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竟又与齐家扯上了关系。宋筝突然想起齐雪。
齐雪到底是敌是友?
“李阳昨夜入了酒坊就没有再出来。李阳应该是在酒坊内遇害。不过目前线人回报的消息却无什么作用,我们明日估计得出去转转,看能不能撞上什么有用的线索。”徐茗行揉着太阳穴,看似有些疲惫。
“时辰也不早了,先去歇息吧。”杜素素见徐茗行有些疲意,起身准备扶着徐茗行去房中歇息。见势,在座众人也纷纷起身准备回去歇息。
“不必了。”徐茗行谢绝了杜素素,转头望着宋筝道:“你随我出来。”
雁归阁楼层多,站在廊上可俯瞰大半个兆城城都。宋筝倚在廊缘的栏杆上看着城都夜景。场景有种似曾相识的恍惚感觉。
“你对今日李阳之事可有见解?”阑珊的灯海映在徐茗行侧脸上,光影渐变,只觉眉间染上了愁意。
“暂无头绪。”
“你应已知道事情的复杂程度已超出我们能力范围之内。”徐茗行正了正神色,接着道:“宋筝。”
闻言,宋筝也不由得随着徐茗行正了正神色。徐茗行唤了她的名字,看来事情所牵扯的事物怕是不少。
“往后的日子不会太过安生。也许你还会被牵扯入更大的事端中。你……”徐茗行欲语还停,似乎不想告知宋筝何事。
“无事。”宋筝微微颔首。既然徐茗行不愿多说,宋筝也不好多问。
“回去歇息吧。”徐茗行眉间疲意愈来愈浓,宋筝也只好与之告辞。
也不知是不是吹了风,受了寒,宋筝头晕的毛病又犯了。这次比以往来得更厉害,宋筝只觉天旋地转,双腿一软,撑不住身子,不由得往地上摔去。
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了,出乎意料地,宋筝受到了一股气的支撑,倚在了栏杆上。
“小心一些。”宋筝待晕眩减轻后,看清了来人的面容。竟是颜嵇寻。
“有些物品远看,美如画。”颜嵇寻望着宋筝突然道。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宋筝望着颜嵇寻眸中倒映着的自己。看事物不能只停留于外表……停留于外表?宋筝猛然醒悟。
颜嵇寻定是知晓了何事,但碍于某事物不能将其直接道明,需要借助她之口道出。
“早些歇息吧。”颜嵇寻不再多语,离去归房。
楼层有些高,加之又是夜晚,凉意有些重,风吹得宋筝不禁打了个战栗。
看来颜嵇寻确是明白了何事。
因雁归阁的厢房价格过贵,虞滁便与宋筝挤着一间房。
“嗖——”一支厉箭从窗口处直直射向虞滁。
“小心!”宋筝扯过虞滁,厉箭扎进墙中,发出沉闷的一声。若是被此箭击中,怕是会伤得不轻。
“谁?”宋筝疾步移至窗旁,一把推开窗子,见远处有一抹快速移动的黑影隐没于屋脊之中。
此人为何将箭射入她的房内?宋筝微微蹩眉,回头望着箭头没入墙中的厉箭。
“这箭并没有何特别的地方。”虞滁取出手绢,将箭取下,走至灯烛旁,接着烛光细细看着箭身。
“这符号是何意?”宋筝见箭身上刻着一个未知的符号。从刻痕来看,刻画的人手艺生疏,符号轮廓边缘有许多细细的杂痕,应该是出自外行人之手。
“不知道呢。不过应该不会是很大的事情。明日还得奔波,早些歇息吧。”虞滁微敛神色,放下箭,走向床榻。
“好。”宋筝将虞滁变化的神色收入眸中,但却不做声色,吹灭了一旁的烛火,厢房瞬间湮没于黑暗中。
方才瞧着虞滁的神色,虞滁应该是知道箭身上刻画的符号是何意思,但她却不道出来。莫非当初的黑衣人是冲着虞滁来的?
宋筝突然想起第一次遇到黑衣人是与虞滁在村东林子。当时黑衣人只是把她们二人击入水中,似乎是想告诉她们何事一般。而且方才也是如此。但与颜嵇寻于林中时,黑衣人却又袭之。还有李阳的事情……
看来这些事情都是被特意谋划的。但是背后那人究竟意为何?那人想要什么?
宋筝突然觉得事情愈来愈复杂了。
次日早晨。
“李阳在城都去过的地方大致上只有两处。一处是泾垭阁,还有一处是金曜阁。”柳玖指着展开在桌面的城都街巷图纸道。
“金曜阁?”宋筝未听闻过此地,且昨日也未听提起。
“金曜阁是兆城最大的赌坊,也属齐家名下。金曜阁沾了泾垭阁的名气,每日去那里的人不计其数,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杜素素见宋筝不知,神色有些得意地将金曜阁的背景道出。
见杜素素有意想奚落宋筝,柳玖赶在杜素素开口前接着道:“我们分成五路人马。虞大人与菲菲在泾垭阁与金曜阁之间的道路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事物。素素和茗行去泾垭阁里头打探打探。阿筝与嵇寻去金曜阁里头打探打探。我去拜访齐雪。”
见自己与徐茗行一块去泾垭阁,杜素素也就打消了奚落宋筝的念头,笑吟吟地随着徐茗行去了泾垭阁。
“走。”见宋筝还在出神,像在思索何事,颜嵇寻微微晃动阔袖。
“好。”宋筝回神,随着颜嵇寻朝着金曜阁的方向走去。
李阳去赌坊的确不是什么坏事,听杜素素的意思,金曜阁是有头面的人才能进去的,所以说三赖那种小混混的确进不去。看来昨夜三赖确是没说谎,他没有见过李阳,但听过李阳的坏名声。所以说在此之前,就算是有人谎称自己是李阳,三赖也不会怀疑。不过三赖这样一个普通人到底是如何将李阳的尸体抛入府中还不惊动其他人?不对……宋筝猛地一个激灵。
三赖昨晚说的是抛尸在府门。真正抛尸入内的应该就是凶手了。看来凶手的身手不错,应该是练了许久的人。
思索间不觉已至金曜阁。
“莫要大意。”颜嵇寻示意宋筝在他身后随着他入内。
金曜阁,兆城第一赌坊并非浪得虚名。阁内装潢奢侈,沉木雕花的屏风遮掩着角落的光景,堂中柱子从地上直达屋顶,所用之木色泽深沉,味清,定是不凡之品。阁内并无过大的喧嚣声,一楼正堂的摆设正是酒楼的样式,戏台上伶人唱着戏,音却是极小,若是隔的远一些,应是听闻不到了。堂中只有少数看客,茶桌竟有三分之二是空置的。
金曜阁如今为何如此少人?听杜素素说,此处应该是人满为患才对。而且金曜阁也不似其他赌坊般开设赌盘,反倒是静得有些槮人。
“楼上的厢房内才是赌徒的天堂。”见宋筝不住地转头望来望去,颜嵇寻压低声道:“小心楼上厢房内的眼线。”
“好。”宋筝这才发现楼上有些厢房的窗子是虚掩的,窗缝间似有东西在移动。自方才入阁起,自己的一举一动怕是已经被监视了。
“二位客官可是来听曲喝茶的?”一位小二模样打扮的人凑上前。
“对。”颜嵇寻应下。方才宋筝的举动怕是已经引起了怀疑,楼上怕是去不了了。
“二位客官随我来。”小二闻言,微微一笑,领着二人走到了戏台前的地方,大堂的正中央。
宋筝微微蹩眉。将他们领到大堂正中央就坐,这是方便楼上监视的人将他们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但又不能拒绝,若是拒绝了,也不知道会生出怎样的事端。如果可以,宋筝还是希望莫要惊动齐雪。
“二位客官稍等。”待点了饭菜后,小二便退了下去。
“你觉着这戏如何?”颜嵇寻突然开口。宋筝领意。武林江湖中不乏奇人,若是齐雪招了个耳力惊奇的人,他们的谈话就会被听了去了。
台上一名女子装扮的伶人掩面而泣,身旁一名嬷嬷装扮的老妪随在女子身旁低声安慰着。身后不远处,一名侍女服饰的伶人站着,神色似乎有些得瑟。
“配角似乎抢了主角的戏,有些喧宾夺主了。”闻言,颜嵇寻不再言语,只是看着台上戏子。宋筝也只得看着台上演绎的一出悲欢,可余光却在偷偷留意着酒楼内的人与物。
金曜阁共五层,从第二层起便以“回”字为廊形,空出中间的地方,可见一楼大堂内的光景。四层间皆有用作监视的厢房,邻桌来了一名新的听客,但应该不是真正的客人。宋筝低头,揉了揉太阳穴,佯作倦意来袭,借着余光看清了邻桌的客人的耳廓。果真,此人耳廓与寻常人不太相似,应该是来窃听他们二人谈话的。
“二位客官请慢用。”小二将二人的饭菜端上,走时对着邻桌的听客微微使了眼色,这一幕却被宋筝与颜嵇寻二人尽收眼底。
“金曜阁的这一道‘金屋藏娇’可是远近闻名的。它出自刘瞿先生之手,当年许多人纷纷慕名而来。不过现在你们吃的这道‘金屋藏娇’并非出自刘先生之手。刘先生一年只做一道菜,许多权贵都已经排到许多年后。不过刘先生性谦虚,很是乐意与他人切磋厨艺,但如今也没有人敢出来与刘先生切磋。”杜素素的嗓音突然从背后响起。宋筝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杜素素与徐茗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