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平也跟着下车,居心不良地问,“言小姐胆子还蛮大,这是当着你的面外遇嘛?”
“闭嘴!”
此时此刻,裴圳野心情实在谈不上美妙,他眼睁睁地看着李铁开车追上去,心烦地撩了下额发,紧抿着薄唇,给陆江打过去。
对面接通得很快。
陆江的声音中透着奇怪,“裴总?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言时除了关琳琳之外还有其他朋友?”自从发现自己失忆之后,裴圳野就从陆江那边大概地了解了下过去三年的事情。
但是也不知道过去的‘裴圳野’是不是有毛病!
就连私人助理对他跟言时的往事都不清楚,只依稀知道三年前的某天,裴圳野决定从老宅搬出去,没过多久,言时就出现了。
除此之外,陆江知道的还没有他们小区门口的保安多。
“应该没有吧?”陆江迟疑,“据调查,言小姐的朋友并不多,到现在还有来往的只有关小姐一人。”
裴圳野抿唇,他眸色沉淀淀的,“帮我查个车牌号。”
李铁胸前的微型相机,虽然没有拍到车子里的那个人,但是把对方车牌号拍得分外清楚。
陆江会意。
挂断电话,没过多久,有人开了另外一辆车过来接裴圳野他们,裴圳野上车,扫了眼李铁目前所在的定位,“去向阳路。”
司机应了声,“是。”
春季的黑夜如皎长的黑色粗蟒,街边的路灯像鬼火,路边的行人像幽魂,就连好端端长在哪里多年的树都让裴圳野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他烦躁地爆了句粗口,。”
与此同时。
与裴圳野那边的生死时速不同,言时这边要更加安静,也更加岁月静好。
她寂静地靠着车窗,麻木地往外看。
江清也余光扫了她一眼,开口问,“心情不好?”
“哪里不好?”言时坐正,轻笑着反问回去,“没看见我在笑吗?明明心情很好,有什么不好的,我找到了工作,也有自己的人生,我没那么贪婪,连这都不知足。”
“为什么要骗一个心理医生呢?”江清也拧开车载音响,“放首歌不介意吧?”
言时目光随着他的手落在音响的按钮上,“就算介意有用嘛?你开都开了。”
江清也说,“开了也可以关掉,这又不是个死局,连循环都跳不出去,人跟音响其实也没多大区别,愉悦了打开,心烦了关上,谁都有退路。”
言时浅笑。
“是嘛?谁都有退路,那我的退路又在哪?”她喃喃自语。
“任何人的退路都在自己身上。”
到了地方,江清也停车,下车后绕到另一边,绅士地替她打开车门,“来吧,尊贵的客人,是该到我服务的时候了。”
言时忽地笑了,她伸出手搭在江清也掌心上,“没看出来你也会说笑话。”
江清也挑眉,挽着她上楼,余光不着痕迹地往后放看了眼,笑着说,“让你意外的地方还很多,以后可以慢慢知晓。”
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
前台不在。
江清也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果汁,放到言时面前,“喝酒了吗?”
言时摇头。
“你很失落?因为什么?突然发现没有你那个男朋友还是不行?”江清也点燃熏香,坐在她对面,平静地问。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心理医生的技巧。
他说话的声调很平,像机械,没有任何感情,却也让人感到放松。
言时苦笑,“很明显嘛?”
江清也喝了口咖啡耸肩,“来我这里的病人基本上都是你这个症状。”
言时不再说话,她低着头双手放在大腿上,看着自己细白修长的指尖走神,她指甲圆润透着粉,看起来很健康,但实际上并没有。
她的心早已百孔千疮。
她没有抬头,声音很轻地说,“我不想再慢慢来了,我正在变得很奇怪,很讨厌,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也没办法快乐。”
说这话时,她缓缓抬头,“我今天又发了疯,只是因为一首歌就莫名其妙地发脾气,明明他什么都不知道,这点我很清楚,但我就觉得好烦,烦得要命。”
“我根本就没办法控制。”她沮丧地耷拉着眼皮。
“一首歌?什么歌?”江清也问。
“Need You Now。”言时说。
江清也有些奇怪,“这首歌很难听?”
他没有直白地问这首歌是否对言时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而是徐徐引导。
言时摇头,“我父亲当初就是因为这首歌追到我妈的,小时候,我妈经常会唱这首歌给我听,至少在初中之前,我都一直蛮喜欢。”
“后来呢?”江清也问。
“后来,”言时有些恍惚,她已经快要记不清母亲是什么时候发现父亲的不忠,也记不清那原本还算幸福美满的家庭又是从什么时候变的样,“爱情失去了保质期,我父亲失去了忠诚。”
“这首歌在我这里并不代表美好,它象征着悲惨的结局,我跟那个人也差不多,我们之间也快要结束。”
“所以,你在害怕吗?”江清也忽然犀利地直击人心。
言时眼瞳轻颤,“我为什么要害怕?我在害怕什么?”
“害怕你们也会走到你父母那一步,害怕你真得要失去他。”江清也说。
“没有!”言时情绪激动地反驳,“我没有,我没有害怕,分开也没关系,我求之不得。”
江清也质问,“真的吗?”
“你为什么要质疑我?!”言时突然发火,“我难道连我自己的心都不了解吗?”
江清也叹气,“如果你真的了解,你就不会来我这里,你在向我求救,可我该怎么帮你?言时,我是医生,你是病人,我们也是朋友,你应该学会信任我。”
言时心乱如麻,焦躁不安,“我当然有,如果我不相信你,我就不会来。”
“就是因为你来了,我才需要你信任我。”江清也接得很快,“你需要告诉我,你想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
有些人需要慢慢来,温柔对待,有些人则需要狠狠地逼她一把。
显然言时就是这种人。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