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裁决官凡妮莎伯爵的年龄在四十岁左右。她的发际微白，雍容典雅，体型虽然娇小玲珑，身高只有5.4英尺左右，但是更让她行动矫健，进攻敏捷。
凡妮莎女伯爵的六翼天使刃就藏在身旁，你看不到那是因为你不是敌人。
她的天堂武器杀死了多达137名吸血鬼，并且数字还在增加。女伯爵职位越高，权力越大，亲自参与行动的机会越来越少。大裁决官值得让人敬畏，尊重，尤其她是女性，冷酷和严厉让她成为“星辰之傲”当前的高层管理者。
杰茜卡直接切入正题。“跟我一样，相信在这一刻，大审判官范•康纳迪公爵，大守备官艾格顿男爵正在其它房间审问弗兰科迪安他们吧？”
凡妮莎伯爵平静地说：“这是程序。”
“我只是好奇坎纳瓦尔与狄克会不会闲着。”杰茜卡故作轻松，无所谓地摊了摊手。
“在你准备好转述之前，请告诉我。”女伯爵垂头打开了书桌上的书籍，翻开了某个页码开始阅读。
杰茜卡陷入沉思，脑海里回溯往事，收集记忆中的零碎碎片整合起来，经得起推敲，有逻辑的思维才能更好地把那晚在卢塞恩森林发生的事情完整地叙述出来。尽管里边有太多的伤悲，阿丽雅的离去，泰伦斯、迦罗德、桑尼、利奥的死难。
痛苦的记忆总是更加深刻，比快乐更恒久，就像是心口的伤疤，当你企图忘记时，它就会以刺痛来提醒你。
杰茜卡的手指不自主地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从重到轻，从强到弱。由于敲击的是同一面办公桌，女伯爵停下了手中的翻页，抬起头冷冷地说：“可以停止吗？”
杰茜卡撇了撇嘴巴，几乎想给一个白眼。可是这会显得没教养，妈妈知道会不高兴的。不过听凡妮莎伯爵提到奥苛莎敢和她顶撞，反制她。真的挺为妈妈自豪。
沉思之中，阿丽雅的影子忽然出现在脑海里。
“姐姐，我想我需要告诉你。我从拉斐尔接收到一条信息很重要，妈妈不是死在吸血鬼手里，她是死在圣廷的天堂武器下，有个人类对她造成了致死的重伤。我看到了这一切。”
阿丽雅的话在脑海中回闪。妹妹看到了许多我无法看到的东西。可惜无法告诉我更多，就被召唤回圣洁天堂。那才是阿丽雅的归宿，而我的呢？
杰茜卡心中有一阵难以言喻的难过，用手指再次敲击桌面。
女伯爵抬起了头，正要批评却因为杰茜卡的神情而闭上了嘴。于是关闭书页准备好了聆听。
“‘阿喀琉斯之瞳’小队的事情要从我们到达卢塞恩森林开始说起……”
杰茜卡几乎完整地述说了一遍星矢屋发生的武装暴徒袭击事件以及之后的阿萨迈族和希太族联合追杀，迦罗德带她俩逃亡拒敌被杀，阿丽雅在杰茜卡临死前激发拿非利人潜能，转化天使形态斩杀希太族邪神、斯勒克长老以及阿萨迈族泰坦。并且，阿丽雅使用某种方法救活了她，最终被一道光柱召唤回圣洁天堂。
杰茜卡隐瞒了梵卓族公主提供的所有帮助，参与的营救行动。“阿喀琉斯之瞳”小队成员都认同暂时不需要让血姬和猎魔小队浮出水面，这对大家都有好处。
女伯爵的表情平淡似水，你看不出她的任何喜怒哀愁。她的脸像是一张白纸，能用各种墨水着色。
她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杰茜卡，审视的目光在反复推敲，眼瞳像是黑洞的吸引。她的深沉让人敬畏，高冷和不苟言笑的姿态铸起盾墙壁垒，强大逼人的气场像是无坚不摧的尖矛在寻找你的破绽。
幸好杰茜卡接受过审问和反审问的训练。转述过程按照演练了许多遍的节奏来执行。私底下“阿喀琉斯之瞳”四位成员已经进行过相互的审问模拟演练，统一口径。
女伯爵给与时间让杰茜卡恢复平静。
“阿喀琉斯之瞳”曾经朝夕相处的伙伴，半数都化为亡魂，无法不让杰茜卡悲伤。
大裁决官理解这一点。手指也在桌面上轻轻地磕着古籍封面。那是一本犀牛皮打造，铜版加固的厚重古书，封面上都是符文，密码。杰茜卡瞟了一眼那本书，看不懂。
这时候，出乎意料地是凡妮莎伯爵放下架子，离座在书架下的饮水机前去冲咖啡。
“需要多糖吗？”
“谢谢大裁决官阁下，请多加糖。”
杰茜卡开始对她有点好感了。
凡妮莎伯爵背对着，举止优雅，动作熟稔地往自动咖啡机倒入咖啡粉，按动搅拌按钮。她一边泡咖啡一边提醒道：“你再想一想，还有要补充的吗？”
“好的，让我想想。”杰茜卡没有在意她官方辞令的口吻，她没有恶意。
几分钟后，咖啡的浓郁香气在房间里浮动，凡妮莎伯爵打开了通风开关，将空气中的咖啡气息抽出去。她倒好咖啡，先将自己的那杯放在桌前，然后走过去将另一杯递给杰茜卡。
杰茜卡致谢之后，闻了闻咖啡的香味开了句玩笑：“不知道弗兰科迪安守备官有类似待遇吗？”
“那得取决于他对范•康纳迪公爵的态度了。我得说还好不是大守备官和他谈话。他并不喜欢艾格顿男爵，因为迦罗德没有推荐他和迈克拉玛斯，而是举荐了优秀驱魔师艾格顿男爵。当然，艾格顿男爵有资质和实力。迦罗德认为弗兰科迪安还需要锤炼，所以他在组建‘阿喀琉斯之瞳’时将弗兰科迪安带在身边，目的就是让他成长和学习。”
凡妮莎伯爵一段长话说完后，吹了吹咖啡的热气，张嘴喝了一小口品尝。“我泡的咖啡都很浓，希望你不会嫌弃。”
杰茜卡怀疑凡妮莎伯爵只和“星辰之傲”女性成员交谈时态度相对要温和一些。
也许还因为大裁决官的理由。女伯爵和杰茜卡的妈妈奥苛莎，还有迪默斯认识。说不清楚关系到底好不好。是朋友呢，抑或只是同事。“星辰之傲”有一部分人虽然经验丰富，资格老道，武力与智慧都在前列，甚至也有威望和影响力，却从不肯承担任何职位。
奥苛莎和迪默斯类似这种行列。自由、散漫、不羁、桀骜不驯都是他们的标签。
“我很喜欢。”杰茜卡也品尝了一口咖啡。味道果然很浓，难怪大裁决官有黑眼圈，肯定最近经常喝咖啡，办公熬夜。
究竟是什么事让权利中枢的首脑们忧心忡忡？
杰茜卡又不由自主地看向墙上的那些信息。纷乱的名字，记号，图片，分别联系起来的箭头，下划线，还有红色问号。
凡妮莎伯爵注意到杰茜卡的视线，所以又重复了一个问题。
“你确定没在过去的两年零六个月中见过迪默斯，或者获得联系的机会吗？不管是你联系他，还是他试图联系你。”
“没有！一次都没有。我不知道他失踪以后的所有事。恰恰相反，我需要大裁决官告诉我有关迪默斯的消息。我什么都不知道。大裁决官阁下的部门不就是干这类事情的吗？你们负责圣廷与黑暗世界的保密，庞大信息的排查，收集，针对“彼世界”的战略部署，细分到欧美大陆遇袭意外事件，个别遭遇事件的监控，调查，在大城市安插哨兵，维持‘星辰之傲’猎魔人的影响力，守卫城市的教堂，追捕不遵守‘大律法’的吸血鬼。”
“杰茜卡，就你所说，难道不觉得我所统管的职能部门太复杂，太繁琐了吗？我们也有人员紧缺，信息闭塞，无能为力的时候。哨兵计划早就有漏洞了。我们人手严重不足。”
“但是我知道一件事。是你签署了对迪默斯的逮捕令。所以他如果活着，是绝不会回到梵蒂冈的。”杰茜卡生气的时候，连尊称也省略了，用“你”来直呼凡妮莎伯爵。
“我是被迫的！你不知道我承担了多大的压力？”
“被迫，那是一个借口。”
“你可以出去了。在外边等候所有人被核实内容后，会再见面的。”女伯爵下了逐客令。
杰茜卡一咬牙，嘴里还嘟囔着：“伯爵夫人还口口声声说你信任迪默斯不是叛徒……”
“闭嘴，你给我立刻出去。”凡妮莎伯爵厉声打断了她的话，没有用“滚”已经很克制。
杰茜卡倔强地转身用更大的声音反击：“那你又不把叛徒找出来？”说完不准备听凡妮莎伯爵为此辩护，丝毫没犹豫地打开门离开，重重地关上了门发泄。
站在门口，杰茜卡深呼吸一下，然后往星灵大厅中央看去，只有狄克在石阶上无聊地坐着。地下没有网络信号，他连玩手机游戏也兴致全无。
狄克挥手打了个招呼。
杰茜卡点点头算是回应，坐到他身旁问：“他俩进去多久了？”
狄克垂头看了看腕表：“接近1小时。”
杰茜卡有点惊讶，原来在大裁决官的办公室，不知不觉过了快一小时。她拿出手机开始查看社交账号之前与普鲁斯的信息，早上刚刚决定要带普鲁斯去墓地看望妈妈。
“看来你和大裁决官的交谈并不愉快？”狄克望了她一眼，“他们还没叫我去谈话。”
“谁在审问坎纳瓦尔？艾格顿男爵吗？”杰茜卡既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也没心情聊天，迫于不好意思急于结束话题。所以干脆用另一个问题来掩饰。
“大守备官不在。副审判官桑德兰狄娜女爵在审问坎纳瓦尔。她从另一间房间出来带走了他。女爵向我问起你的事情，我告诉她最好能自己来找你。”
“女爵问我什么事情。”
“我觉得是应有的关心。她的表情和语气都显示很担忧你。”
“谢谢你告诉我。”杰茜卡结束话题，站起来走向那些石壁，像是个对古迹好奇的观光客。
她还在脑海里回忆凡妮莎伯爵办公室墙壁上那些符号照片名字箭头的关联。直觉告诉她那些联系很重要，恐怕大审判官、大裁决官、大守备官、甚至是只见到过一次的大执政官都在为这件事惊惶不安。但是没机会认真辨析里边的蹊跷，女伯爵也不会给她时间。
她避开狄克的烦扰，花了较长时间重新浏览壁画，那些穿着战斗服的守卫者目不转睛，但是肯定在监视她的举动。
圣灵大厅里很阴凉。时间在悄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她已经将壁画细致地看了一遍。
七面壁画都绘制着七位大天使在圣经新约、旧约中记载的生平事迹。由于在壁画加百列下方呆的时间久了一点，杰茜卡还被守卫者萨内加尔从附近赶走。他警告她这样做会被怀疑在偷听，尽管办公室隔音效果非常好。
这时候，大天使加百列下方的门被推开，弗兰科迪安还在大声咆哮：“如果我们有叛徒，你应该找到他。而不是让我们等着他暗箭伤人。”
范•康纳迪公爵出现在视线中，他的手势像是在安抚弗兰科迪安的情绪：“冷静，你先在外边等一会。”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弗兰科迪安的声音吸引过的目光，关上了门。
杰茜卡心想：很好！弗兰科迪安也和大审判官闹僵了。凡妮莎伯爵还给我泡了咖啡，结果也被我弄生气了。
这帮可恶的官僚，高高在上的中枢管理者，如果还在尸位素餐，不干一点实事出来，“星辰之傲”将会更加衰败。“阿喀琉斯之瞳”在两年零六个月中遭遇的机密泄露，被吸血鬼袭击，中了敌人埋伏层出不穷。
他们像是拿来当炮灰的牺牲品。假设还不能找到内奸，牺牲品还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