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图去握住她手中的手机，“不要再问了，求你，别问了。”
我试图像影视剧里的鬼怪一样，用一些异能去阻止主角和外界联系。
但我不是那些鬼怪，不管我怎么做，都影响不了这次通话。
通话还在继续。
秦雨问出了我最不希望她问出的问题，“那么严重？那医院怎么说？”
小李沉默半晌，才回答，“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所有的检查报告都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
秦雨声音拔高，她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控，缓下语气和小李说话。
“你的意思是，他没有任何问题，但却表现出有问题的样子？”
她的话说得很委婉。
但再怎么委婉，在我听来也是刺耳的。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才想着阻止她。
秦雨的眉头挑起，面露不耐。
笔尖在尸检报告那行字底下重重的画了两道。
“不是表现！”
小李想帮我解释，但他不善于言辞，“是那个什么……”
“是……”
奈何他不善言辞，半天都没想到形容我当时病症的话语。
秦雨听了半天，见小李仍旧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更加不耐。
她打住小李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不用形容了，症状我已经知道了，我会去询问医生。”
她撕掉写着病症的那页纸，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里。
在看见这一幕，我知道，她说的会去问只是客套话。
她根本不会去问，这样说只是不想和小李起争执而已。
小李热心的告诉秦雨我就诊的医院。
他想到最近几天都没见过我，还询问秦雨，“沈哥最近怎么样？怎么都没见过他出门？”
秦雨翻过一页，轻轻叹了口气，“我也在找他，他人不见了。”
小李知道以我和秦雨的关系，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秦雨是绝对不会找他询问。
听见秦雨说我失踪，他也没意外。
“沈哥会不会出去散心了？你有来过家里吗？他有留下什么信息吗？”
秦雨不知为何想到了陈远手上的那道疤痕，她摸了摸手腕处后，收回手。
“或许吧。你有听过他最近结交了什么朋友，或者惹上了什么人吗？”
小李觉得秦雨的问法很奇怪。
结交好友他能理解，失踪了是应该询问亲朋好友是否知道去向。
但是惹上什么人从何说起？
他觉得奇怪，但想到秦雨的职业，觉得她既然这样问肯定有她的道理。
“没见他和什么人有来往。嫂子你也知道，沈哥这个人和气，能惹上什么人！”
这个说法倒是和陈远的说法一样。
“嗯，的确是。”
秦雨放下笔，揉了揉眉心，在挂断电话后嘟囔，“都说和气，其实就是懦弱。”
她曾经多次用这个词来骂我。
我的确是懦弱，如果我再强硬一些，可能结果会完全不一样。
现在，秦雨也不至于为我的事情这样费心费力，还被停了职。
秦雨没有记下小李说的医院，似乎是认定了我的病是装的了，不想继续往下查了。
老婆，你真的认为我的病是装出来的吗？
警察查案子不是最讲究实证了吗？
你都不去医院查一查，就要给我判装病的罪名吗？
以你对我的了解，我真的是那种会装病博可怜的人吗？
这些问题都在秦雨的不满和沉默中得到了回答。
原来，你真的是这样看我的。
被误会的痛苦包裹着我，在我灵魂各处乱撞，像是要把我撕碎。
灵魂没一处是不疼的，甚至秦雨带来的冷言冷语，比我被折磨的那几个小时带给我的疼痛还要剧烈。
秦雨合上笔记本，抱着腿坐在椅子上。
今天仍旧一无所获。
她靠着椅背苦思冥想后，决定还是先我最近的行踪查起。
跟着秦雨的这几天，我发现刑侦工作不像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主角坐在办公室里灵机一动，就能解决一个案件。
实际上，真实的刑侦工作很枯燥。
初期要大范围的查找监控，调查受害者的个人情况。
结合这些信息，或许能找到案件的线索，再顺着线索查下去。
有时候仅有的一条线索断了，还得从头再来。
秦雨这就属于得从头再来。
她现在停职，没有了警察的身份，很多事情坐起来没有之前那样方便，会很耗费精力和时间。
我倒是希望她在这些事情上继续耗费精力，也不想她和杀我的凶手打照面。
更不希望她落入他们手里。
秦雨重新回了一趟我们的家，和在陈远家一样，把我们的家里里外外摸索了个遍。
我跟着她进进出出，看着她检查家中的东西，寻找线索，觉得新奇。
冰箱里还有一些蔬菜，但不多。
足够一个成年人吃两天左右。
秦雨拿起一个西红柿，在光下打量，似乎是在看西红柿有没有做手脚。
我站在她面前，跟着她一起看着西红柿。
“你最喜欢吃我做的西红柿炒蛋，你还记得吗？”
秦雨听不见，她把西红柿挨个检查后放了回去。
继续检查其他食物。
鸡蛋，空心菜，和散发出些许异味的猪肉。
她隔着包装袋捏着那块猪肉，似乎是想判断肉是腐坏了，还是里面有什么物质让她发臭。
最终，她决定放下。
视线在扫过冰箱门上的隔层时，看见了一瓶维Ａ。
她拿下来一看，过期好几年了。
“这个，还没扔吗？”
那是在她妹妹出事之前，她因干眼病去医院检查，医生给开的药。
她离开时没有带走。
那天去警局找她，我把药给她，她让我自己处理。
我就把药带回来了，放在原来的位置。
药物过期了，我也没舍得扔。
总想着，家若是一直能保持她离开的样子，她回来的时候不至于有陌生感。
但我没想到，她是回来了，可是却是以这种理由，这种方式。
她拿着药瓶走向垃圾桶，似乎是想扔掉那药瓶。
我下意识想阻拦。
但我阻止不了药瓶下坠，只能看见它落在干净的垃圾袋里。
我看着费心保存的东西，被她说扔就扔，心中凄凉。
也是，人也能说扔就扔，一瓶药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