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到医院检查的结果确实是脑内新增淤血,面积还蛮大。
医生说,“需要尽快手术,要不然容易压到脑部其他神经。”
裴圳野皱着眉扶额,“没时间。”
他确实没时间。
夏秋那边,公司那边,还有肖家那边都是一堆事,而且他要是做手术的时候,言时跑了怎么办?
那他这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言时笑了,被气笑的,沉着脸蹭地站起身来,眼神阴郁地看着他,“是,你什么都没时间,没时间告诉我你根本就不打算跟我结婚,没时间告诉我你只想跟我玩玩,现在你连自己的命都没时间珍惜!”
“裴圳野,你可真是个大忙人。”
她阴阳怪气的,“既然你都不珍惜自己的性命,那我也没有什么好在乎的。”
扔下这句话,她扭头就要走。
裴圳野眼疾手快地将人拉住,“我没有。”
她的指责,裴圳野无法追究真假与否,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过。
一觉醒来,就是三年后。
他的一切记忆都停留在刚回国的那段时间。
后脑处又是一阵阵疼,他手心出汗地紧紧抓着言时的手,“我从未那么想过。”
言时冷笑着看他,“你觉得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可以打发我是不是?我的原谅很廉价嘛?”
裴圳野无声,“……”
好在这个时候,医生敲了敲桌子说,“要想手术,得先住院观察,身体指标符合才能手术,医院这边的建议,还是越快手术越好,淤血的面积小,开刀的切口也小。”
言时紧抿红唇。
她不想在乎的,又控制不住地问,“要在脑子上开刀?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医生摇头,“这不好说,无论任何手术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更不用说脑补上的手术,毕竟大脑很复杂。”
言时凝眉。
见状,裴圳野极有眼力见地说,“我今天有时间,可以检查一下,能安排嘛?”
医生看了下日程表,“可以,直接去楼下挂号就行。”
“言时,你能陪我吗?”裴圳野垂着眼角,哪怕手心出汗也不愿意放开她的手,有些可怜地问。
真得好像小狗,意识到自己快要被抛弃的小狗。
言时向来喜欢狗,之前也想过要养狗,只是一直都没做好准备,爱过的人,这般可怜,她不可能不心软,“下不为例。”
裴圳野笑了,眼睛里有光。
出了医生办公室,没有立刻下去挂号,跟过来的保镖拿着单子过来,“下一位就是言小姐,可以准备过去。”
言时手臂烫伤,肯定要立即处理。
裴圳野抓着她的手,低声下气地问,“先去你那里,行吗?”
“你威胁我?”言时皱眉,突然说。
裴圳野连连摇头,“没有,顺便的事,左右挂号有人去,闲着也是闲着,先把烫伤处理一下,不耽误时间。”
言时不想去。
裴圳野劝了好久,才勉强同意,去处理烫伤的时候,恰好撞见昨天骨科的那个医生,本来医生都走过去了,又退了回来,“怎么又是你?”
言时沉默,“……”
裴圳野也就在言时面前好说话,在别人眼前都是一副冷漠的态度。
没人理他,医生也不在乎,提着言时的左手看了下,眉头皱起,“你这么糟蹋你的左手,是打算以后领残疾补贴嘛?”
裴圳野皱眉,冷眼看着他。
医生扫到上面一点的烫伤,啧啧摇头,“不怕死的人就是牛逼,这么冷的天穿着短袖,还把胳膊烫成这样,厉害,我让你去查的痛感神经你查没查?”
裴圳野心头警觉,“为什么要查这个?”
医生也是迟钝,这时候才发现言时身边的人不是昨天的那个,疑惑地打量裴圳野好几眼,“你是她男朋友?”
“不是。”
“对。”
裴圳野和言时两人同时回答。
医生了然点头,“吵架了是吧,既然你是她男朋友那就上点心,过会儿午休结束去查下痛觉神经,昨天陪她来的朋友说她现在对痛觉反应迟钝,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行,我还有事,先走了。”
估计是要赶着换班,他看了眼时间,匆匆告别。
等人走后。
裴圳野眉头紧蹙,“言时,为什么没告诉我?”
言时不耐地说,“是他们大惊小怪,我又不是死了,怎么可能没有痛觉,总不能让我当着大庭广众之下又哭又闹吧?无不无聊。”
她挣开裴圳野的手,大步往前走,“走不走?不走就回去。”
裴圳野紧抿着薄唇跟上去。
检查结果需要明天才能出来,言时整条左手都被包了起来,纱布差点抱到腋下,严严实实的,像是半边身子的木乃伊。
走出医院,保镖在外面等着,见两人出来,立即拉开后座的车门。
就在走过去的时候。
裴圳野的手机响了,他挂掉后没多久又响起来。
言时烦躁地皱眉,冷眼看着他。
裴圳野接通手机,是公司那边的陆江打过来的。
隔着线路都能听见他的疲倦。
陆江头疼欲裂地说,“裴总,你在哪呢?现在能不能过来?肖小姐在办公室闹呢,我招架不住。”
两人离得近,言时向来听力比较好,哪怕不是故意,也略微听到一些。
当听到‘肖小姐’时。
她不禁冷笑。
裴圳野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对着话筒说,“直接把人赶走。”
陆江说,“赶不走,老爷子也在。”
裴圳野抿唇。
见状,言时嘴边冷笑的弧度越发大了,她淡漠地开口,“你有事就去忙你的,别因为我耽误了跟未婚妻私会,那我罪过可就大了。”
她要么不开口,要么一开口就是阴阳怪气的。
裴圳野又爱又恨。
他头疼地捏了捏额角,“我先送你回去。”
言时抱着双臂,依着车身,面无表情地说,“我要去找关琳琳。”
裴圳野颇为不赞同,“你还受着伤。”
言时懒洋洋的,眼睫半垂着,语气毫无波澜,平静无波地说,“你不让我去也可以,今晚直接给我收尸就行。”
说完,她转身钻进车内。
裴圳野紧攥着手在外面站了许久,“你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