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时冷着脸,没好气地说,“信还是不信随你,你爱信就信,不想信也跟我没关系。”
她看到裴圳野就觉得心头像是团着一团火。
暴躁,焦躁,想要发疯!
她根本就控制不住。
三年,足足三年的时间,早已让她习惯了裴圳野的存在,也真得刻骨铭心地去爱过,太爱了又怎么可能轻易放下。
但,她必须放手。
她不能那么自贱,跟一个不爱自己,利用她的人纠缠在一起。
可言时管不住自己的心。
每当看到裴圳野,心动是真的,失望也是真,她双眼泛红,左手裹着石膏的位置隐隐作痛,痛得入骨,痛到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言时闭了闭眼,扭头就要走。
裴圳野下意识地想要拉住她,手都伸出去了,看到那石膏还是犹豫了,最终,半圈着她将人拥入怀中。
他就像个流浪的小狗,祈求垂怜地将脑袋抵在她肩颈处,“言时,我好疼。”
两人离得很近。
裴圳野穿得那般单薄,这么冷的天,隔着几层衣服,言时却仿佛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体温,冰凉又温暖。
她眼前控制不住地浮现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那被血染红了的衬衫。
言时紧抿着唇线,半边白的侧脸,挺翘小巧的鼻梁,通红的桃花眼,还有死死扣着掌心,止不住收拢的右手,以及紧绷到微微发红的指关节。
她似乎在无声地表达内心的抗拒。
她不想再妥协。
爱得最深的是输家,她做不到冷眼旁观,只能通过自虐的方式让自己保持清醒,她一点一点地掰开裴圳野圈在她胸口的手指。
她说,“裴总,别玩我了行不行?”
她心都快碎了。
明明眼泪并没有流出来,言时却觉得眼角异常湿,她在心底无声地哭泣。
沉默暂时地充斥在空气里。
气氛有些微妙。
裴圳野久久未语,随着她的意,缓缓放开她的手,低着头,被汗水打湿,成了一缕一缕的发丝垂在额头,遮住了他无法看透的眼神。
他说,“可是言时,我真得很疼。”
话落,他倏地又吐出一口血来。
闻到血腥味,言时坚持不再,急忙转身上前扶住他,“你疼叫我有什么用,知道痛就赶紧去看医生。”
认真地去看,才发现,裴圳野身上的情况实在太惨烈,手臂上,胸口还有后背,都是浸着血的伤口。
言时双眼酸得胀痛。
她骤然收紧双手,修剪干净的指甲掐进裴圳野的皮肉中。
他却像是不知道疼似的,楚楚可怜又别扭地靠在她身上,“你带我去,管家在陪我妈看病,没有人在乎我。”
言时咬着牙说,“那就去找肖雅菁,她才是你未婚妻。”
“可我不想要她,我只想要你。”裴圳野头疼地闭上眼,被车祸撞到,还没好的后脑勺,一抽一抽地疼。
他难受地皱眉,“我头疼。”
言时咬了咬唇,哪怕再不甘愿,也做不到就这么把他放着不管,只能拖着人往电梯那边走,关琳琳有些迟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紧跟在后面。
医生看到他有气无力地靠在言时身上,还是这么一副惨样,差点吓得够呛,急急忙忙地就推了轮椅过来。
前面排队的人本来还有些不满,当看到裴圳野快要虚脱的模样,顿时安静了。
将人送到诊室,需要缝针,闲杂人等必须出去,裴圳野却紧紧地攥着言时的手不放,“你就在这里陪我。”
他害怕言时再次消失。
医生说,“家属不能陪护,得先检查。”
裴圳野皱眉,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倔强地说,“我要你在这里陪我。”
他把言时的手攥得很紧,恨不得融入骨血中。
言时没有骂他,也没有生气,只是很平静地说,“我晕血。”
刚才还皱着眉的裴圳野骤然抬眼,“你晕血?我不记得……”
没让他把话说完,言时讥笑着打断,“你能记得什么?你连自己未婚妻都不想记得,你还能记得什么?”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你要是情愿看到我晕血也要我在这里陪你,那我就留下来。”言时说完伸手就要拉椅子坐下。
都这么说了,裴圳野怎么可能让她留下来,“那你在外面等我。”
言时转过头,垂眸看着他还不愿意松开的手。
裴圳野捏了捏她的手掌,依依不舍地放开,眼巴巴地看着她走出病房,当门关上的刹那,他双眸倏地变得冰冷起来。
他面无表情地闭上眼,“开始吧。”
变脸之快,把医生都给看愣了。
“不开始?”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有人动作,裴圳野不悦地睁开眼,冷声质问。
医生连忙说,“马上。”
外面的长椅上,关琳琳也在,等言时出来,微微起身问,“很严重嘛?”
言时摇头,“皮外伤。”
“那谁弄的?谁能有这么大胆敢打裴闻的总裁?小时,该不会真像他们说的那样吧?”关琳琳不知道怎么的想起刚才在骨科的时候旁边那个大哥说的话。
言时哭笑不得地说,“怎么可能。”
也是。
真要裴家出了那么大的事,裴圳野根本就不可能来医院。
不过,关琳琳摸着下巴还是好奇地问,“那他怎么在精神科?难不成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是神经病了?”
说到这,言时皱眉,“他妈妈的精神状况好像不太对劲。”
当时她走得太早,并没有看到后面的,只知道夏秋做事蛮冲动,其余的并不知情。
关琳琳好奇地还要追问,言时却没有多说,就算她再恨裴圳野的无情,也做不到随便向别人说他家里的私事。
那并不道德。
对于好友的品性,关琳琳还是了解的。
她把玩了下长发,忽然感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刚才我看到裴总那样都快吓死了,谁知道他跟个没事人似的,还有心情撒娇。”
光是看着都觉得要疼死。
言时没吭声,“……”
关琳琳用余光扫了她一眼,也没再说什么。
长鞭是旧物,倒刺上难免留下各种看得见的看不见的脏东西裴清河下了狠手,皮开肉绽的,看着有些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