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真主,这些黑影是什么怪物?
阿扎卡伊立刻知道自己的攻击行为对飞快靠近地怪物丝毫没构成威胁,它们正在围捕他。这群黑影甚至比他的子弹更快。他手中的谢尔久科夫手枪胡乱向后射击,也不管准头如何,连看都不想看一眼,脑海里有个失魂落魄地声音在狂喊:快逃!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黑暗里天法辨物,他连往湖泊的方向也搞不清楚,慌不择路。陡地,他脚下被什么沉重地物体绊倒,身体失去平衡撞向一棵云杉树。
这刹那间,有条黑影比他往前跌撞的势头更快,挡在他与欧洲云杉之间。
阿扎卡伊看到一双充斥着邪恶的眼瞳,流露出怨毒地看着他。遇敌的条件反射令他甩出650磅的右勾拳,他曾经一拳将一头愤怒的公牛打晕在地。近距离格斗,一轮快拳击倒敌人,对他来说没有难度。
和他想象中一样,敌人的左脸颊吃了一拳,但是没有后退一步,手肘还挡住他后续攻击。
更意外的是敌人马上单手攫住他的脖子,举了起来,力量大到离谱,谁能用一只手就将阿扎卡伊5.9英尺身高,189磅的身躯轻易举起来?至少他自己难以想象。他用尽全力反抗也挣脱不了铁钳般的手,惊恐的视线分辨出绊倒自己的是草丛里的尸体,原来手下都去见真主了!思绪转瞬而逝,他艰难地看向那双眼睛的主人。
眼睛的主人戴着兜帽,脸上五官模糊,眼眶和鼻子,嘴巴的构成似乎是毫无皮肉的骷髅。兜帽中的人盯着高高举起的猎物,狺狺地笑了笑,手腕一掣扭断了阿扎卡伊的脖子,松开手,尸体犹如皮囊轰然压垮地表的蕨类植物。
兜帽中的生物仰首发出嘶吼,两条浓墨般的身影伏在尸体上吸食,啧啧有声。
浓郁的血液气息飘扬在森林里,揭露掠食者的收割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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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力量犹如宇宙黑洞吞噬了星空,吞噬了万物,有一天地球也难逃浩劫。
圣廷曾有一位神秘先知预言:当天地没有一线光明的时候,圣光将重铸世界。这条隐晦的预言到底是不是在讲述人类末日?世界最终将沉沦于黑暗混沌?
那时,神迹彰显,圣光天域的天使长们会率领天使军团和隐藏在世间中的拿非利人解救人类。那些拿非利人就是人类和天使的混血,在人间隐姓埋名,秘密繁衍。混血儿会在其中某条血脉留存,可能是跨代遗传,也有可能永远消失。谁也不知道基因密码的规律。
“以天使之名,照亮世间的黑暗”这段话来自“星辰之傲”座右铭。
最古老的卷轴记载这个组织曾是天使长拉斐尔和拿非利人组建的恶魔猎手军团,真相湮没在时间长河中难以臆想。历史是一张明鉴的镜子,照亮的不但有光明也有晦暗,有良善也有邪恶。
传奇到最后,是真是假已经并不重要。因为,只要世间有黑暗与邪恶,“星辰之傲”就有它存在的必要价值。
弗兰科迪安守备官前一刻在半梦半醒间,那本像是梦境,却又恰似过去的回忆。他步履蹒跚地朝前走,视线中是白茫茫的一片。他完全失去方向感,甚至并不知道身在哪里,为什么会陷入眼前的迷雾。
他走着走着,忽然间脚下失去脚踏实地的感觉,整个身体往前一跌,陷入了烂泥中,臭不可闻的泥淖淹没了膝盖。他误入了一片死亡沼泽。
守备官的来路上,雾蒙蒙的瘴气舒卷翻飞,陡然闯出来几条枯瘦纤长的人影,呆立不动。1个,2个,3个……总共有6个,像田野里的稻草人,或者木匠作坊里的木偶。他们保持着静默状态,死气沉沉地盯着他,仿佛他是埋没在烂泥中腐败的墓碑。
弗兰科迪安知道这群怪物是吸血鬼,他们一直在追踪他。现在,他被困在了沼泽地,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其实,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弗兰科迪安无法动弹,他每次挣扎都会让双腿更加深陷,泥浆中的双腿突兀地传来一阵锐利的痛,有什么东西在狠狠地咬破裤子,钻进皮肤,再往他肌肉里钻,奇痒,剧痛。守备官张开嘴斯歇底里地哀号起来,当他意识到那些泥浆里有更恐怖的东西时,也恍悟了吸血鬼没有往前走一步的原因。
沼泽泥浆中有数不清的蚂蟥,正在吞噬他的双腿,很快就会将他吸得不会再有一滴体液。
守备官会成为沼泽泥淖中一具死状凄厉的尸体,发现他的将会是下一位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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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狗娘养的……”
弗兰科迪安大汗淋漓地从噩梦中醒来。黑暗中,他看不到任何东西,眼部被布帛层层缠绕。他谨慎地轻轻移动,掀起一个角露出完好的那只眼睛。
等适应了黑暗,视觉恢复后,他猛地看到了眼前隐约有个人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他惊骇得伸手将那人推开,噗一声,那个人倒在一边,没有反抗,也没有责备他。过了几秒钟,守备官反应过来,悲哀地叹息一声,他推翻的不过是一尊奥德修斯的石膏像。
他打量四周,回想起晕厥前的一幕,他的后脑勺捱了重击,醒来就躺在这里与石膏雕塑作伴。视野里,依稀可见整齐堆叠的木条箱子将他挡在后边,污浊的空气中,嗅到熟悉的汽油味。
他摸索着墙壁勉强站起来,身体制造的摩擦促使腐朽墙面一簌簌地瓦解,豆腐渣一般落下大片,像是这座建筑物在哭泣。
现在,他知道在什么地方了。
星矢屋屋后的隐蔽地下车库,在牢固的花岗石地基下方,防潮的石灰、水泥粉刷层早就失去功效,相邻的地下室被一道墙隔离。车库能容纳一部奔驰大吉普和另一辆福特轿车。现在,吉普车已经不见了,只剩那辆老福特。
守备官想不起来是谁攻击他,他摸了摸后脑勺的肿块,眼睛又一阵剧痛,血丝浸出了布条。
他苦笑了几声,他们铤而走险将他留在了地下车库。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成为最佳庇护地。
他精警地聆听了一阵车库外的动静,死寂一片。伙计们肯定将敌人都引走了。他不必担忧森林里引发的火灾,“星矢屋”的建造者早就考虑到火患,周围有32英尺宽的隔离区,绝大多数植物被砍伐清除,火势无法殃及。
他靠着石壁,胳膊刮擦下来的石灰粉仍然刺鼻,呛得他打了个喷嚏,眼睛的剧痛再次袭击大脑,像是有一根尖锥往头颅深处穿刺。
他咬牙闷哼了几声,头晕目眩,几乎瘫倒在地,想抵抗疼痛感也是徒劳,他只能放弃这个念头。坐在地上,守备官最想要的是一瓶烈性威士忌,灌醉自己麻痹神经,让痛感消失一阵子。
他不需要剧痛来提醒:你失去一只眼睛,你瞎了。
有夜色的掩护,那群武装分子不易发现隐蔽车库,但是白天再来搜索,他就有被发现的威胁。弗兰科迪安恨之入骨地往墙壁上打了一拳,痛得他龇牙咧嘴。刚才,无名之火躁烈地在胸口燃烧,这一拳让他慢慢冷静下来。
他回忆起噩梦中被吸血鬼追猎,又陷身在沼泽里,泥淖里的蚂蟥欢快地将他当成了食物。
守备官禁不住头皮发炸,全身起了鸡皮疙瘩。“该死的吸血鬼,什么时候才能将他们赶尽杀绝?”他咒骂了一声,心里继续琢磨着。圣廷没落已久,人数锐减,从十字军东征鼎盛时期的两大分支“余烬裁决”,“圣光审判”逐渐衰败,数世纪的沧桑变化到迄今,残余的不足千人经过家族的纽带衍变,组建“星辰之傲”保护圣廷的秘密。
人类联盟薪尽火传,秉承圣光的荣耀,坚持执行大天使拉斐尔的旨意,不但守护人类免受黑暗侵袭,也保卫所剩无几的拿非利人。
拿非利人是星星之火,却能在黑暗控制世界的时候站出来引导圣廷战斗,直到最后时刻天使军团的来临。不过,神秘先知曾告诉圣廷的中枢管理层,天使军团的来临并不是一件好消息。他预见了世界的重铸,黑暗被圣光击败,但是人类也遭致毁灭。
只有极少数人类活下来,包括拿非利人。
弗兰科迪安鼻子里“嗤”了一声,嘲笑地说,“拿非利人,混血儿。真够讽刺的,天使难道喜欢在人间偷情,混血儿到底有多强大?有谁见证过吗?迦罗德老师见过吗?”
有一瞬间,他脑海里掠过杰茜卡和阿丽雅的脸庞,她俩惊慌失措,就连杰茜卡也失去镇定和冷静,强大的敌人在追杀,她俩危在旦夕。
虽然以前杰茜卡常常在给他添乱子的路上越走越远,屡教不改,但是现在,他很担心姑娘们。
杰茜卡被迫离开梵蒂冈圣廷,在欧美大陆颠沛流离,“阿喀琉斯之瞳”负责保护她,直到任务取消。“阿喀琉斯之瞳”死的死,伤的伤,也不知道迦罗德和姑娘们到底逃出去了没有?守备官的担忧加剧,他虽然是守备官,其实迦罗德才是他的导师,一直以来孜孜不倦地辅助,教导他领导“阿喀琉斯之瞳”。
他自言自语:“我必须离开这里。”
弗兰科迪安扶着墙壁爬起来,摸索着走向车库的出口。他知道车库里有灯,可是他不能冒险引来敌人。他尽量避免发出声音,放慢节奏,用了好一会儿爬到下沉式车库门口。
黑暗中,他伸手摩挲出口,隐蔽门关了大半截,敷上布满铁锈和伪装色的迷彩布。他稍微用了些力试图推开障碍物,可是有东西压住了它。他冷静地观察一阵,发现了边缘有比眼前黑暗亮一点点的光线。凑近后发现是处故意留出来的豁口。
他心里百感交集,伙计们引走了敌人,把他藏在这儿。坎纳瓦尔,桑尼,狄克,利奥是否都逃出去了?
守备官伏低身体小心翼翼钻出来,刚刚叹了一口气,就看到了车库外一条枯瘦纤长的身影,静立不动,就像他噩梦里出现的影子一样。
他眨眨眼,影子倏忽就到了离他更近的地方,仿佛是森林里邪恶的妖精。
熟悉的敌人,熟悉的威胁,是“星辰之傲”与之战斗了数个世纪的“彼世界”生物。没错,是吸血鬼。
敌人的出现,让弗兰科迪安的第一反应是伸手摸向腰部,六翼天使刃还在,那几个混蛋总算把武器给他留下了。冷兵器是对付吸血鬼最熟悉的手段。
吸血鬼尖嘶了一声,弗兰科迪安往后退了一步背靠车库。
吸血鬼的高频尖嘶足以让没受过训练的普通人捂住耳朵失去战斗力。“阿喀琉斯之瞳”的守备官当然不在此范围。这一刻,他黑暗中的表情充满了悲哀,因为那个吸血鬼旁边的矮坡上,欧洲云杉前,山楂树后又幽灵般跳跃,闪现更多吸血鬼。
难道,今天就是我的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