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整个朝堂,敢说这话的,也就只有镇北王周阳和他身边的三皇子李玄策了。
之前一直被群臣和大皇子夹在中间,来口气都不敢喘。
如今有人给他们撑腰了,不管后续的污名是否能洗雪,姜家家主都已经对他们二人感恩戴德了。
姜家家主老泪纵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镇北王大恩如同再造,请受在下一拜!”
“从今天开始,我姜家上上下下愿意效忠您和三皇子,至死不渝!”
周阳把姜家家主扶起来,满眼尽是满意之色。
他要的就是姜家对他们效忠,却又不止仅仅是口头上的承诺。
必须让他们心悦诚服,真正做到至死不渝的效忠才行。
“天色不早了,本王和三皇子还有很多事要办,就不叨扰了。”
姜家家主看了眼明晃晃的太阳,约摸还没到三竿。
李玄策也白了周阳一眼,要走就说要走呗,说什么天色不早了。
本能地,李玄策想要拆穿周阳的眼瞎。
可一想到方才他们喝的茶,李玄策还是忍下了这股冲动。
连茶都没有的人家,能吃得起糠么?
正犹豫呢,姜家家主却笑着点头哈腰。
“是,镇北王说的是,如今天色不早了,您也是该回府休息了。”
“管家,把家里人都叫出来,送送二位大人。”
李玄策很是纳闷,周阳瞎也就罢了,姜家家主还能看不出来外面是大中午?
直到被江姜家人簇拥着离开姜家,看见周阳得意的样。
李玄策恍然大悟。
古有赵高指鹿为马,今有周阳指午为夜是吧!
姜家家主哪里是看不出来正午,他分明就是不敢得罪周阳。
周阳说天色不早了,他就也只能说天色不早了。
周阳要是说外面是月亮,他给出的答案也一定不会有什么区别。
“阳兄,指鹿为马的手段你耍的不错啊!”
“只是对于他家,是不是有点多余了。”
“他们现在没有第三种选择,你即便是什么都不做,姜家也会效忠的。”
周阳何尝不是这么认为。
大皇子常年以折磨他们取乐,姜家人必定不会去大皇子麾下自讨没趣。
另外,六皇子和八皇子虽然也有些背景。
但经过一番调查,发现他们丝毫没有夺嫡的异相。
他们都不知道会不会是对手的人,姜家就更不会知道了。
如果贸然投靠了没有夺嫡之念的皇子,姜家和那位皇子必定会双双殒命。
在大皇子独揽朝纲的前景下,任何一个有可能对他皇位造成威胁的人都将被铲除。
就算是李玄策与他再是争个天昏地暗,大皇子的人也一定能在其他皇子打算夺嫡的第一时间把他们扑灭在萌芽之中。
毕竟任何一个潜在的敌人,都有可能成为三皇子的助力。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大皇子只希望李玄策在朝堂内外树敌越多越好。
“你说的很对,姜家没有第三个选择。”
“但你也要想想,姜家的污名如果没有得到洗雪,投靠了我们又能怎么样?”
“姜家如今除了家主还是个小官,其余众人的仕途之路都已经断了。”
“你把这样呀家人收入麾下,是指望他家男丁去你府上当杂役,还是指望女眷填房帮你开枝散叶?”
李玄策的脸刹那间红到了脖子根。
这么露骨的话,周阳是怎么好意思在大街上说出来的!
然而转念一想,却发现他说地是话糙理不糙。
他们收服世家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能在朝堂上得到更多的支持么。
姜家再这么没落下去,失去所有朝职只是时间的问题。
到时候他们自然而然地被逐出朝堂,就再也没有了半分用处。
“改名换姓呢?”
李玄策想到了一个更为简单的办法。
“给姜家翻案太难了,还不如让他的子女改名换姓过继到亲戚名下。”
“等到时候方国公过世,他们作为关系最近的远房亲戚。”
“即可以名正言顺地接手方国公的爵位,又不会收到当年案件的影响。”
“算不算是一种双赢?”
李玄策的方法可行性极高,而且操作起来非常简单。
看起来应该是解决当下姜家冤案的不二之选。
万万没想到的是,周阳只用了一句话,就让他放弃了这种想法。
“你难道不想再在大皇子的脸上狠狠抽一巴掌么?”
李玄策不厚道地笑了。
原来周阳是想借用姜家的事情再打压大皇子一次。
你不是自认稳控朝局么?
那我们就让你看看十年之前的冤案是怎么被推翻的。
你不是党同伐异么?
那我们就专门站在你的对立面,让你手下的人亲眼看看。
哪边才是印证了古人的那句“良禽择木而栖”。
届时,大皇子麾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望风倒的朝臣们想必也再难作壁上观了。
“阳兄,深谋远虑啊,佩服,佩服!”
周阳一听这话,立刻掏出小刀,找了个小木牌子刻字。
李玄策一个头两个大,周阳这又是在搞什么名堂?
看过去才发现周阳正在刻的是今天的日期,精确到了时辰。
“你这是做什么?”
周阳痞痞一笑,把牌子收进怀中,仔细放好。
“三皇子殿下开金口夸人了,小爷我不得找个牌子记录下来。”
“等以后你登基了,小爷我必须让史官记入史册!”
李玄策一脸黑线,良久无语。
“算了,随你吧。”
“回去之后好好休息,姜家的案子久远复杂。”
“我先去刑部调出案卷看一看找找突破口。”
“待明天一早,再行知会于你吧。”
不料,周阳那句天色不早回家休息确实只是说说。
他也同样打算为了姜家的案子找个地方进行调查来着。
“别介,这大中午的谁能回去睡觉?”
“哪有人能一觉睡六七个时辰,那不成猪了!”
说累的也是你,说不能睡那么长时间的也是你。
一会的工夫,周阳的口风已经连续变了好几次。
搞得李玄策也弄不清楚周阳现在的这句到底是他的什么计策,还是他另有打算。
“阳兄,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周阳故作神秘地摇了摇头,拉起李玄策便走。
“什么都别问,你就跟着小爷走就是了。”
“等到了地方,我不解释你也能明白其中原因,放心吧?”
李玄策无奈地笑笑,跟在周阳身后走了一路。
走过了不知多少个暗巷,二人终于在一处古色古香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到了,这就是咱们今天的任务了。”
李玄策抬头看去,发现充满年代感的门扉上挂着一块金丝楠木制成的牌匾。
刹那间,他清楚了周阳带他来此的用意。
因为那匾上赫然刻着两个大字。
“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