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烟踮着脚尖,勉强可以看见里面的场景。
如今在场上的是江海跟严良,两人正好不对付,所以哪怕是一个简单的诗词大赛,都能让这两人之间的氛围宛若剑拔弩张。
夫子坐在一边,主位上的人是一位他们没见过的大儒。
而大儒边上,是一个熟人,杜慎。
余烟看了一眼,没放在心上,杜慎是文章书院的先生,在这里见到也是正常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教导的江海。
大儒见严良和江海两人坐下,而后便敲响了小钟:“比赛开始。”
所谓的诗词大赛,便是在规定时间内,作出一首诗,而这诗是有要求的。
严良和江海的这一场比试,便是要求两人用好友情谊来作诗。
得了题目,江海提笔便落下,倒是严良拿了笔,手便微微发抖,墨都滴到了纸上,洇湿了纸,他还没有落笔。
一旁的夫子微微摇头,叹了口气,又把目光落到了江海的身上。
他下笔如有神,眉目专注,就连其他人在说话都没有注意到。
每次看到江海这样的专注力,夫子都会觉得十分震惊。
小孩儿如今正是好动的时候,可是谁都没有想到,江海做什么事情都能全神贯注,这应当和他的父母的教育有关联。
可听闻小童说,江海读书好像是他婶婶要他来的?
也不知道是哪样的女子,竟然有此魄力。
不出意外的话,江海一定会有所大作为,便是入朝为官他也不甚稀奇。
很快,江海便停了笔,而另外一边的严良还在写着,只是因为前头有砚台和笔架遮挡,众人看不到严良写了什么,又写到了何处。
但是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想必是稳了。
严父看着自家的儿子,嘴角往上扬了扬,他的儿子绝对不会比一个乡下来的臭小子差。
骤然间,一阵风刮过,江海的诗作飘落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严良停了笔,上方的大儒赵真也敲了钟。
江海不能再碰他的诗作。
赵真一旁的书童走了下来,弯腰从地上捡起江海的诗作,又将严良的拿了过来,而后交给上方的大儒。
书院里边,大抵就是这两人最有看头。
因为江海常年试卷中都是第一,而严良是第二,从来没有越过一步江海。
也不知道他今日能不能反败为胜。
众人的想法他们二人是不知道,但是严良心中却早已有了计谋,眼里闪过一瞬阴冷,旋即又重新站好,静待是夫子出结果。
赵真看了一眼严良,随后低头看向放在自己桌上的两首诗句。
不用说,都是江海的诗句夺胜。
赵真佯装将两人的诗句反复对比,实际上早已将前一日准备好的诗作调换过来。
这诗作是严良先前写的。
赵真佯装判别,实际上是在江海的诗作上写了严良的名字,在严良先前的诗作上写了江海的名字。
这样一来,就成了江海抄袭严良的诗作,证据确凿,江海百口莫辩了。
他放下笔,点了点头,而后将两张纸拿给一边的夫子看,把严良今日的诗作藏在最底下。
夫子一看,忍不住皱了皱眉,这诗作怎么看着有些眼熟?而且不太像是江海的风格。
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也没人可以作弊,他没在意,只是觉得江海今日发挥失常,而后将两张纸递给了赵真。
杜慎只是一眼,便感慨出声:“好一句古路无行客,寒山独见君啊。”
赵真知道今日胜负已分,底下的江海听见杜慎念的是自己的诗句,嘴角扬了扬,脸上尽是势在必得的笑容。
余烟和江霆见状,心里的大石头也总算是放了下来。
看来这诗是江海所作。
比赛结束,赵真开口道:“看来各位对这首诗都没有什么意见。”
“那是自然,赵先生,说结果吧。”
赵真捋了捋胡须,微微颔首道:“今日胜出者,是严良。”
一句话,江海却觉得头顶有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赵真:“先生,是不是弄错了?这首诗是我所作。”
难道严良也和自己写了同一句?
可是这不应该,以他对严良的了解,严良还写不到这样的程度。
赵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看着江海的眼里尽是不满之色:“江海,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你觉得我会跟着学生一起作弊?”
“学生不敢,只是学生所言尽是属实,这两句的确为学生所作,不知先生可否将诗句念全?”
他不卑不亢地说着,让夫子生了几分怀疑的心思,方才那两首诗,的确是第二首更为符合江海的诗风,而第一首却有些怪异,像是先前就已经看过了。
写得十分一般,不如第二首的精彩。
赵真冷笑一声:“我今日还是第一次碰到你这样的,行,那我便先念念你的。”
只是这诗词刚念出来,一旁的严良便无辜道:“赵大儒,这诗词是我所作,在先前当做随堂作业交给了夫子。”
一旁的夫子被唤醒了记忆,难怪这诗作他觉得熟悉,原来是严良所作。
不过江海的诗作怎么会是严良的?
还不等江海说话,赵真便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江海,你简直过分至极!抄袭了自己同窗的诗作,现在竟然还在嘴硬说这诗词是你所作!”
夫子皱了皱眉,心里也有些不满,但江海平日里表现尚佳,他便为江海说话:“赵兄,你先坐会儿,让孩子说清楚。”
“有什么可说的?!他不就是在怀疑我帮着别人作弊!”
江海微微垂眸:“学生不敢。”
文章书院多得是心高气傲之人,平日里见江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如今见到江海这副模样,便忍不住冷嘲热讽道:“平日里表现得也不错啊,关键时刻就抄袭,真是丢了我们的脸。”
“就是啊,而且竟然还不认错,要是他方才没有质疑赵大儒的话,也就不会被人拆穿了,他这是活该。”
学生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入了江霆和余烟的耳朵里,两人都不好受,便为江海出声:“赵大儒,恐怕这其中有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