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我先开吃了。”心里头还在夸赞那小子，现实就给了余烟一巴掌。
江河两只手捏着橙子皮，烫得上蹿下跳，依旧不肯放下手中的蟹酿橙，一面说着热下一秒又恨不得用勺子全部挖入嘴里。
“你小心手指头烫破了皮。”也不是多么美味的东西，江河争着要尝鲜，像是吃到了什么稀罕物，不知道的人以为江河三天没有吃饭了。
就算她亏待那小子，那小子也不会亏待自己的，总能够让他翻出一些吃食来。
“不会的，婶婶。”江河去了饭桌上，一个人占据着一整张桌子，两眼放光般儿盯着那蟹酿橙看。
瞧着模样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口感就是很特别，蟹黄蟹膏糯糯绵腻，蟹肉紧实有口感，三者添加了橙子的香甜，掩去了蟹本身的腥气。
“婶婶，我以后想要当一个美食家，尝遍天下名菜。”婶婶告诉他，这天底下有能力的厨子比比皆是，不止她一人。
只是如今这郡城只她一人，还未有人能够挑战过大安酒楼，大安酒楼至今依旧是那些厨子。
出了郡城，余烟可就不能保证了，她只是知道，郡城只不过是这片辽土的一部分。
“我可记得某个人以前说过想当一个名厨的。”余烟用蒸笼放置蟹酿橙，手端着蒸笼出来了，两侧隔着防烫的棉布。
“婶婶，这东西量要是再多一些就好了。”江河将着一大勺还在留着橘色汁液的蟹肉放入嘴中，细细品味着。
“你就在灶台前，不是不知道这蟹肉取出来有多么费时间。”小子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江河紧接着又挖了一勺放在余烟嘴边：“婶婶，我喂你。”小小年纪对她可殷勤得很，瞧着小家伙如此举动，余烟也没了脾气。
“看在你这么殷勤的份上姑且原谅你好了。”余烟也有傲娇的一面。
这样温馨的画面落在江霆的眼中，江霆只觉得难得的很，余烟对三个孩子从来都是极好的，那些好一直都体现在方方面面，不是言语就能够表达出来的。
但他清楚，这三个孩子原本也同余烟没有关系的，是余烟觉得三个孩子可怜，不顾世人的非议，将三个孩子留在了身边，并且全部送去了书院读书。
若不是三个孩子都很争气，都考入了文章书院，只怕那流言就不止几句闲言碎语了。
“凤姐。”余烟见李凤推着江王氏过来了，便邀着李凤一同吃，李凤委婉拒绝了，十分不好意思。
“已经给了芽芽一个了，我不能再要了。”她有些吃惊，对于余烟的热情，但她显然是不能收下这些东西的。
这些东西本就不是属于她的，旁人出钱出力的，她什么也没有做，若余烟只是给一块糕点，李凤是不会拒绝的。
她脸色涨红，推着江王氏坐到了桌子旁边便主动退到一旁，整个余府上下，也难得李凤这样做事情牢靠又懂分寸的。
江王氏也破天荒地让李凤一同坐下：“你伺候我做的事情比别人都辛苦，余烟给你你就别推脱了。”
她用棉布取出一个递给李凤，李凤犹豫着接过，有些站立难安，江王氏又给了李凤勺子。
实在是李凤做事情太贴己又细心，江王氏被她照顾的十分舒服，挑不出李凤的毛病，久而久之，也将李凤当做了府上的一部分。
江王氏做的这些，余烟看在眼里，觉得都是应该的，只是对方借花献佛的本事倒是学得不错。
李凤只在后面慢慢吃了那蟹酿橙便稍稍退了出去一会儿，谁也没有注意到她去了哪里，一家人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李凤再次出现的时候芽芽也跟着，李凤忙让芽芽给余烟磕头，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她都已经知道了。
芽芽对她不敢有隐瞒，芽芽手里的纸张就是证据，那孩子说她不喜欢写字，李凤是不相信的。
孩子是她亲生的，平日里什么模样她都是清楚的，对方只是为了让她不多花钱，所以即便她有这个心思对方也极力拒绝。
李凤干脆拿撞破的这件事情说事，请求余烟给安排个机会。
她不是郡城人，也无法让孩子在这一带的书院里读书，但余烟是可以的。
她手上积攒的银子不多，但供给一个孩子是勉强没问题的，李凤已经想好了，就要看余烟的意思了。
在这之前，余烟便同李凤说过，李凤当时决定尊重孩子的意愿。
孩子平日里在她面前一直都是很懂事的，帮她分担一些她力所能及的，就连生母，芽芽也不愿意多麻烦，这一点儿像极了李凤。
芽芽自小跟在她身边，她平日里是怎么做的芽芽便怎么做，跟随着效仿。
“去书院上学的事情我一直都是赞成的，你不用谢我，钱是你自己出的，我做个简单的人情，也费不了什么力。”余烟明白李凤的意思。
李凤就是这样个人，不肯得人家很大的便宜，不仅是因为她做人做事一直谨小慎微，不愿意给主家添麻烦，更是因为这样的恩情，她总觉得是要还的，她会坐立不安。
她的孩子一直跟着她，她如此，长时间孩子也如此。
即便李凤知道，余烟这种人是不需要她去偿还什么的，她也不愿意占了人家多大的便宜。
芽芽也跟着磕头，眼里透露着显而易见的期许，豆大的泪珠滚轮，她大概是不曾想自己有一日也可以跟随着其他人一起读书习字。
她大概是得了福音，这辈子才会遇到这么好的家主，供给她吃穿，教她写字，又给了她机会。
“谢谢婶婶，谢谢江公子。”
“起来吧，你们。”余烟不喜别人跪她，总觉得会折了寿一般儿，同时也有些不自在。
再看江霆，面色平缓，似乎是习惯他人这样的举动，并未感觉有何不妥。
余烟想起，江霆是个皇子，被平民百姓跪拜在前太子还在世，现太子没有上位之前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