做独鸡宴了,于是把鸡腿鸡爪子你脑袋鸡翅膀等等能让人看出来两只鸡的零部件全部剁成了肉泥,用作鸡丸的原料。

  钱亮亮果然是带着咪咪来的,这还是钱亮亮第一次带着咪咪到外面参加饭局。他从来不会带着咪咪参加别人的饭局,既不好意思,也没有合适的机会。那一次鸟蛋的道歉饭局咪咪参加,还是阿蛟一力主张,主动邀请的。带着咪咪参加别人的饭局,怎么给别人介绍咪咪的身份是一件很为难也挺尴尬的事儿,他猜测,咪咪自己也会觉得别扭。虽然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他跟咪咪的关系,他自己也习以为常,可是公然和咪咪出双入对钱亮亮还是很难坦然。咪咪倒无所谓,反正钱亮亮让她干嘛就干嘛,钱亮亮带她上哪就上哪,只要跟着钱亮亮,不管上哪她都兴高采烈的傻兴奋。今天钱亮亮之所以带着咪咪堂而皇之的赴黄鼠狼的饭局,还有一个隐秘的心理因素,那就是他已经预见到,他和咪咪的日子无多了,在这无多的日子里,他要尽量让咪咪高兴一些,也算是事先作一点良心补偿。

  钱亮亮自从接到老婆桔子的电话以后,心里就蒙上了阴影,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处置和咪咪的关系,跟桔子离婚和咪咪结婚是不可能的选项。后来又听窝头通报桔子要奔赴鹭门当面处理他,钱亮亮更是魂不守舍、寝食难安,跟咪咪做爱都出现了疲软,以至于咪咪好几次问他是不是对她腻了,钱亮亮却暗暗心惊,怀疑自己阳萎了。

  钱亮亮和咪咪来到黄鼠狼的快餐店,已经是傍晚七点多钟了,因为他要把会所的事情安排好才能出来。黄鼠狼、熊包、李莎莎一窝子人瞎聊着等着他们。凉菜已经端上桌了,怕苍蝇骚扰,用纱筐罩着,这让钱亮亮蓦然想起了在金州和桔子过日子的情景,永远摆在饭桌上的纱筐就是他记忆中的家。跟大家打招呼的过程中,钱亮亮瞄了一眼这个快餐店,第一感觉就是简陋、杂乱。快餐柜后面的厅堂摆放着几张饭桌,一想就知道是平常供就餐的人用的,这几张餐桌都是可折叠的,却没有一张颜色、款式是相同的,显然是从旧货市场几块钱一张淘弄来凑合事的,也不排除干脆就是从垃圾场捡回来的。凳子也都是七拼八凑集合到一起的,活像一群由土匪改编过来的杂牌军。墙壁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灰蒙蒙黄蜡蜡,上面还疙疙瘩瘩布满了坑洼,让人联想起内分泌旺盛的青春期孩子脸上的豆豆。角落里,乱堆着一些蔬菜、干货,一个不认识的黑黄瘦女人手足无措,不时作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动作,好像在表演默片,钱亮亮从她的表情和排座的位置分析,这可能就是黄鼠狼的老婆。

  黄鼠狼请钱亮亮和咪咪落座,然后自己急匆匆地跑到灶间开火。熊包一心想偷学人家用一只鸡做一桌席的技艺,也跟着去了灶间,嘴上打的幌子是帮忙。钱亮亮闻大约模是老板娘的女人:“你们家的快餐店生意还好吧?”

  老板娘咧嘴陪笑脸回答:“还好啦。”

  钱亮亮又问:“孩子们呢?”

  老板娘依然咧嘴回答:“还好啦。”

  钱亮亮又对人家客气:“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害得你们把生意都停了。”

  老板娘照旧咧着嘴笑咪咪:“还好啦。”

  钱亮亮非常没趣,他估计这位老板娘可能问什么都会用“还好啦”对付,也就不再为难她,坐等上菜。随同熊包一起来的两个厨师跟钱亮亮这位会所总管坐在一起也觉得拘束、拘谨,一前一后都跑到灶间帮忙去了,李莎莎便动手给大家斟酒,酒倒还不错,虽然是啤酒,却是本地生产的名牌“鹭门冰爽”,在商店买一瓶要六块钱。

  斟过酒,李莎莎安慰老板娘:“你们这个快餐店还不错么,店虽然小,看上去井井有条的。”

  老板娘照例咧嘴一笑:“还好啦。”

  这一回轮到李莎莎没趣了,她看了看钱亮亮,抿嘴一乐,不再说什么了。

  钱亮亮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到来之前,整整一上午,黄鼠狼都驱赶着老婆和店里的小工在打扫卫生,整理内务,如果不是一上午的紧急赶工,根据外观,钱亮亮他们过来肯定会以为这里既可能是回收泔水或者回收地沟油的收购点,根据味道可能是垃圾场或者宰鸡场,绝对想不到这是快餐店。黄鼠狼家里的快餐店之所以能够维持下来,还能有人不嫌脏来吃,关键的一点就是有黄鼠狼这个大处在后面撑着,菜品的味道好,还便宜。当然,这一切都是过去时,都是钱亮亮他们来之前的景象,如果原汁原味的把这家快餐店的本来面目展现在他们面前,估计他们不用吃早就饱到要呕了。

  几个大厨在灶间一起忙碌,瞬间黄鼠狼就成了厨师长,指东画西指挥一阵,料都是事先备好的,一过火,很快菜肴就堆满了桌子。黄鼠狼除了偷偷多用了一只鸡之外,兑现了自己的诺言,满桌菜,肉类除了鸡没有别的:鸡丸汤,珍珠鸡,凤爪扒豆腐,鸡冠香菇,零零杂杂每道菜都带个鸡字,或者用鸡身上的零件命名,最绝门的是那道鸡舌小炒,满盘子的鸡舌头,吃到嘴里谁也品不出来是什么材料,谁也都知道鸡只有一根舌头,不可能炒出一盘菜来。再三询问,黄鼠狼才得意洋洋地告诉大家,鸡舌头都是用豆腐皮剪成的,关键是这些豆腐皮剪成的鸡舌头用鸡汤煮过,所以吃到嘴里也是鸡肉味道。

  黄鼠狼取得了成功,对菜肴非常挑剔的厨师们啧啧赞好,熊包一个劲的表扬黄鼠狼不愧是黄鼠狼,吃鸡都吃成精了。人一高兴得意就容易说真话,黄鼠狼呵呵笑着老实交待:“不好意思,今天人多,特别是钱总亲自来吃,我怕鸡太少了不带劲,就用了两只鸡,不算独鸡宴了。”

  大家一起肯定黄鼠狼的做法没错:“人多了本身就应该加菜么,放在谁身上也得这样。”

  钱亮亮举杯:“双鸡宴比独鸡宴听着更好,来,我代表大家伙敬黄……厨师一杯。”

  他本来说敬黄鼠狼一杯,想到人家的老婆在场,又在人家吃喝,还把人家叫黄鼠狼,实在不合适,话到嘴边又改成了“黄厨师”。

  大家轰然响应钱亮亮的号召,喝干了杯中酒。钱亮亮注意到,黄鼠狼的老婆喝酒倒还真够得上“还好啦”,一点都不谦让,别人干她也跟着干,别人不干她也自己干,只要有人端杯,她就跟着干,黑黄脸很快就变成了紫茄子,人也好像突然胖了起来。

  饭局就是这样,桌上的人如果不熟悉,或者身份地位差别大,刚开始每每会拘束、谨慎,几杯酒下肚,几口菜进嘴,马上气氛就会活络、欢快起来。上帝让人学会了酿酒喝酒,似乎就是要用酒来打破人与人之间的界限、隔膜和生分。大家纷纷给钱亮亮敬酒,钱亮亮又给大家回敬,大家又相互找着各种借口互相敬酒,你来我往,好话像不用花钱的礼品送过来送过去,酒杯像乐队的铃铎在桌上撞击出悦耳的声音。钱亮亮过去流落鹭门打工谋生的时候,经常会跟同样身份的伙伴在一起凑饭局,极为普通的家常菜,极为便宜的啤酒,那种饭局上的松弛和热闹氛围,无论是当接待处处长,还是当会所总管,经营的所有饭局都无法比拟的。

  自从到了会所以后,钱亮亮基本上没有再参加过这种不带任何功利色彩,完全草根族平民化自娱自乐性质的饭局,到场的人一共有八个,黄鼠狼的孩子和小工另外在角落摆了一桌,也有五六个人,两桌的菜肴完全一样,就是没让他们喝酒,喝可乐。这种安排让饭局有了大型家庭聚会的性质,只有主客长幼之分,没有尊卑贵贱之别,那一小桌的半大孩子们吃高兴了,竟然合着可乐划起拳来,哥俩好,幺五六吆喝的欢快。老板娘嫌他们吵,从鸡汤盆里抄出一根鸡骨头扔过去:“安静啦。”孩子桌就像关掉电门的音响,顿时鸦雀无声了。

  黄鼠狼护孩子,对他老婆说:“今天高兴,加让他们闹去吧。”

  老板娘瞥了他一眼:“你也少喝啦。”

  满桌人忍不住都嘿嘿笑了起来,不是笑别的,是笑黄鼠狼他老婆总算超出了三个字的限制,一下说出了五个字。黄鼠狼显然很惧他这个话不多的老婆,不敢再顶嘴,转移目标,举杯给熊包敬酒:“熊包,敬你一个,出国了有出息了别忘了兄弟啊,只要有我的机会,一定别忘了邀我啊。”

  熊包极快速地扫视了李莎莎一眼:“哪有的事啊,八字没有一撇呢。”

  另一个厨师说:“怎么没有一撇?我听说了,老板都给你办护照去了,这有什么,老板器重是好事啊,来,咱们干一杯,就像黄鼠狼说的,到了外国,要是能多挣钱,别忘了兄弟。”

  李莎莎盯住熊包追问:“这是真的?你要出国为什么不告诉我?”

  熊包尴尬极了,嗫嚅着:“还没定么。”

  李莎莎生气了,把手中的酒杯蹾在桌上:“定了再告诉我不就晚了吗?你什么意思?”

  钱亮亮也没想到,那天在医院郝冬希看似随便说得那么一句话,竟然这么快就开始行动了,而且,这件事情熊包不要说他钱亮亮,就连李莎莎都没有告诉,这有两个可能,熊包的性格使然,他是那种事情没有确定不会拿出来当话头,也有可能郝冬希专门盯住他不准告诉别人。看到李莎莎真的生气了,钱亮亮就出面打圆场:“莎莎别生气,熊包就那个脾气,出国是好事,没有确定之前说出去了到时候万一走不了,怕没面子,是不是熊包?”

  熊包给李莎莎陪笑脸:“还是钱总理解我。”

  钱亮亮反过来问熊包:“郝老板说没说让你出国干什么去?”

  熊包说:“他说他儿子准备在澳大利亚开一家最大的中餐馆,让我过去主厨,别的详细情况也没有说。”

  黄鼠狼这个时候冒出来一句话:“在澳大利亚开最大的中餐馆?那得多少钱啊。”

  另一个厨师说出来一句让饭局上所有的人都鸦雀无声,也都大惊失色的话:“我听说,郝老板要把会所转让出去,光是转让费就好几千万,在澳大利亚开个餐馆算什么?”

  会所的前景,关系到在座所有人的前途命运,大家愣怔片刻之后,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真的?”

  那个厨师说:“应该是真的吧,正跟钱老板谈判的那家老板的司机我认识,我是听他说的。”

  这个消息犹如北方的寒流驱散南国的暑气,饭桌上的欢欣热闹顿时无影无踪,随之而来的是初冬一样的肃杀和沉闷。会所是郝冬希的,怎么处置是他的合法权利,可是,员工们的前途命运在这突如其来的大变故面前成为扑簌迷离的未知,面临前途命运的突然失控,谁的心情也没法明朗欢乐了。钱亮亮没有说什么,他慢慢地啜吸着苦涩的啤酒,胸口像是蒙着迟迟不降雨的阴云。

  “老板真的要转让会所啊?那我们怎么办呢?”黄鼠狼还是不敢、不愿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

  钱亮亮却已经认定这个消息是真的,因为给熊包办护照的事情证明,郝冬希已经开始筹划在国外开中餐馆了,如果没有会所转让得到巨额资金支持,他不可能夸口要在澳大利亚开一家最大的中餐厅。按照常理,郝冬希在国内的产业不会转投到国外去,因为它在国内的业务做得很顺,任何一个商人也不可能在生意很顺的情况下轻易把业务转移到自己不熟悉的地域和领域,最可能的就是将会所转让获得的资金投到国外。从法律和价值观上说,郝冬希这么做没有什么不对,可是,从感情和道理上说,钱亮亮却有受到欺蒙、经历背叛的感觉。不管怎么说,迄今为止,郝冬希在涉及到会所前途命运的大事上,对他钱亮亮采取了封锁消息的手段和置之度外的态度。

  会所即将转让的消息让大家都没了吃喝的情绪,黄鼠狼的双鸡宴草草结束。返回会所的路上,咪咪挽着钱亮亮的胳膊,两个人坐在出租车的后面,咪咪胆怯地问:“会所真的要黄摊了?”

  钱亮亮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不是老板,会所的未来到底是什么样子,他说了没用,甚至连知情权都没有。钱亮亮安慰咪咪:“也不一定,我抽空问问郝冬希,看他到底怎么打算的。”

  钱亮亮心里却明白,他不会主动找郝冬希打听这方面的情况,也没有必要打听这方面的情况,需要告诉他的,他不打听郝冬希也会告诉他,不想告诉他的,他打听郝冬希也不会告诉他,归根到底,他只不过是一个打工仔而已。这个清醒而理智的认识,让钱亮亮多多少少有点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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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式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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