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时选择过来之前就已经提前了解过。
她看了眼题目,拿着测试题抬眸,“测抑郁等级的?”
江清也点头,“做吧,一个小时后把答案交给我就行。”
一共一百五十多道题,比高考题都多。
言时都忍不住笑了,“你这赚钱蛮容易的,光做题就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可就是八百。”
江清也走到书柜那边,又翻出一个玻璃罐来,他这办公室的瓶瓶罐罐不少,要不然装着粉末,要不然装着茶叶,有些就是空荡荡地摆在那。
他将罐子打开,从里面夹出一小块像是煤一样黑乎乎的东西,添加到办公室角落的香炉里,用火柴点燃。
他指着还在播放的留声机,燃着的香,还有她手里拿着的那套题,“这些都不是白来的,成本不低,不过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我不介意帮你打个折。”
言时挑眉,“便宜多少?”
江清也摘下无框眼镜,摸着下巴,盯着她看了会儿,“这样,如果你今天从我这里出去的时候能够感到开心一点,这一个小时就算我免费送你的怎么样?”
言时脸上的笑微微收敛,警惕地看着他,“这么好心?”
“漂亮的人总是有优待的,”江清也没有再戴眼镜,背着双手在她身后站着,“做题吧,言小姐。”
言时抬头看他。
江清也是很儒雅的长相,像是山水画,没有什么攻击性,无论是通身的气质还是说话的音调,他跟裴圳野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
但……
言时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那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上。
他眼尾凌厉,配着墨黑色的桃花眼,在温和的脸上多了一丝侵略性。
她出神的时间太久。
江清也摸了下眼尾,“不太习惯?”
言时摇头,转身垂眸看着测试题,“没,就是觉得蛮眼熟,你跟他的眼睛有些像。”
裴圳野长得很凶,看上去就特别不近人情,但当时言时会选择跟他走,就是因为他那双眼睛,在雨里,实在太多情。
江清也不以为然,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随手抽了本书翻着,“这世上长得像很多,毕竟五官就那么几种组合,不过,言小姐却是我见过的女人中独一份的美丽。”
他说这话的时候特别真诚,好像真得是肺腑之言。
言时轻笑,“心理医生也这么油嘴滑舌?”
江清也耸肩,“只不过是真心话罢了。”
言时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右手拿着笔,认真地开始选起答案来,题目并不难,不需要计算,也不需要推测。
只需要遵循本心就行。
但言时做题的速度却很慢,她卡在第一题上。
题目问她,她是不是一个足够果断的人,破旧的东西可不可以干脆地丢弃?
这很难。
言时做不出选择。
江清也却很有耐心,并不催促。
耳边是舒缓的钢琴曲,鼻间是清淡安心的焚香,言时迟疑许久,慢吞吞地勾了一个选项,原本江清也给她的时间是一个小时。
等全都做完,却已经快两个多小时。
言时抬头将答案递了过去。
江清也放下书,伸手接过,他看的速度很快,三张纸很快就看完了,他嗯了声说,“你对自己的误解还蛮大。”
言时下意识地攥紧还握着笔的右手,“什么意思?”
“为什么每道题都刻意地去选相反的答案呢?不信任我,还是讨厌自己?”江清也直击心灵地问。
言时冷笑,“我为什么讨厌自己?我不够优秀吗?”
江清也无声地盯着她看了会儿。
两秒后,他将测试题收了起来,十指交叉,双手撑在桌面上,认真地看着她,“来我这里的人,抗拒交心的人很多,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没等他说完。
言时就情绪激动地说,“我没抗拒,我为什么要抗拒?”
“好,”江清也平静地安抚,“你确实很配合,言小姐,我给你一个建议,如果没法做到果断,那就试试温水煮青蛙,慢慢来也未尝不可。”
言时紧抿着唇,没说话。
江清也继续往下说,“我并不清楚你跟你男朋友之间发生了什么,你又为什么对他有这么重的依赖,但这一切都出于你的心,所以,学会尊重它,尊重你的本能。”
“快刀斩乱麻会痛,那就一步步来,时间能够抚平一切,包括消磨爱情。”
言时又浓又密的睫毛轻颤。
她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过了差不多两分钟,她才艰难又苦涩地问,“我该怎么做?”
“转移注意力,培养爱好,找到自己的存在,”江清也回答得速度很快,“冒昧问一下,你有工作吗?”
言时摇头。
江清也嗯了声,“那何尝不可先从工作开始?当你忙起来,自然而然就不会想起他。”
言时不是没打算工作,只是她一直都觉得没有这个心情,想把日程往后推一推,但正如江清也所说,只有忙碌起来,才能忘记他。
她沉默着点头。
“这本书不错,你回去可以看一下。”江清也将手边的书推了过去,“看书很有必要,只有知道得越多,才会发现,世界很大而有些烦恼真得很渺小。”
言时接过,粗略地翻了下,不是什么晦涩复杂的名著,是一本很轻松的小说。
江清也介绍,“主要讲的是校园故事,你知道的,校园生活确实是最轻松也最容易快乐的阶段。”
言时下意识地反驳,“那倒未必。”
“哦,因为学校里有不喜欢的人,还是家庭那边有压力?”江清也自然地顺着往下聊,“其实说来不怕你笑,我的校园生活也谈不上美好,我母亲总希望我能成才,课间都很少有休息时间。”
言时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看不出来,不喜欢的人不是在学校,而是在家里,男人都蛮恶心的不是嘛。”
江清也挑眉。
他没有反驳,而是声音轻缓地引着她继续往下说。
聊天的时间总是过得分外快。
转眼,都快过去四个小时了,外面天色渐黑。
聊完一通,不知道有没有快乐点,但确实轻松不少,憋了太久的陈年往事,一直都没有发泄的机会,也不知道该向谁诉说,本来认为早该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