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站在临江镇小学的废墟前时,毒雾正从化工厂的烟囱里飘出来。五年前的教学楼已经被推平,新立的纪念碑上刻着“临江镇发展先驱”,第一个名字就是李永安。
他蹲下身,用手指抠开纪念碑底座的混凝土。指甲渗血的瞬间,他摸到一块松动的砖块——和五年前父亲被浇筑的位置一模一样。砖缝里卡着半张纸,是姐姐的笔迹:“父亲发现他们把实验废料埋在操场地下,那些孩子的病,都是从这里来的。”
警笛声从镇口传来。江烬把纸塞进嘴里嚼碎,看见苏黎举着摄像机从雾里跑出来,身后跟着穿制服的警察。张队举着枪指向他,却在扣动扳机的瞬间,被突然冲出的老陈扑倒——老人的胸口插着那枚银杏叶书签,鲜血正顺着叶脉的纹路往下淌。
“我是你父亲当年的学生。”老陈咳着血笑,“他说过,真相就像种子,总有一天会破土。”
苏黎的摄像机对准了赶来的记者,屏幕里映出李永安被戴上手铐的样子。江烬突然想起十四岁那个挡烟头的夜晚,母亲抱着他说“烬烬要好好活着,看清楚这世界的样子”。此刻火场里飘来的纸鹤残片落在他肩头,他终于明白,那些销毁的药品、消失的证据、沉默的墓碑,都在等一双敢撕开黑暗的手。
虎口里的疤痕在阳光下泛出淡粉。江烬举起被手铐铐住的双手,对着镜头露出了微笑。远处的化工厂烟囱正在倒塌,毒雾散开的地方,一群孩子正举着纸鹤跑来,像片刚刚飞出深渊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