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舔舐着夜色,将王府大门照的通红。
青山一人当关万夫莫开,冷眼看着下方叫嚣的人群。
“开门,让我们进去!”裘二铁吼道。
“当婊子还要立牌坊,收了我们的银子又抢我们的货!云中王竟是这样的货色,还有没有王法!”严小河叫的更欢。
“王府禁地,不得撒野!”
青山黑着脸一声怒吼,将众人的声音盖过。
钱友亮还算守礼,拱着手道:
“这位壮士,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有人说亲眼见你们劫了东西运进来。我们都是做小本买卖的,自然不信家大业大的云中王府能做出这种事,可不来看看不足以安民心,您就让我们进去看看吧!”
“是啊是啊。”人群一片附和声。
“何事如此喧哗?”
景殊缓步而来,本沉着的脸,见钱友亮在面前,顿时有了笑模样,
“钱兄,这么晚了可有急事?”
钱友亮见正主出来了,连忙又把方才的话说了一遍。
景殊闻言敛起一贯的笑容,面沉如铁,凤眼射出两道寒光。
“混账!竟敢污蔑本王!你们可知这是何罪?!”
钱友亮连忙安抚:“王爷,有人亲眼所见,您让我们进去也好自证清白啊!”
“自证清白?”
景殊唇边噙着一抹冷笑,
“本王的清白还要这帮宵小之辈来证?若是有人存心害我,趁进来的功夫将东西放我府里,本王岂不是百口莫辩?”
“我看在交情的份上称你一声兄长,你竟当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景殊向来是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如今这般气恼是众人没想到的,钱友亮被他骂了一通,顿时满脸通红,不再做声。
就在青山以为此事已了时,一向只是附和的裘二铁突然蹦了出来。
“你就是不敢让我们进!兄弟们,东西肯定就在他这,都是咱们的血汗钱,咱们要自己拿回来!”
裘二铁说罢便带人往里冲。
这裘二铁就好似护食的狗,平日里闷不做声,一旦有人动了他的饭碗,便是一副呲牙咧嘴的模样。
今日被劫的便是他的金银珠宝,他自然闹得比谁都欢。
谁知景殊伸手抽出青山的剑,一剑封喉。
一道殷红落地,方才还在叫嚣的裘二铁此时已躺在地上抽搐着,片刻没了气息。
众人见状都惊恐地愣在原地。
景殊万分优雅地掏出帕子,擦干剑上的血迹,将剑塞回剑鞘。
一举一动皆华丽优美,不失威仪,一如他冷漠的声音,
“这一剑,是为皇家尊严。按大靖律法,私闯皇家禁地,当斩!”
钱友亮定了定神,连脑门上的冷汗都不敢去擦,颤巍巍地行礼道:
“小人该死,不该听信谣言,我们这就走。”
“慢着!闹完了就要走,当我王府是戏园子么?”
景殊手背到身后,睥睨着众人,
“你们既然想看,好啊!青山,搜身,除了衣物任何东西都除了,本王亲自带他们进府。”
青山有些惊诧地看向景殊,几个时辰前他亲手将东西放进了库房,放这些人进去岂不是都露馅了?
可见景殊一副笃定的样子,他也只好照做。
众人一路将王府大大小小的屋子看了个遍,在仓房门前,景殊停住了脚步。
“这便是我王府库房,各位既然来了,自便吧。”
青山开门,心里已经做好将这些人全部埋葬的准备。
就算血染王府,他也不能让景殊是劫匪的消息传出去。
可灯光燃起,青山不由的愣了片刻。
库房里只有日常粮食等杂物,方才那些东西已不知去处。
“各位若是还不放心,大可把这些包袱都拆了,免得心有不甘。”
景殊摇着扇子,说的风轻云淡。
但不知为何,众人总觉颈上冰凉,不自觉便想起门口的裘二铁。
“不敢不敢!小人知罪!”钱友亮忙不迭地跪倒在地。
他身后紧接着稀里哗啦跪了一片,每个人心里都在后悔为什么不好好在家睡觉,偏来趟这趟浑水。
云中王一个不高兴自己就要像门口的裘二铁一样躺平了。
“本王初来乍到本想与各位和平相处,没想到你们却听信谣言扰我清净。”
景殊华丽的声音中透着隐隐的怒气,凤眼微眯,宛若玉面阎罗,
“钱友亮,我好心将王旗借与你,你竟恩将仇报。你们真当我云中王是好惹的?!”
“小人知罪,恳请王爷念在一时糊涂的份上,饶了这一回,小人日后定安分守己。”
钱友亮在地上仿佛颤抖的肉饼。
“本王可饶了你,可背后造谣者本王却不能放过。”
“说,是谁?”青山厉声问道。
严小河跪在地上,抖得如同筛糠,拼劲力气高声道:
“是裘二铁,裘二铁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小人便一时糊涂……”
“各位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何事该做,何事该听,想必都清楚。再有一回,格杀勿论。滚!”
景殊缓缓而来的话语像是天神之声,众人闻言都磕了头屁滚尿流地跑了出去。
“那些东西……”
青山见人已走光忍不住小声问。
景殊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忽低声叫道,
“什么东西?哦!难不成是你?是你去劫了他们的东西?”
青山心下了然,连忙摆手笑道:
“不是。今日我们从未踏出王府半步。”
景殊满意地点点头,走了两步忽然停了下来,眉间微蹙,
“这伙人里,是不是少了谁?”
不知为何,今夜虽有惊无险,但他心里却总觉得此事未结。
青山思忖了一下,答:
“满仓粮铺杜清风。许是这事与他关系不大,所以没来吧。”
“满仓粮库用王旗最少,遭祸最多,严小河都来了,他怎会不来?”
景殊方才的轻松一扫而光,眉头紧锁,右手握着扇子一下下叩着左手掌心。
他忽然间灵光一闪,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声东击西?”
他们一直被这伙人缠着,竟未多想。
若是他们查仓库是假,另有所图才是真,
那么这王府里除了景殊自己,值得图谋的就只有……
两人不敢迟疑,立即施展轻功直奔甄珠房间。
甄珠房门大开着,冷风灌进来将床幔吹得如同蛇舞,床上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