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看看。”闪着光的地方是一处床榻。
二人小心翼翼地靠近,见床榻内竟有一具白骨正卧于上,原先应该是尸骨的右手垂下床榻,化作白骨后,手腕处骨头掉落在地,而闪着光的物体是一枚银镯子。看镯子所在的位置,可以推断出镯子应该是属于尸骨的,随着手骨的掉落而落在了地上。
只是这镯子怎么有些眼熟啊?
“这具白骨的身份应该不一般。”徐茗行走近,用剑尖挑起覆盖在白骨上面的毯子。毯子下白骨原先穿着的衣裳款式还可大致可辨,应该是大户人家才穿得起的绫罗绸缎。
“的确。”白骨的神情较地上的尸骨来说,确实是安详不少,但却是眉头紧缩,似乎在忧心何事一般。
“他们是中毒身亡的。”徐茗行微微蹩眉,转身走向另一扇门那头。
中毒?宋筝闻言,继而接着烛光细细打量床榻上的白骨。
方才未看清楚,白骨多处关节泛黑,尤数头骨处色泽最为深。
徐茗行说的没错,他们的确是中毒身亡的。
“这门后面会是什么?”宋筝见徐茗行怔怔地盯着大门看,不由问道。门闩上抵着一块巨石。巨石被从顶部垂下的铁链栓着,绕了密密麻麻的三尺宽。巨石少数也有一吨的重量,看来这门是打不开了。
“另一个出口。”徐茗行摩挲着剑柄,缓缓道。
“出口?”宋筝闻言蹩眉。方才进来那处的大门后面并没有用巨石抵着,那扇门更想出口多一些,如今这扇大门何来出口之说?
“爬向这边的尸骨多一些,而且照着方才床榻上的尸骨躺卧的位置,尸骨的目光应该是望向此处。”徐茗行移动着细细打量着栓捆着巨石的铁链子,接着道:“若是换作是你要抵御外人进府邸,你是在大门放置石块阻之还是在二门放置石块阻之?”
“你的意思是说方才的宅子才是暗室?”听闻徐茗行一席话,宋筝如梦初醒。的确是啊,若是把暗室建在地上,像招摇过市一般,那又会有谁能想到真正的入口会在地下?看来此处不一般。
“对。”徐茗行用剑尖挑了挑铁链子上挂着的铁锁,微微蹩眉道:“这是岐山刘付氏制的锁,看来出去以后定要查一查此处从前到底是何地方。”
“刘付氏?”
“曾经是东浚的一个名门望族,造锁技术胜安家几分,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刘付氏十年前就丢弃了传承了数百年的造锁技术,隐入山林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
“那此处从前会不会是哪位皇宫贵族的暗室?”听徐茗行的话,看来能请得动安家和刘付氏的人背景应该不可小觑。
不过反倒是徐茗行……宋筝望着徐茗行深思的模样,不由得微微蹩眉。没想到徐茗行是名心思如此缜密之人,方才那些细节竟被他一览无遗。
“不会,刘付氏是绝对不会为宫廷中人造任何一个零件的。而且刘付氏都是自己人去装锁,只有精湛刘付氏锁技的人才方能取下刘付氏的锁。”徐茗行示意宋筝走近。
“这巨石是挪不开了,但这门有些特殊,它不同于其他的门,它是往外打开的。而巨石为何会用铁链子栓捆着,是因为若是将巨石直接抵在门上,巨石会将门大门顶开。若是没猜错,这巨石的放置应该是唬弄之前活在这里的人。”
“囚禁?”宋筝绕过巨石,确见巨石与大门间有一把不起眼的锁。这里的白骨少数也有数十具,但没有一人发现此门是往外推的。若这巨石真是放置在这是为了唬弄这里的人,那只能说这里的人原先应该已经被折磨许久了,连基本的冷静都办不到了。
“对。”徐茗行取出铁丝,对着锁孔细细打量着。
“这不是刘付氏的锁么?”宋筝有些意外徐茗行会用铁丝去开锁。
“这把不是。这把锁应该是后来人加上的,准确来说应该是被换掉了。”
锁的色泽的确是比较新,不过四五年的样子。门闩上有个凹槽,看似应该是钝器长时间放置所致。凹槽的大小的确与锁不符,看来徐茗行说的没错,应该是后来换掉了锁。
“开了。”随着“咔嚓”一声声响,锁打开了。徐茗行拨开门闩,轻轻推开大门,巨石被铁链子紧紧捆住,根本无掉落之势。
“走。”徐茗行示意宋筝跟上。
“这是……”宋筝望着门旁墙壁上的图腾,神情不经一凛。
这个地方是先前她与虞滁来过的那个河中暗洞。
那个宅子竟然通向此处?此处又通向莲香园和村子东边林子。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宋筝意识到此处并非一般的地方。突然,宋筝想起了方才床榻上那具白骨的镯子。
虞锦烟手腕上有一只相似的镯子。
虽然虞锦烟的镯子她只见过几眼,但镯子的图案纹路她还是可以依稀记得的。从虞锦烟的镯子图案纹路不难看出那只是一半的图案,应该还有另一半。方才那具白骨的镯子的图案纹路恰好能对的上。
若是没有记错,先前在书籍上有闻少数地区有一种风俗,用一大块玉雕刻图案,后一分为多,让至亲或者挚友分别佩戴。后来渐渐从单一的玉佩延伸手镯,印章等等的物件。方才那具白骨应该是名女子,且根据残留下的衣裳款式大致可以知道女子的年岁不会太大,应该是一名少妇。
这里显然是有些年月的地方,再说了刘付氏是十年前隐入江湖的,说明方才的白骨至少是十年之前的人们。十年前虞锦烟不过是四五岁罢了,二人相差至少二十有余的年岁。虞滁……
宋筝脑海突然闪过一个想法。虞滁与虞锦烟年岁相差甚大,说是姐妹,但也不是不可能。方才那名女子与虞滁的年岁相仿。虞锦烟的镯子来历宋筝并不知晓,说不定,虞锦烟的镯子先前是虞滁的。
不过有可能是她多虑了,也许只是巧合罢了。
“锵——”凌厉的剑气被徐茗行挡去,宋筝猛然回神。
不知何时白衣人已追至。
“没想到竟让你们知道这里了。”白衣人幽幽道:“你们谁也走不了了,你们要为这个地方保密,死人才是真正可靠的保密者。”
“跟我来!”宋筝抓起徐茗行的手,朝着通向村东林子的方向跑去。
“你们跑不掉的。”白衣人轻轻踮脚,从一旁的水沟借助水面,瞬间从身后跃至二人前方。小道本就只能容一人通过,此刻白衣人算是堵住了道路,二人只能往后退。
“没想到你竟然来过此地。”白衣人扭着脖子,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那你们真的走不得了。”话音刚落,白衣人目光变得阴霾,使剑急攻,逼得二人连连后退。
若是去莲香园,杨菲菲此时并不在园中,自己对莲香园的事宜完全不熟识,而白衣人似乎挺了解这一带地方的情势,且现今二人处在劣势,被动地招架着白衣人。徐茗行身手虽好于白衣人,但白衣人年岁应该不小了,经验比徐茗行多上许多,若真要说二人的高低,也许徐茗行不敌白衣人。
“你先走。”徐茗行领会宋筝了解此处道路的去向,示意宋筝领路。
“我们只能往前走,不能后退。”宋筝压低声音道。
“好。”徐茗行腾出一手抓着宋筝的手肘处,偏转剑尖,做出假动作,让白衣人误以为他要击那处。白衣人大意中招,趁着这个空子,徐茗行脚跟旋转,将宋筝从身后甩到了白衣人的身后。
“跑!”见白衣人转身要去追宋筝,徐茗行使剑急攻白衣人,迫使白衣人回过身来与他交手。
宋筝微微蹩眉。她绝不会留下徐茗行一人于此与白衣人打斗。
有办法了。
看着水沟上方原来放置火把的架子位置,宋筝突然心生一计。
前方是转角,转入转角后,白衣人就不可看见宋筝。
宋筝疾步转入,取出匕首,细细刮着架子上方因被火焰烘烤而变黑的地方。
发黑处石质差于硬石,没有那么坚硬,不一会儿便凿下了一手绢的石灰。
许是想快些解决掉徐茗行后去追赶宋筝之故,白衣人的招式有些浮躁,许多动作都没有做到位,破绽漏了不少出来。
宋筝微微蹩眉。若是用着石灰直接撒过去,必会波及到徐茗行。
怎样才能让白衣人转过身?
有办法了。
宋筝看着水沟,突然心生一计。
徐茗行认为她已经离去,若是她突然闪身出现,徐茗行定会有些惊讶,从而让白衣人钻空子。白衣人定会从徐茗行的突然走神而推测出她折回。白衣人对她的戒心有些重,定会认为她不会徒手折回,再者她先前来过此处,或许会带什么利器回来也说不定。白衣人转身定会给她一击,她用匕首挡下就是了。白衣人定没有料到她只会用小小的匕首来防卫,她可以趁着那时候白衣人惊讶的空子将石灰洒向白衣人的眼睛处。届时再将白衣人推下水沟。石灰遇水放热,变成糊状,再加上白衣人身处水中,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来。
她与徐茗行便可以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