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什么情绪都没有却莫名渗得慌，关琳琳咬牙，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包说，“我还有约会，得先走了。”
离开时，狠狠地瞪了裴圳野一眼，路过言时的时候，担心地说，“你小心点，裴总疯了。”
见好友匆匆跑掉，言时疑惑地看过去，伸手打算将交好费用的单子递给裴圳野，但是看到他的惨状时，又默默地收回手，微抬下巴，“怎么回事？”
裴圳野淡定地说，“她有约会。”
言时表情有些奇怪，显然不知道该是相信还是不信。
裴圳野没让她瞎想太久，等半个小时的观察期过去后，领着人要往楼上走，“我妈在上面，我得去看一眼。”
“我不去。”都打算跟着走了的言时顿时停下了。
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第一次跟夏秋见面，对方却那么讨厌自己，但她也不是什么厚脸皮的人，明明知道自己不被待见，还上赶着往前凑。
再说了，他们现在都在医院，没必要互相刺激。
裴圳野见她坚决，没有说什么，只让她在原地等自己，言时没答应他，但也没走，吊着胳膊，站在三楼走廊的窗边面无表情地往下看。
她也觉得自己奇怪，都已经闹得这么僵，也清楚地知道对方的本性，却在看到对方受伤的时候，还是无法轻易放心。
至少，至少得看到他有人照顾。
愣愣出神。
片刻后，裴圳野下楼，手里多了件外套，不知道是哪来的，往言时肩膀上披去，“外面冷，走吧。”
他伸出手要跟她牵着。
言时垂眸，沉默地看着他悬在空中的左手许久，最终蹙着眉抬头，“没必要。”
冷漠又无情。
裴圳野轻轻地哦了声，收回手，慢吞吞地捂住胸口，“嘶，好疼。”
装模作样的，一点都不可信。
偏偏言时傻得够呛，动了动唇，沉着脸，心不甘心不愿地扶着他的小臂，压低声音怒道，“别跟我来这套，你有病，我也受了伤，没资格心疼你。”
说是这么说，手却扶得结结实实的。
裴圳野嘴角无声地弯起一抹弧度。
两人下楼，都是没开车的人，言时有些犯难，松开他，艰难地打算单着手叫车，裴圳野拦住，打了通电话，过了会儿，就有司机过来。
他自然地给言时打开后座的车门，等她上车，自己也跟了上去，面向前方，对司机说，“让老宅的王叔过来趟。”
司机应了声。
车内很安静，安静到尴尬，像是空气都凝固住。
言时扭过头无声地看着窗外。
天气就像是在跟他们作对，白天还好好的，突然刮起风来，隐隐飘着小雨，本就天冷，雨一下，更冷了。
言时穿得单薄，薄薄的开衫，长袖还有一条牛仔裤，因为坐着，牛仔裤的下摆滑了上来，露出白色的袜子。
薄薄的袜子边缘勾勒出她脚腕的形状，没能遮住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只一小截，白得耀眼，还带着淡淡的粉。
裴圳野没有刻意去看，视线却控制不住地落在那上面，目光微微一沉。
他单手攥拳抵唇轻咳了声。
言时下意识地看过去。
裴圳野淡定地与她对视，“怎么了？”
言时，“……”
她无语地又扭过头，继续盯着窗外。
没什么好看的，突然的一场雨，路上的行人都变得紧张，乱糟糟地四处逃窜，隔着车窗，听不真切外面的声音，像是一场无声的闹剧。
路过的街道很熟悉。
车子在往她跟裴圳野之前住的那栋别墅开。
裴闻在市中心，为了上班方便，裴圳野自从工作之后，就从老宅搬了出来，在市中心和郊区都有房产。
认识言时之后便长居翡翠园那边。
那边安静，离公司也近，是治理很好的别墅区，门口的保安都精心培训过的，能够记住来来往往每一家住户的脸。
他蹭地双腿并拢，行礼，“裴总，言小姐。”
言时默默地收回视线，她莫名有些尴尬，毕竟刚才这里搬出去的是她，没几天又回来得还是她。
别墅有点空，跟她离开的时候没什么区别，收拾东西时不小心碰乱的垃圾桶，都在地上躺着，孤零零的。
言时站在门口，紧抿着唇，有些迟疑，“你真不能自己照顾自己？”
裴圳野跟在她后面，可怜地垂着头，“医生说，这是车祸的后遗症，碰撞性的脑震荡，再加上受了刺激，有脑溢血的可能。”
言时不懂医学，半信半疑地问，“真的？”
裴圳野肯定地点头，“我没必要在这种事上骗你，太容易被揭穿。”
言时还是不想进去。
她总觉得只要迈出这一步，就什么都变了。
她要自甘堕落，也在逐步为裴圳野的薄情而妥协。
她并不想如此。
“裴总，还是让你未婚妻来照顾你吧，我这个外人，出现在这种地方于理不合。”言时冷漠地后退一步，转过头面对着他说。
裴圳野骤然皱眉，“她为什么会来？”
言时好笑，“你问我？”
“她知道这个地方？她来过？”裴圳野不是没有过去三年的记忆，但是就像是卡了的磁带，断断续续的。
有些地方很清楚，有些地方却很模糊。
言时更觉得好笑了，“裴总，这种话问我不合适吧，我怎么知道她来没来过。”
谁知道他们有没有背着自己偷情。
哦，正宫不能叫偷情，应该叫光明正大地回家。
言时气不顺，怎么都不顺，她觉得自己病了，像是钻进了死胡同，她无法接受肖雅菁的存在，也无法忘记那天听到的话。
可她却还是站在这里。
焦躁，烦乱让她脑袋隐隐作痛，情不自禁地下意识地伸着指甲，朝左手扣去，当摸到坚固的厚石膏时，顿时更心烦了。
“她不可能知道这里，”裴圳野突然变得肯定，他看着言时的双眼说，“我不会让任何人发现你。”
他说这话时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
言时却只觉得他在嘲笑自己。
不会让任何人发现？
也对，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宠物，确实没必要让任何人知道。
言时胸口剧烈起伏，气闷地抬腿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