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安妮被余敬轩彻底感动,就算他说的是甜言蜜语,她也喜欢听。毕竟,有几个女性不喜欢好听的话呢?她也不例外,她是个姑娘。
她看着他洋溢着微笑的脸,垂下了枪,洁白的指甲摩挲着他的唇说:“轩,你赢了。”
“我想你为我做一件事。我就告诉你血姬的下落,以及她发生了什么事?”安妮拉着他的手,走到储衣间门口,朝塞尔特诡异地笑了笑:“放心,我不会杀他。”说完,她扔掉了武器,瓦尔特P99手枪啪啦一声砸在地摊上。
塞尔特走过来收起了武器:“我必须保证中国人的安全。”
安妮看到敬轩脸上有一丝迷惑不解和几分惊惶,讥讽道:“你还说你不怕我。”她牵着他的手走进储衣间,坐在有层次的木柜上,她递给他一把银质皮柄小刀。
相同的一排小刀整齐地插在她皮质紧身衣的夹层,是她的绝命武器,她用它刚刚杀了两名银月卫队的“信仰”队员。
敬轩惊愕地问:“做什么事?”
安妮挽起黑色长发,甩一甩头,黑色的长发变成了金色瀑布。敬轩看着她发色一秒钟的改变,大为惊讶。“这是你原本的发色?”
安妮抛了个媚眼,“你喜欢吗?”
“喜欢。”他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安妮瞟了一眼靠在门口的塞尔特,拉开旁边的衣柜门,一件血红色的长裙出现在敬轩的眼帘。
敬轩的脑海里马上跃现布鲁塞尔暗巷发生的一切,还有列车上的魅影。他恍然醒悟:“是你,那儿的女郎原来是你?”真相大白的感觉并不愉快。黛安妮是为了他而来到安特卫普,那么他身边发生的吸血鬼事件多半也与她有关,而雪姬因此要保护他,自然也是由于她的出现。
可始终还有一个疑点,高贵冷傲的梵卓族公主为什么要帮他?难道只是巧合?
安妮的笑声证明心情恢复得不错。
她看着他手里的小刀,指着自己胸部的伤口说:“我要你做的事情就是为我把银子弹给挖出来,它卡在那儿让我好痛,我想要更痛一些。不过,反正都比不上你给我的心痛,我要你亲眼所见,我的心和我的身体为你承受了多大的伤害?!”
“呵呵!”她的笑声很苦涩和哀怨。
塞尔特发出一声不屑的讥笑。
敬轩冒火地回头说:“塞尔特,你可以保留你那讨厌的笑声吗?你不笑一声会死吗?你不笑一声,也没人觉得你是哑巴?!”
塞尔特一扭头,背对他反驳道:“对不起,我已经死了。”
银月卫队副首领的心情也极其糟糕,他以为把黛安妮抓回去,迟早能用武力逼迫她把血姬的下落说出来,他可以动用许多针对吸血鬼的酷刑让她说出真相。
谁料到眼前这个普通得掉渣的人类,居然让妥芮朵族女吸血鬼意乱情迷,愿意为他付出自己的灵魂(如果爱也算的话)和身体,甚至愿意说出公主的生死。另外,一种嫉妒心理令他有点不爽,就连公主也为中国男孩而甘愿成为守护天使。
有没有搞错,卑微的人类有如此大的魅力吗?“魅力”不是一直在我身上得以彰显吗?
塞尔特背靠着衣柜门,瞥了几眼手下,从他们的态度表明:他们很想把今天带来的所有子弹全部倾斜到黛安妮身上,打爆了她的头,把她打得稀巴烂。只要他一声令下而已。
他的目光吸引那名高大魁梧的黑衣人,这名助手走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储衣间。拿着刀,余敬轩的心情很压抑,难受得活像刚吞下了一个灼热的火炭,从喉咙一直滚烫到胸腔里,五脏六腑都为之焚烧。
此时,塞尔特在那儿热嘲冷讽:“我以为一个吸血鬼有魅力,是自然和致命的。我常为这点而困扰,走在夜晚的街道,热闹的酒吧,总是有些女孩趋之若鹜地靠近我身边,求认识,求勾搭,甚至有求上床的眼神。今天没想到你也办到了。”
安妮鄙夷地斜视塞尔特:“闭嘴。你嫉妒他。”
她垂眸看向敬轩:“你下不了手?狠不下心?我告诉你,如果让我在极度饥饿时咬断你的喉咙吸血,我是不会犹豫的,我会吸取你每一滴鲜血,你信不信。别婆婆妈妈的,来吧。”
塞尔特显然要把毒舌发挥到极限:“看他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我看你恨不得立刻把他变成吸血鬼吧?”
“这也算是你的朋友?怎么听他的口气,最想我把你变成吸血鬼的是他?”安妮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
敬轩抬头看向塞尔特说:“往别人的伤口上撒盐,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闭嘴也是积德吗?”他很期望有个谁最好把塞尔特的嘴巴缝起来,或者装一个拉链,要塞尔特闭嘴的时候就关上它。
“开始吧?”黛安妮找到中国男孩的背包放在他跟前,不耐烦地说:“这是为你准备的,等会儿你会派上用场。别问为什么,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敬轩关切地看着她血红的眼睛,心里曾经闪过的一丝害怕早就烟消云外。他咬牙把刀尖颤抖地伸向安妮的伤口,过了一会,他带着歉意地说:“我实在无法集中注意力。你,你……”他说话结结巴巴,安妮脸上露出了迷死人的媚笑。
她刚才换上了准备殊死一搏逃出去的行装,没有系胸围,于是站起来,从某个小抽屉里拿出个红色的问:“你喜欢这个颜色吗?”
敬轩哑然无语,瞠目结舌,这一刻像个白痴。
她又拿出一条白色的,看他发呆就放了回去,再拿出一条紫色的:“好吧,就是它吧。我猜你喜欢它。我的好身材可以去维密秀的舞台,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她的话大胆直率,毫不婉转,敬轩的脸刷地就红了:“是的,没错!”
塞尔特恼怒地回头,“你俩像是在办正事的态度吗?你俩像是在调情给我看!”
安妮冷哼一声,不理他。她正要系上,转念一想塞在敬轩的手里:“你帮我系,我肩膀好疼!”
敬轩放下小刀,无可奈何地帮她系上,一边系一边有侥幸心理地说:“我看你并不像坏吸血鬼!”
安妮瞥他一眼,在嘴角牵起一丝轻蔑,冷漠地回答他:“你错了,我杀过许多人。包括这间别墅的主人一家,都被我变为了地下室的血仆和奴隶。”
敬轩心头一凉,知道她已经邪恶得无可救药,轻叹了一声:“至少你还没有把我变成怪物。”
安妮用手扶正,好奇地歪头看看他:“你笨手笨脚的,是不是从来没有为女人系这个的经历?第一次?”她的神情和模样让他想起在中国养过一只叫小乖的德国萝娜金丝雀,它就喜欢在他叫它时这样歪着脑袋看他,还用悦耳的歌声呼应他。
只不过跟前的妥芮朵族吸血鬼姑娘要比金丝雀美丽一百倍,也邪恶一百倍。
“我真幸运,”安妮笑眯眯地下结论,“你第一次为女人系上这个是为我服务,哈哈!”
像金丝雀的她是妥芮朵吸血鬼,享乐主义者。她们的男女都爱美,精谙时尚风潮,有着对美好事物的热切追求。甚至有的还是才华横溢的艺术家。而黛安妮(艾莉丝)在没有变成吸血鬼前,曾经是一个走秀在T形台上的时尚模特。
真可惜,她是危险的吸血鬼。她不是我的金丝雀。
“我是不是该感动你的首次服务经验,而那个幸运儿刚巧是我?”黛安妮狡黠地笑了笑,眯着眼睛很性感的样子。
“你最好快一点让她说出血姬的下落,我没有耐性了。”塞尔特有些懊恼地问。“她杀了我四个手下,该死的。瞧她的样子是要和你上床亲热,而不是要你帮她处理伤口,请你们不要在那儿假惺惺地调情给我看,我会感激不尽。”
安妮毫不在乎他的称谓,似乎只要让他不爽,她就快乐。那就是一种——喜欢你看不惯她却又干不掉她的姿态。
塞尔特还是爱插嘴,好像不如此他就坐立不安。
他喃喃自语:“在正常的人类逻辑下,听到眼前的吸血鬼杀人如麻,你的反应应该是厌恶和害怕,要么逃跑或者干掉她。可是你却在娓娓动听地说什么‘至少你还没有把我变成怪物’?”瞧塞尔特的德行,还能说一些更生猛,更讽刺的话。例如:好极了,这个世界至少还有你。多罗曼蒂克?噢,你没有第一时间杀了我,这证明你爱我。多感人啊?
塞尔特越想越生厌,原来吸血鬼也喜欢自寻烦恼!
“那我该怎么样?”敬轩没好气地顶他一句:“你认为我该杀了她吗?然后也杀了你?你们不都是吸血鬼吗?”
塞尔特悻悻然地摇头:“公主如果听到你的话,她该后悔,她该再气死一次。”
他那很为人着想的语气,敬轩真想给他鼻子一拳。特别是他处心积虑让自己当危险的诱饵,真怀疑如果自己不慎死在那些吸血鬼手里,是不是正好如他所愿?
不识好歹的塞尔特继续揶揄道:“你不是以为这就是爱情吧?那个妥芮朵族女人放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地勾引男人。妥芮朵族的始终乱弃,喜新厌旧在吸血鬼世界是出了名的。你要不要咨询她曾经和多少男人上过床?有过多少情人?那个数字一定很让我好奇!”
敬轩侧过头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他擅长把留给别人的好感一点点漂白,恶毒的措辞让人觉得抽他大耳刮子都便宜了。
而且,敬轩怀疑他的嘴里还能说出比刚才更恶毒十倍的词语。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这个尖酸刻薄的家伙。
安妮的眼睛眯起来像是一只猫。“你相信他说的话吗?”
敬轩摇摇头:“不信。”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呢?”安妮虽然没有丝毫的羞赧,但是却很感动,她的笑意带着一些苦涩,“你知道吗?有时候吸血鬼世界也和人类世界一样,尊卑有别,有很多戒律禁条,一个女性吸血鬼要在危险的黑暗世界存活下去,她会失去自我。而有时被迫出卖肉体,也成为可能。”
敬轩皱起了眉头,有点为她惋惜和心痛:“你以前做的,我不想知道。”
他沉默地低下头。“如果现在你变好的话,你还是我的朋友。”这一句话他说得丝毫没有底气。
“你相信吸血鬼也可以用好的和坏的来区分吗?”她凝视他的眼睛说。
他肯定地看回她血红的眼睛说:“是的。人可以改变,吸血鬼也应该能改变。你们在这世界秘密地存在,几乎和人类存在的时间一样长,你们也在进化!”
安妮报以冷笑:“吸血鬼永远改变不了一点,就是要吸血,而血源通常来自于你们人类。你无法隐瞒这一点,面对现实吧?!如塞尔特所说:我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吸血鬼,我嗜好杀戮,给人类带去恐惧和邪恶,死亡与黑暗。”
“我不想和你就此再争执下去。”他说。“因为全无必要。”
他和她的争执为了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事实上,他与她之间只要发生爱情,什么都解决了。就算黛安妮是错误的,他也会让着她。
他的缺点就在于多愁善感,说得好听点叫心思细腻,说的难听点是多情,优柔寡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