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承欢正倚着青竹榻剥莲子，丹蔻染红的指甲突然掐进莲心："表嫂这般谨慎，可曾见过原哥哥箭囊里藏的..."她忽然掩唇轻笑，腕间翡翠镯子磕在紫檀案几上，"哎呀，那支刻着'玄'字的金箭呢？"
柳陌原擦拭箭簇的手骤然收紧，玄色箭袖上的银线云纹在闪电中泛着冷光："承欢近日喝的安神汤，该换方子了。"他腕间佛珠突然断裂，檀木珠子滚到沈玥彤石榴裙边。
沈玥彤俯身拾起佛珠，借着烛光看清内壁暗刻的"明澈"二字。这字迹与太妃佛堂供奉的往生牌位如出一辙，正是程家嫡女未出阁时的闺名。
"世子妃！"侍女举着油纸伞冲进凉亭，"西跨院那位姑娘的玉佩..."
柳陌原霍然起身，腰间蹀躞带金钩勾住沈玥彤的鲛绡披帛。裂帛声里，半块鎏金长命锁从她袖中滑落，锁芯处"程"字与太妃赏的百子千孙图暗纹严丝合缝。
虞承欢突然吃吃笑起来，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划过石桌上的《女则》："表嫂可知当年程家满门抄斩，有具女尸颈间戴着..."她猛地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红得妖异的朱砂痣，"这样的明月珰？"
惊雷劈开乌云，沈玥彤看清虞承欢耳垂空悬的痕迹——与她妆奁暗格里那对翡翠耳珰的样式分毫不差。她忽然记起大婚次日，婆母醉后念叨的"虞家女眷的耳洞都要用艾草灰填了"。
"够了！"柳陌原箭簇重重拍在石桌上，震得茶汤泼湿虞承欢袖中滑落的半张药方。褐色药渍渗进"苏合香"三字，与沈玥彤晨起在荷塘边捡到的药渣气味相混。
虞承欢突然夺过侍女手中的油纸伞，石榴裙在暴雨中旋成血色的花："原哥哥怕什么？是怕表嫂知道青云观那口枯井里..."她染血的指尖指向荷塘，"沉着你送程姐姐的及笄礼？"
沈玥彤猛然抓住亭栏，指节泛白。半月前她打捞锦鲤时，曾摸到个鎏金匣子。此刻那匣子正躺在妆奁底层，锁孔纹样与柳陌原箭囊暗格钥匙完美契合。
"世子！"侍卫浑身湿透跪在雨幕中，"虞家旧宅的密道里发现..."
柳陌原攥着断成两截的玉佩冲进雨里，玄色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沈玥彤望着掌心佛珠上的"明澈"二字，忽然想起合卺酒里沉着的金箔，在喜烛下映出的分明是程家徽记。
虞承欢回眸时金步摇晃碎雨帘，染血的帕子飘到沈玥彤膝头："表嫂不妨问问原哥哥，为何虞家祠堂的往生簿上..."她笑得花枝乱颤，"你我的生辰都写着程家灭门那日？"
……
沈玥彤指尖掠过妆奁暗格里的鎏金匣子，锁孔纹样映着烛火泛出诡异青光。她盯着柳陌原腰间新换的蟠螭玉佩，那青灰玉色与匣中密信的火漆印如出一辙。
"世子可识得此物？"她将半枚断裂的玉珏拍在紫檀案上，断口处暗刻的"玄"字正与柳陌原箭伤疤痕相契。
柳陌原擦拭箭簇的手骤然收紧，玄色箭袖扫落案头红烛。跃动的火苗里，沈玥彤看清他脖颈处蜿蜒的旧疤——与程家幺女画像上的勒痕分毫不差。
"彤儿近日读太多志怪杂书了。"他弯腰拾烛，蹀躞带金钩却勾住沈玥彤的禁步玉环，"这不过是..."
窗外惊雷劈开雨幕，虞承欢湿透的石榴裙突然卷着腥风闯入："表嫂怎不问问原哥哥，为何他后腰胎记与程家祖坟壁画上的玄鸟纹一模一样？"
沈玥彤手中茶盏应声而碎，碧色茶汤泼在虞承欢新换的软烟罗裙上。她忽然记起大婚次日，喜婆念叨的"世子胎记形如玄鸟"，与太妃佛堂暗格里那幅《程氏祭天图》中的图腾严丝合缝。
柳陌原箭步上前扣住虞承欢手腕，翡翠镯子裂成两半："承欢魔怔了，该请太医..."
"原哥哥怕什么？"虞承欢染血的指尖拂过他脖颈旧疤，"怕表嫂知道二十年前程家灭门夜，端王妃诞下的其实是..."
"啪！"
沈玥彤袖中滑出的银剪突然断成两截，剪刃上沾着的曼陀罗花粉簌簌而落。她盯着柳陌原骤然苍白的脸色，忽然想起那日从太妃妆奁偷看的密信——"玄鸟现世，李氏当诛"。
暴雨裹着瓦片砸进轩窗，虞承欢突然扯开衣襟，心口朱砂痣在闪电中红得刺目："表嫂可知这守宫砂为何二十年不褪？"她染着丹蔻的指甲戳向柳陌原，"当年你亲手点的..."
"世子妃！"老嬷嬷举着油纸伞撞开门，"太妃要开祠堂取先王妃的陪葬..."
柳陌原箭袖扫翻的青釉花瓶应声碎裂，瓷片中滚出半卷泛黄婚书。沈玥彤俯身拾起，烛光穿透"程明澈"三字水印，与太妃佛经夹带的密令重叠。
虞承欢突然吃吃笑着夺过婚书，石榴裙在青砖上拖出血色水痕："原哥哥当年穿着嫁衣与程姐姐拜堂时，可想过今日？"她染血的帕子飘到沈玥彤膝头，"表嫂的合卺酒，原是他为程姐姐备了十年的..."
惊雷劈断院中古槐，柳陌原攥着断箭冲进雨幕。沈玥彤望着掌心残留的鎏金锁片，锁芯处暗纹突然与妆奁密匣相合——匣中静静躺着程家嫡女及笄礼的金丝嫁衣，衣摆处玄鸟纹正与她胎记相映。
……
沈玥彤指尖抚过妆奁里那对明月珰，烛火在鎏金铜镜里映出虞承欢倚门的身影。她望着铜镜里柳陌原擦拭箭簇的侧脸，忽然开口："世子可记得上月乞巧节，我赠你的双鱼玉佩？"
柳陌原箭袖上的银线云纹微微颤动："收在书房暗格里。"他腕间的佛珠突然断裂，檀木珠子滚到虞承欢石榴裙边，内壁暗刻的"玄"字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虞承欢弯腰拾珠的瞬间，金镶玉步摇晃碎了镜中影像："表嫂这醋吃得莫名，原哥哥书房里收着的，可不止你送的物件。"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划过菱花窗，"比如程家姐姐的..."
"承欢！"柳陌玄箭簇重重拍在妆台上，震得沈玥彤的碧玉簪滑落发间，"你近日喝的安神汤里，怕是被谁添了胡话散。"
沈玥彤接住玉簪的指尖微凉，簪头莲花暗格里的半粒丹丸滚落在地。这药丸与三日前在虞承欢妆奁发现的胭脂盒夹层藏着的毒丸，竟散发着同样的曼陀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