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余敬轩的质疑,大家的注意力终于被他成功地吸引。“解开他的绳子。”黑观音看着他笑了笑。
身后一名黑衣肌肉男走过来为敬轩松绑,他脱开束缚之后,皱着眉头抚摸着手腕。“没事的话,我先喝一瓶,各位老大继续谈。”他竟然大胆地在众目睽睽之下靠近茶几。黑衣肌肉男要近身控制他,黑观音伸手阻止。
敬轩没有异动,真地只是想喝酒。他左手从茶几上拿了一瓶啤酒,右手取开瓶器打开,一饮而尽。山口组,竹联帮,新义安的大佬,大姐大,头目像是看着珍惜动物一般盯着他发呆。
黑观音的眼神妩媚,像是看着自己的情人,柔情似水:“靓仔,你还很心急呢。”她友善地提醒,“马上就关你事了。”
黑观音瞟了光头佬李锦一眼,仰头喝光杯中的啤酒说:“李老大,新义安的生意我可以不碰。可是这次带来的十四个孩子,我都要了。反正也是贩卖人口,他们有的是流浪儿,有的是正经人家的孩子,这个还在求学。我照单全收。十万一个,多的没有。只进不出。他们既然来到了竹联帮的地盘,新义安就别想带一个走出去。”
竹联帮大姐黑观音的语气非常平静,最后却是极度的冷峻,坚决,强势。
河野寿生的脸色一变,再变。
“黑观音,你既然不和我们做拐卖人口的生意,”新义安老大一脸诧然问:“你要孩子干嘛?”
黑观音保持着花儿一般璀璨的笑容,正儿八经地说:“我想全部收了当干女儿,干儿子成么?竹联帮需要新鲜血液的培养,就不劳李老大操心了?”说完,她朝门外叫了一声:“进来。”
包房门打开,走进一排六个黑衣肌肉男,第一个提了个正方的行李箱,打开拉链,里边是整齐的欧元。
黑观音微笑:“一百四十万欧元,人我留下。钞票你们带走李老大,你有异议没有?河野君?”
“黑观音,你这是要黑吃黑咯?”河野面孔通红,一把推开身旁的妙龄女郎说。“我们绑票的赎金最少也要50万欧元,你们竹联帮十万一个吃下来,欺负我们山口组势单力孤啊?”
黑观音轻蔑地看他一眼:“河野君,我想你没有听清楚我的话,我再重复一遍。竹联帮在华人圈也,不,是,吃,素,的。”她最后一段话每个字加重语气,断续地吐出来,气势汹汹。
河野怒目瞪视黑观音,足足看了五秒,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好吧,小泽君,拿上钱走。”小泽安倍爬起来,拿起那黑衣壮汉手中的钱箱,跟在河野身后狼狈地离开了包房。
新义安的光头佬李锦一摊手:“黑观音,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他妈的到手生意泡汤了啊?”
黑观音的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冷酷地说:“李光头,你的生意还嫌不够多?碰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要遭报应的。他妈的,日本人绑的可都是我们中国人的孩子,他怎么不把日本小妞都绑来送到唐人街红灯区做鸡呀?你倒说说看?日本那么多女优,他妈的山口组倒是绑几个来让咱们中国的男人尝尝鲜呀?对不对?”
黑观音话音刚落,那些竹联帮的黑衣肌肉男都鼓掌,哈哈大笑,有个还举出大拇指说:“晴姐,真棒!假如有那么一天,竹联帮的伙计们要去排队。”
余敬轩一阵感慨,他居然也鼓掌了。
“叮铃铃……”光头佬老李的手机响了,附和道,“对,太他妈的对了!秦晴你做事就是痛快!我接个电话。”李锦拿起电话跑到旁边听了一会,气急败坏地说:“妈的,我堂口出事。有空再聊。”他一挥手就走,几个跟随他的打手扬长而去。
黑观音回头指了指门外,黑衣手下和四个妙龄女郎都鱼贯走了出去,只剩下了中国男孩和她。
“你刚来的时候。就打伤了新义安一名手下。听说还在公平比武中揍了河野寿生?”黑观音笑嘻嘻地说。看她的年龄应该在廿四到廿八之间,能成为竹联帮大姐一定有过人之能。她最后那句话更好玩:“打得好,打得妙,打得鬼子呱呱叫。”说完自己都笑了。
敬轩对她的好感进一步提升。她的语锋明显对日本人有针对性,而且提及不参与毒品,贩卖人口,黑市器官交易这类伤天害理的生意。虽然是黑帮,但也算盗亦有道。
“是的。”敬轩摸不清她的意图,停顿了下说:“你愿意花140万把那些孩子都买下来,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高兴,我喜欢,我愿意!”黑观音说话特别爽快,长得妩媚秀气,浑身洋溢着成熟女人的气息。不像是黑帮大姐,更像是Office的强势女高管。
她喟叹一声补充,“难道任由他们被买到黑市,不是被剁手拆脚去乞讨,就是去做雏妓,最可怕的被直接送进活体器官交易市场……”她的话也停顿下,手握另一瓶啤酒递给他,“我不能见死不救。”
敬轩接过啤酒:“你救了孩子们。我也欠你人情。你不怕得罪山口组?”
“怕啥?”黑观音大惊小怪地说,也拿起一瓶啤酒灌进嘴里,脸上微红,一阵浓烈的酒气传过来,估量事前已经喝了不少酒。茶几上满满一打都是喜力啤酒。“我给了钱,怕个毛线。”
她大方地伸手拉着敬轩:“你是哪儿人啊?”
敬轩有些尴尬,坐到她身旁说:“我是上海人。”
“哦。上海!”她的神情有些呆滞,“我来自广东佛山。”她看起来有点儿疲惫,靠在沙发上用手按着额头。“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上来?”
敬轩迷惑地摇摇头说:“不知道。”
黑观音从鼻音里“嗯”了一声,“姐姐叫秦晴。你可以叫我阿花,或者晴姐。”她轻轻地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借姐姐靠一下。”
敬轩有点紧张,她的头靠着他肩膀,一点也不像是社团领袖,更像是楚楚可怜需要男人慰藉,关怀的弱女子。
江湖的这个莲花池,有几个人能出淤泥而不染?
敬轩吱吱唔唔说:“晴姐,我们素不相识。感谢你施援手救我和那些孩子。”他的台词有些不着边际,重复着话题。
“现在认识了。”黑观音伸手指按住他的嘴唇,“嘘。你想听一听姐姐的故事吗?”
敬轩心想:既然孩子们都处在安全状态,听听也无妨。
黑观音打开了话匣子:“我16岁就被唐人街竹联帮老大何东盛买回来,做了见不得光的情人。直到23岁,他和大姨太被人砍成重伤,临死遗言扶我上位。这些年,我一直为竹联帮打拼,很孤单。我渴望有个男人帮我。他要善良,功夫好。你到炫舞门夜总会第一天就打伤新义安的阿坤,还把山口组嚣张跋扈的河野君揍了一顿。我对你很好奇。假如,我是为了你把孩子们都救下来,你信不信?”
敬轩脑海里嗡一声空白。天哪,我艳福不浅啊?她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黑观音莞尔一笑:“你害怕?”
敬轩稀里糊涂地抬头问:“怕?怕什么?”
“你怕我。”黑观音洋洋洒洒地笑起来,伸腿将鞋子一甩。她的举动让他心头慌乱,他可没忘记亭亭玉立,妩媚迷人的秦晴,高跟鞋上有刀尖。
可想而知这女人的心机和江湖经验有多精湛。她把腿蜷曲起来,黑色丝袜包裹着她匀称的小腿。黑裙只够遮掩住膝盖,忽而就凑过来,重重地酒气呼在他脸上。一股淡淡清雅的玫瑰香水味吸进鼻子里。
他往后缩了缩,黑观音的动作陡然激烈,一猫腰就坐在了他腿上,将他的手往裙下放,环臂抱紧了他的头压在胸前。
“不。”敬轩情急下大喊一声,一把将她推倒在了沙发上。
黑观音被他大力地推倒,生气地翻身爬起来,一巴掌搧过来。他伸手一挡,跳开。黑观音怒道:“别不识抬举。你不为那些孩子想想吗?我可花了140万欧元。”
“你也是中国人。”敬轩激动地大声说:“你也是过来人,你现在有能力去帮助孩子,你不帮,谁能帮他们?你也是女人,你以后也会生孩子,难道你眼睁睁看着他们去跳火坑吗?”
门被推开,一条黑衣壮汉进来问:“晴姐,没事吧?”
黑观音只说了三个字:“滚出去。”守卫耸耸肩关上了门。
黑观音的眼睛眯起来看着敬轩,站在沙发上,脚丫踩得一脚深,一脚浅,柔声说:“你说得我像是个好人一样。可我不是。”
“不,你是的。”敬轩斩钉截铁地说,“我看得出来,你是心地善良的好女人。”
“心地善良?”黑观音很好笑,咀嚼着几个字,很无奈地。“好吧,你叫什么名字?”
“余敬轩。多余的余,敬意的敬,志气轩昂的轩。”敬轩神情坚毅地注视她,希望自己的猜度没错。
“不,你一点都不多余。”黑观音的笑很靓丽。“你说我心地善良?我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评价,靓仔,你让我心里暖暖的。”
就在这时,外边骤然枪声大作,包房门瞬间在爆炸中粉碎,有个很大块头的身影像是被蝼蚁蛀空的大树和门一起被击飞,轰然倒塌。他竟然是新义安的光头佬李锦,撞破茶几已经血肉模糊,死不瞑目。
门外紧跟着一名黑衣日本忍者,左手提刀,右手抬起来就开枪。敬轩毫无犹豫地往前一扑,帮黑观音挡了一枪。
忍者骂了一声,黑观音鱼跃翻身而起,闪电般就地一滚,摸出匕首插进了日本忍者小腹,脚踝,连割几刀。日本忍者跪倒在地,黑观音又利落地一刀扎在敌人脖子,血如泉涌。
黑观音吃力地拖着敬轩,一拍手将墙壁上的灯控开关关闭,躲避在沙发后边。
包厢外爆发激烈枪战,黑观音焦急地看着敬轩说:“孩子,你被射中哪了?”
敬轩没感觉有中枪,臀部麻痹,一摸满手血,这下脸都绿了。太丢脸了,屁股上中了一枪。黑观音见他不吭声,又追问。他只好腼腆地说:“屁股。”
黑观音忍俊不止,竟然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下:“姐姐喜欢你。你帮我挡枪,爱死你了。”
黑观音将裙子往上移动,露出性感丰满的腿根,敬轩撇过眼睛。她左腿上绑着枪套,飞快地拔出手枪慢慢靠拢沙发旁边轻声说:“这是山口组的河野君在报复我,万一姐姐活不出去。我的竹联帮就由你来当话事人。”
“啊?”敬轩震愕当堂,慌忙摇手:“别,不可能,我还在上大学。我不想加入黑帮。”
黑观音蹙起秀眉:“说到底你嫌弃我的身份。”
“不是你想的那样。”敬轩辩解说:“放心,你一定没事。”他焦躁不安,心里暗骂:塞尔特啊,你可真是磨蹭?忽然想起了那些孩子,焦急地说:“糟了,孩子们怎么办?”
黑观音跪在身旁,将长发简洁地卷起来扎了个马尾辫,抬手就是一枪,潇洒自若。闷哼声后,门口伏下一名山口组杀手。“别担心,我怕他们闹事,暗地把他们送到安全地带了。”
敬轩舒了一口气:“你真是好人。我相信你会把竹联帮管理得更好。”
“少来逗我。”黑观音冷笑。“你还不知道我16岁加入竹联帮起,就干惯了杀人放火的事情了。你想听一听,我做过多少坏事吗?”
敬轩皱眉答:“有一次择善如流就比终身做坏事强。有这一次就有下一次。你秉性善良,心地光明的一面总会占上风。”
他的夸奖让黑观音听了更欢喜,才不管那么多,泼辣放纵的个性尽显,贴着他故意用胸脯在他肩膀上蹭蹭,用调情的语气说:“姐姐的身材好吗?”
敬轩头痛欲裂,暗骂:要不要这样桃花运啊?
秦晴更率性,娇滴滴地说:“小轩,想不想要姐姐啊?”敬轩不但脸红了,耳朵和脖子都红了。
“不要脸。”有个女声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