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裹着更漏声砸在窗棂上，柳陌原突然咳出黑血。虞承欢染着蔻丹的指尖抚过他唇角："表哥这毒，每逢雨夜发作得更厉害吧？"她突然扯开沈玥彤的广袖，露出腕间紫黑脉纹，"表嫂腕上这西域蛊虫咬的痕迹，倒是解毒良方呢。"
沈玥彤反手扣住虞承欢手腕，翡翠碎片割破她虎口旧疤："妹妹当年埋在碧波亭桃树下的青铜匣..."血珠顺着虞承欢掌纹滴在漆盒锁孔，"装的可不是什么女儿红，而是..."锁舌弹开时，半截烧焦的虎符赫然露出。
惊雷照亮虎符上残缺的"镇北"二字，柳陌原手中令牌当啷坠地。虞承欢染血的指尖划过沈玥彤脖颈："表嫂可知，当年那场漠北大火..."她突然拽断对方颈间璎珞，东珠滚落时露出内里暗藏的鹤顶红药丸，"烧毁的根本不是军械账册，而是..."
雨声中突然传来弩箭破空声，沈玥彤猛地推开虞承欢。淬毒箭镞钉入漆盒，将虎符彻底击碎。她染血的护甲划过柳陌原苍白的脸："世子现在看清了？我们这三个棋子..."鎏金香球的残片在她掌心拼成半朵血色莲花，"早在十年前就被钉死在这局棋盘上了。"
……
"世子妃，门外有人递了拜帖！"这天一大早，沈玥彤刚梳洗好，翠莺就拿着一张帖子双手递上。铜镜里映出她指尖在洒金笺上停顿的瞬间——落款处朱砂绘着的九尾狐印记，正与三年前烧毁的密信火漆纹一模一样。
柳陌原掀帘进来时，正看见沈玥彤将拜帖浸入玫瑰露。笺上墨迹遇水晕开，隐约显出"碧波亭"三字。"谁的帖子？"他腰间新换的缠枝莲纹玉带扣碰在门框上，震得博古架顶端的鎏金香炉簌簌落灰。
"说是南诏来的香料商人。"沈玥彤两指捻起湿透的拜帖，水珠顺着她腕间翡翠镯的裂痕滑落，"这龙涎香熏过的纸..."她忽然将帖子按在柳陌原襟前，"倒与世子书房那套《西域风物志》的熏香如出一辙。"
珠帘哗啦作响，虞承欢捧着鎏银缠枝香盒转进来："表嫂这玫瑰露掺了西域乌羽草吧？"她染着蔻丹的指甲掀开香盒，露出里头暗红的安息香块，"南诏商人最喜用此香配着..."话音未落，拜帖里突然掉出半片烧焦的绢帕，帕角金线绣着的并蒂莲正与虞承欢袖口纹样严丝合缝。
柳陌原猛地攥住绢帕，喉结重重滚动："这是..."
"这是三年前碧波亭那场大火里，"沈玥彤突然用赤金护甲挑起帕上焦痕，"烧剩下的证物。"她转头看向虞承欢骤然苍白的脸，"妹妹当年说这帕子随嫁妆烧了，怎的出现在南诏商人手里？"
窗外惊雷炸响，虞承欢腕间玉镯撞在香盒上。她拈起块安息香轻嗅："表嫂不觉得这香里混着漠北狼毒草的味道？"香块突然被她捏碎，暗红粉末飘向柳陌原衣襟，"就像当年表哥中箭时，箭镞上淬的..."
"承欢！"柳陌原手中茶盏砰然碎裂，瓷片扎进掌心。沈玥彤突然扯过他的伤手，血珠滴在香灰里竟泛起诡异青烟："世子这血里的毒，倒和当年太后赐我的合卺酒..."她染血的指尖划过虞承欢的并蒂莲纹，"是同一种西域奇毒呢。"
虞承欢忽然轻笑，从袖中掏出个鎏金筒："南诏商人还捎来这个。"筒内滚出颗东珠，珠芯裂痕里嵌着半片带血的指甲，"表嫂可认得这染凤仙花汁的指甲？三年前碧波亭走水那夜..."她将东珠按在沈玥彤护甲上，断甲纹路竟完全吻合。
暴雨砸在琉璃瓦上，柳陌原突然剧烈咳嗽。沈玥彤腕间翡翠镯应声而裂，碎玉中掉出枚青铜钥匙："妹妹可知刑部大牢最底层关着谁？"她染毒的指尖捏着钥匙插入香盒暗格，"正是当年那个'南诏商人'——你的生父虞将军。"
惊雷劈开阴沉天光，虞承欢鬓边金步摇突然断落。沈玥彤踩住那截断翅，碾碎珠串中滚出的血红药丸："三年前你给世子下的狼毒，解药需用至亲心头血..."她突然扯开虞承欢衣领，露出心口陈年刀疤，"你父亲在地牢每日取血制药，这疤就是铁证。"
柳陌原踉跄后退撞翻香炉，青灰扑灭满地血珠。虞承欢却笑着拾起烧焦的绢帕："表哥可知这帕子真正的主人..."她染血的唇贴上帕角残缺的"玥"字，"是表嫂亲手绣给镇南王世子的定情信物呢。"
沈玥彤的赤金护甲深深掐进掌心，突然抓起案头未拆的密信。火漆印在雨光里泛出幽蓝——正是拜帖上相同的九尾狐纹。她将信笺掷向暴雨中的庭院，墨字在雨中显出血色："好妹妹，你心心念念的'南诏商人'..."惊雷照亮信尾署名，赫然是虞承欢的生辰八字。
雨幕深处传来铜铃声，虞承欢忽然撕开裙裾，露出脚踝处九尾狐刺青："表嫂当年把我卖给南诏暗探时..."她染着毒血的指尖划过刺青，"可想到这狐眼嵌的，是能要你命的蛊虫卵？"
沈玥彤腕间最后一块翡翠碎片坠地，却从发间拔下鎏金簪。簪头东珠裂开，露出里面蠕动的金蚕："好巧，太后昨日刚赐的同心蛊..."她将金蚕按在柳陌原渗血的伤口，"最喜噬咬身负血亲剧毒之人。"
……
"只是看着虞承欢的表情，沈玥彤就知道此时她想说什么，无奈一叹，说道：'其实我也没什么证据，只是猜测那么一下！'"鎏金剪尖挑起灯芯，爆开的火星子溅在虞承欢新裁的月华裙上，烫出个焦黑的洞眼。
柳陌原正擦拭着剑穗的手顿了顿，缠金丝的流苏突然散开两缕："彤儿这话..."话音未落，虞承欢已经拈着块双面绣帕子按在裙上焦痕处，帕角银线绣的并蒂莲正对着沈玥彤腕间翡翠镯的裂口。
"表嫂这剪子倒是利得很。"虞承欢指尖抚过帕面暗纹，忽然对着烛火举起，"像极了当年在碧波亭..."她故意将帕子倾斜，光影交错间显出个模糊的"原"字，"剪断琴弦的那把金错刀。"
沈玥彤腕间玉镯突然"咔"地轻响，露出内圈錾着的半阙《凤求凰》。柳陌原瞳孔骤缩，剑穗金丝缠上他发白的指节："承欢！三年前，那架焦尾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