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看看自个儿什么水平,没说要走仕途,你不必担心。”
有了这句话,沈漓才放心了一大半,但还是忍不住唠叨两句。
“官场之上尔虞我诈,一不小心就是家破人亡,更甚至成为他人手中兵刃,阿姐不希望你以后整日殚精竭虑的过日子。”
靠在栏杆上,容瑞泽沉默不语。
“那姐夫还与官场上的人有所来往,怎不见你有所制止。”
“我们这是迫不得已。”
说罢,手指狠狠戳了一下他的额头。
但凡容玉是个普通人的身份,她定然逃得远远地,不沾染上一点麻烦事。
“你姐夫那是什么?说白了,就是个麻烦!”话语间是满满的嫌弃。
“平日里忙的脚不沾地就不说了,还总是干给人擦屁股的差事,得罪人的活计永远是我们在做。”
本来只想劝说容瑞泽打断入仕途的念头,可说着说着,沈漓不由得义愤填膺起来,竟是较真起来,说话语气越发冰冷。
“赚的银子多了又如何,正所谓树大招风!”
说罢,直接就拿眼前人举例子。
“就说咱这个自己送上门来的爹,你们来之前,还正想要如何对付我呢!”什么叫巧合,今儿个沈漓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本以为要多了个仇家,不曾想却多了个爹。
啧啧,天底下还真是白捡一个爹的事情咧。
闻言,容瑞泽神色倏然一凛,“发生什么事,他为何要找你的麻烦。”
不想让他沾染到其中的纷乱,沈漓摆了摆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要告诉你,仕途险恶,莫要沾染,明白了吗?”
容瑞泽微微蹙眉,似是还有些执着。
无奈的叹了口气,沈漓又举了个例子。
“方才你在说堂哥,那咱们就来说说堂哥,上次秋试堂哥是多么的信心十足,结果呢?”
“名落孙山也就罢了,还整日的借酒浇愁,又不甘心就此落榜,就在京城落脚了,时至今日,大伯不知花了多少银子。”
“可就是这样,堂哥还仍不肯回吉阳。”
“难道,你想变成他那样吗?”
说起堂哥容志文来,沈漓就唏嘘不已。
整日醉酒又不甘心落榜,若是发愤图强还好些,可总是怨声载道,埋怨世间不公,埋怨官场不公。
是,是有人买通了考官,但口说无凭,说多了也只会自找麻烦。
偶尔进城还能碰到个几面,见他落魄至此,总忍不住心软给他些银子。
嘴上说是出借的,可心里都明白,那银子是要不回来的。
提到堂哥,容瑞泽的神色不免有些感慨,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堂哥是堂哥,我是我,我们俩岂能相提并论。”
两人本身的目的就不相同好吗?
堂哥是为了当官,他只是想看看自己的水平,道德制高点就很是不同。
“你最好是没有入仕途的心思。”
但凡让她发现有一点的苗头,把他头打爆!
忽然想到一件事,容瑞泽握拳轻咳一声,扭捏的抬头望天,小心翼翼的开口。“对了,这次来京城的不止是我们,容志泉也来了。”
容志泉?!
双眸倏然眯起,沈漓连带说话的声音都冷了许多。
“他来做什么?跟你们一道来的?”
“不然呢?”
无奈的摊开双手,“你也知道老宅那帮人是什么德行,晓得我们来京城,就赶紧把容志泉送来了,厚脸皮的上了马车就不肯走了。”
没办法,就只能顺道将人带来了。
“四叔说他在家一事无成,想让他来京城找个营生。”
回想起四叔一家将人送到,就落荒而逃的背影。
不像是来送人的,更像是来送煞星似的,生怕容志泉再跟他们回家去。
不过,也怨不得四叔不待见自个儿的亲儿子,实在是这些年容志泉没做几件人事,而且越来越过分。
偷鸡摸狗的倒也罢了,还染上了逛青楼的毛病,所有银子都进了姑娘们的腰包不说,还把自己身子给弄坏了。
在村里像他这般大的男人,都已娶妻了,而容志泉却是让人闻风色变。
毕竟,没有哪户人家愿意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对于容志泉的所作所为,沈漓是早有耳闻,权当是听了个笑话罢了。
小时候就那副德行,长大了果然没落得了个好,说来说去,都是老宅那边的人溺爱所致。
身为奶奶李氏最疼爱的大孙子,如今看他成了这样,心底不知会不会懊悔。“他能做什么营生,文不成武不就,除了玩姑娘一事无成。”
开口就是讥讽,沈漓可没想给他留面子。
至于老沈家人是什么心思,她早就猜的透透的了。
斜眼看向泽哥儿,“他们将人送来,不就是想靠上我这棵大树吗?”
晓得她如今发达了,就厚着脸皮将儿子送上门,是四叔的作风。
不过,那也得看她这棵大树让不让靠。
想到之前老沈家对他们姐弟三人所做的一切,沈漓至今想起还恨得咬牙切齿5一双眼眸透着冷光。
人既然来了,那就且看看他究竟坏到了什么程度。
“他人呢?”
“刚进城,他就说要去找堂哥,带着小廝走了。”
那幅对小廝颐指气使的模样,若是阿姐瞧见了,不知该有多生气。
一听容志泉去找堂哥,沈漓又是一声冷笑。
“心里指不定又藏着什么龌龊心思。”
“总归是有人跟着,不怕他闹什么幺蛾子。”
“不说这些了,跟阿姐说说,你们在家过的怎么样?”
姐弟俩凑在一块唠家常,一聊起来就忘了时辰,一旁小廝也不敢叨扰。
直到小六子赶来,打断两人的谈话,沈漓这才忽然惊醒。
原来已经晌午了,跟家人在一块,时间就是过得快。
“少夫人,东家让我来叫您去饭厅用膳。”
“走,阿姐特意吩咐了厨子,做了你们最爱吃的菜。”
有说有笑的往饭厅走去,刚进院子,就听着一阵笑声从里面传来,随后就是阿谀奉承的巴结。
“还是姐夫心宽,不计较那些往事。”
“以前只知道你和姐在京城混的挺好,却不知混的这般好,这么大的庄子,一天肯定赚不少钱吧?”
贼溜溜打量着饭厅里的物件,容志泉心里蠢蠢欲动。
拿出去卖,能卖不少银子吧?
“正好我来京城是打算找个营生的,你们这么大的庄子,一定很缺人手,我留在这儿帮你们照看庄子就是了。”
“也不多跟你们要,一个月一百两银子就成了!”
“姐夫,你可别觉得我要多了,我值这个价儿,我跟你说……”
接下来的话谁都没听清,一个个权当没他这号人似的。
容玉正襟危坐,连给他一个眼角都懒得给,只一味对容长宝夫妇俩嘘寒问暖。
“爹娘一路辛苦了,家中可还安好?”
“都好都好。”
瞥了眼对面滔滔不绝的容志泉,容长宝不由沉下了脸。
可人并非他们的儿子,他们也没立场训斥。
知道容志泉没个眼力价,却不知是这样看不出门道来,真是丟人。
眼瞧着没人搭理自个儿,容志泉扬高了声调,一门心思的看向容玉。
“姐夫,这事儿成不成,你倒是给句痛快话啊!”
闪烁着的目光,也遮掩不住他内心的贪婪。
做梦也没想到庄子会这么大,只要能留下来,那这辈子就是吃喝不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