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的时候，克瑞斯和塞伦制定好了晚上的计划。针对睡前的催眠药物，她俩约定一起多饮水去卫生间呕出来，熄灯后用笔记本电脑看恐怖片。要说这真是个有趣的计划，想想就令人愉悦。
克瑞斯28岁，家族有精神病隐疾遗传，她总是对外界有厌恶情绪，封闭自我，不接触同事，几乎没有社交圈子。这样的状况造成她在工作环境受到欺侮和排挤，歧视为一个“怪胎”。由于只是轻度抑郁症+末日幻想症，在家族的劝导下，她自愿进入精神疾病防治康复中心接受治疗。院方允许她使用手机和电脑，平时她就将它们锁在柜子里。
刚巧塞伦也是第三病区中特许可以使用私人手机的病患之一。这也是塞伦与弗兰科迪安守备官以及血姬联系的重要方式。
这栋精神病院总共七层楼，分布为A区、B区。二到三层都是重症精神病患，四到五层是轻症病患治疗区域。
熄灯后的22：30分，护士艾菲小姐查完房离开。按照约定，塞伦偷偷溜到走廊，来到克瑞斯的房间。她推开门之后，发现左边克瑞斯的床上没有人，右边另一张床熟睡的萨珥妮正发出轻微地鼻鼾声。
塞伦蹑手蹑脚走到卫生间，尽管里边没有亮灯不像是有人，女哨兵还是仔细检查了一遍。
克瑞斯会去哪儿？明明说好了要睡到她床上分享一部女性复仇伦理片《我唾弃你的坟墓》。晚餐时，克瑞斯信誓旦旦地保证已经用手机共享网络下载了电影在笔记本电脑。
塞伦细致地观察克瑞斯的床，拾起枕头边上的一枚指环，克瑞斯平时都戴着它。她将戒指放了回去，想了想又拿回它放进口袋，心想小小地捉弄一下克瑞斯也挺好玩。她正要离开克瑞斯的房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车轮与地面摩擦出的滋滋声，声音很轻。
她悄悄地开启门缝发现走廊尽头多了一台带轮病床，病床上边有个昏睡的女人，从侧脸看去就是“胖妞”，因为嘴大下颌宽也有人叫“河马”。
推车前进的是两名护士，戴着口罩和护士帽，看上去身材很壮。反正疯人院里的女护士要么是胖子要么壮得像举重运动员。
塞伦蹑手蹑脚跟在她们身后，直到离开病区的铁门前，护士站熄了灯，夜班护士不在工作岗位。她朝外瞥了一眼，瞪大眼睛，还有一位护士推着另一张病床，而约好今晚看电影的小伙伴克瑞斯就躺在床上。
这是怎么回事？三名护士要带克瑞斯和“胖妞”去哪儿？
她试探了一下门，从外边上锁没法出去。糟糕，除了手机外，她没带工具，于是当机立断飞奔回房间，从被褥下边抽出一根弯曲的小铁丝。这是她从一册笔记本里抽出来的工具。
她回到门口，只花了几秒钟就打开了门溜出去。来到电梯口，她扫了一眼电梯层数，数字显示两部电梯都停留在了负二层。
接着，她又发现更蹊跷的地方，头顶监控系统的红灯没有亮。这很不寻常，有人故意关闭了病区的监控系统，掩盖三名护士正在做的事。她掏出手机迅速给弗兰科迪安小组留言——我发现了件怪事，做好准备。
这条信息她复制了三次才发出，确保守备官能收到消息。
肾上腺素带来的兴奋像是刚刚和男人亲热过，塞伦深呼吸了一次伸手敲击电梯按键。她要去负二层探索一下，潜伏好几天之后总算有点发现，绝不能轻易放弃这个机会。
因为再不找点事做，她都快无聊死了。
电梯里的监控摄像头也处于关闭状态，没有红色亮点。她舒展胳膊和手脚，摇晃了几下脑袋。睡前的那颗催眠药药效还有残留，她的脑子有点晕乎乎的，就想下一刻躺在床上。甭管是抱着克瑞斯看电影，还是睡觉都行。
她狠狠地掐了掐自己大腿内侧，告诫自己：我是个战士，人类最后的守护者之一。还记得座右铭吗？
——以天使之名，照亮世间的黑暗！
她正想着的时候，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电梯停止运行，“叮”一声打开。眼前一片昏暗，负二层的照明系统根本没有发挥作用。电梯外是车库，只有一组微弱的灯光。
她一刹那间想起了苏黎世警局地下的尸检科，不寒而栗，还有护士姑娘美兰娜可怕的无头尸体。
那个残忍暴虐的凶手，她总有一天要抓到他。
塞伦等视力习惯了黑暗，专注地去捕捉细小的车轮声。地下车库的空气质量很差，还蔓延着霉味和死老鼠的气息，令人作呕。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她转身躲进电梯查看信息，弗兰科迪安留言说：告诉我位置，我们立刻到。
她回复了“负二层地下车库”，走出电梯开始跟踪。她背靠墙角缓缓行动，这样的好处是不会腹背受敌。耳边除了远处那两张轮椅床与地面接触的声音之外，四周静悄悄地。哨兵过往的战斗经验告诉她，危险常常就潜伏在死寂之中。
走了一段距离，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花了几秒钟考虑是否要等待弗兰科迪安和哨兵。
最终她决定继续行动，不想错失目标，随后加快速度跟进前方的轮椅床和护士。等待病患者吃过药物睡觉后转移，这些护士鬼鬼祟祟地要干什么坏事？重点在“胖妞”和克瑞斯将被带去哪儿？有没有生命危险？
地下车库停泊的车辆大约有几十辆，多是涂有精神疾病康复防治中心字样的白色福特商务车，除此之外是医院员工的私人轿车。靠墙还有摩托车，自行车车位。这些车辆成为最好的隐蔽，她在阴影里穿梭，敏捷地靠近前面的护士。
推着滑轮床的三名护士保持着沉默，直行来到车库尽头，最前面那名护士打了个手势。
两张滑轮床都停下，后边的护士按动墙上按钮，另一部电梯“叮”一声打开门。护士们第一次交流的声音很轻，塞伦无法听清楚她们在说什么，却意外发现带头的护士是男性声音，沙哑低沉。另外两个女性的声音态度敬畏，遵从他的指令。
这是个货运电梯，地理位置推断在精神病院的B座下方。电梯打开后，并排放进两张床后还能容纳三名护士。
电梯下行后，塞伦快步奔跑到电梯处，微弱的绿色安全通道指示灯发着荧光，造得她脸部表情很诡异。电梯停在了负4层，原来医院车库下方还有额外空间。电梯指示栏上标注的是杂物仓库。
面对无法预估的危险，她是孤身前行还是等待弗兰科迪安的小组成员？
她焦急地看向身后的黑暗，车库里影影绰绰的轿车和医疗车对她造成极大的压迫感，仿佛是钢铁怪物随时能扑过来反噬一口。
她拿出了手机，查看信息。没有新信息，哨兵们在干什么？
塞伦犹豫不决时，四条黑影迅速地从阴影里靠近。感谢天使，弗兰科迪安和三名哨兵及时赶到了。他们穿着一身短袖紧身战斗衣，全副武装，标准的“星辰之傲”恶魔猎手配置。
弗兰科迪安跟塞伦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将一个帆布包扔在她脚下。她蹲下来打开它，拿出六翼天使刃，还有一组七芒星镖，里边还有一套她自己的夏季战斗衣。
她不能穿着病号服去战斗，于是拿着帆布包走到轿车阴影后边，花了一分钟不到穿戴整齐地走出来。
弗兰科迪安盯着她结实健康的曲线，轻轻地说：“如果卡梅隆乔伊多招入一些你这样的女哨兵，恐怕哨兵队伍会更加壮大。”
塞伦愣了一下才知道他在开玩笑，但是没时间理会这个话题，冷静地说：“我们不能都下去，万一被困住了连个支援都找不到。你带两名哨兵先留下，我带一名哨兵下去查看。”
她正要按下电梯按钮。弗兰科迪安快走一步用手挡住了按钮：“不，你留下，我去侦查。”
微弱的电梯指示灯下，守备官的眼睛有一只发出琥珀一样的光芒，他有一只假眼，是血姬的手下塞尔特提供给他。因为他要乔装为医院的男护工，不能戴上眼罩。“海盗船长”的身份不合时宜。
塞伦皱了皱眉，没想到守备官会和她争着去冒险。
旁边一位哨兵掏出枚硬币在手心：“硬币决定吧。正面下去侦查，反面留守支援。”
结果塞伦丢出来的硬币是正面，守备官是反面。守备官遵守游戏规则，但是坚持让她多带个哨兵。由于遵循陈旧过时的哨兵守则，这几名忠于卡梅隆乔伊的哨兵以代号称呼。弗兰科迪安带着“飓风”留下做支援组，塞伦和“螺丝钉”，“蜗牛”乘坐电梯下去侦查。
精神病院地下车库的仓库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而已，也许底下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事。
塞伦没有迟疑，担心拖延时间会让克瑞斯有危险，果断地按下了电梯按钮。她带着两名哨兵走进了电梯。门关上之前，她盯着弗兰科迪安的以假乱真的面具，那只假眼像是个琥珀。这一刻，她对守备官肃然起敬，“星辰之傲”的恶魔猎手们为人类付出的牺牲，除了他们之外没人知道。
电梯门闭合，她瞥了一眼两位哨兵，他俩装扮成猥琐护工的“萨比克”和“莱纳”的脸。她问：“准备好了吗？”
哨兵们没有说话，坚毅的眼神回应她一切就绪，随时能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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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姬和琴非常震惊，谁也没有料到会出这样的意外。
就在梵卓族公主和“混乱”指挥官说告别前的客套话时，杰茜卡突然绕到了指挥官身后，拔出天堂武器插进了他的心窝。
六翼天使刃的刀尖穿透了心脏，毁灭了碧骸大长老的侍卫长。刀尖上滴着褐红色的血，发黑，像是带有一种剧毒。恶魔猎手姑娘低垂着头，死盯着“混乱”指挥官的尸骸，微微弯腰，在衣服上抹拭六翼天使刃的锋刃。
“杰茜卡，你做了什么？”血姬严厉地问。
琴立刻蹲下来挡住尸骸，以免门禁的守卫看到这一幕，仰头看着杰茜卡也问道：“你为什么杀了他？”
血姬无法冷静地问：“他是给我们提供支援的朋友。请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杰茜卡还沉浸在自己的兴奋之中，毁灭行动太突然了，也许太轻松的缘故，六翼天使刃还有些颤抖。她的脸部表情很复杂，毫无复仇成功的惊喜，低垂着头看着地上的尸骸。“公主殿下，我无法控制自己的仇恨，他是凶手。我的‘阿喀琉斯之瞳’同伴瑞克多死在他和他的主人手里。”
“他的主人是一位强大的吸血鬼伯爵，”她咬牙切齿地说，似乎勾连起往事，“瑞克多被伯爵撕成了碎片，大卸八块。”
血姬刹那间明白了事情的原由。碧骸大长老赫鲁本伯爵果然是“阿喀琉斯之瞳”的仇敌，杀害了奥地利恶魔猎手瑞克多。杰茜卡今天撞见“混乱”指挥官完全是机缘巧合，仇恨驱使她偷袭成功。难怪她跑过来的时候中途停下了脚步，因为她认出了“混乱”指挥官是凶手。
琴叹息了一声，回头望了门卫室一眼发现守卫不再注意她们。“现在怎么办啊？”
血姬默念咒语，手指尖垂落在尸骸上方划了个如尼文，紫黑色烟雾围绕着它，几秒间魔法就将尸骸化为无形。这件事其实血姬早就知道，并且有几分防备。血族与“星辰之傲”猎魔人的仇恨不是一天两天的积累过程。“阿喀琉斯之瞳”肯定不会放过杀害瑞克多的赫鲁本伯爵，同时伯爵的族群又是强大的援军。
血姬不想与赫鲁本伯爵为敌，有一位碧骸大长老古利特已经够让人头疼了，该怎么避免这件事恶化是极其慎重的。
“现在好了，我得制造假象让伯爵相信我，他的指挥官死在一场意外战斗中。唯一庆幸的是我和塞尔特都能驾驶直升机。”
杰茜卡听了血姬的话，有点内疚地说：“公主殿下，请原谅我的莽撞和冲动。我实在是看到仇敌忍不住自己的杀心。”
琴抓起杰茜卡的手腕，仔细端详她手中的六翼天使刃。这把天堂武器杀过多少吸血鬼？现在杰茜卡的刀下又多了一条亡魂，可是就算是天堂荒凉一片，地狱的热闹之中也没有“混乱”指挥官的容身之地。
没有灵魂的吸血鬼不能去天堂，也不能下地狱。
假如我死了，我会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