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
沈玥彤扬手打落金簪，簪头莲花坠入池中，惊起尾赤鳞锦鲤。她忽然看清鱼鳍上系着的红绳，绳结样式竟与柳陌原箭囊暗格里藏的同心结一模一样。
"承欢魔怔了。"柳陌原将人打横抱起，玄色衣襟滑出半块鎏金锁片，"送她回..."
沈玥彤突然扣住金锁，锁芯处暗纹与太后赏的百子千孙图密匣完美契合。暴雨冲刷着锁片上"程明澈"三个小字，正是五年前被满门抄斩的程家嫡长女闺名。
虞承欢在柳陌原怀中幽幽睁眼，染血的指尖拂过沈玥彤耳垂："表嫂的明月珰真好看，和程姐姐及笄礼戴的那对..."话未说完便昏死过去，腕间滑落的金镯内侧，生辰八字赫然是程家灭门次日。
……
虞承欢捏着绣了一半的虎头鞋，金线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这世上哪有亲娘不愿救自己的孩子的，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她指尖抚过鞋面暗绣的"玄"字，目光却斜向柳陌原腰间空悬的玉佩位置。
沈玥彤正在分拣药草的手微颤，艾叶碎屑飘落在虞承欢月白裙裾上："表妹说的是上月难产的张嬷嬷家事？"
"我说的是二十年前..."虞承欢突然抓起剪子绞碎虎头鞋，棉絮纷飞中露出半角泛黄信笺，"原哥哥的生辰帖上，为何会有两种字迹？"
柳陌原手中茶盏"咔"地裂开纹路，普洱顺着檀木案几流向沈玥彤未收起的医案。墨迹晕染开"曼陀罗"三字，恰与信笺末尾的印鉴重叠。
沈玥彤突然按住虞承欢腕子，触到比常人快三分的脉搏："表妹近日喝的安神汤里，怕是多了味苏合香吧？"她抽走染血的碎布，底下压着的鎏金长命锁正刻着端王府太妃的闺名。
窗外惊雷骤响，雨点裹着海棠花瓣砸进轩窗。虞承欢忽然吃吃笑起来，金镶玉护甲刮过柳陌原手背的新月疤痕："原哥哥可知，太妃佛堂供着的往生牌位，有个婴孩生辰与你只差三日？"
柳陌玄霍然起身，箭袖扫翻的烛台被沈玥彤接住。跃动的火光里，她看清太妃年初赏的《观音送子图》夹层里，那婴孩襁褓纹样竟与长命锁上的蟠螭纹严丝合缝。
"世子！"老嬷嬷浑身湿透闯进来，"太妃要开祠堂取先王妃的..."
虞承欢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朱砂痣在闪电中红得妖异："原哥哥当年亲手点的守宫砂，可还作数？"她染着凤仙汁的指甲戳向沈玥彤，"表嫂可知洞房夜合卺酒里的金箔，浸过鹤顶红？"
沈玥彤袖中滑出银簪，簪头莲花"当啷"坠地，露出中空处藏的半粒丹丸。这是大婚次日从柳陌原箭囊暗格寻得的，此刻正与虞承欢妆奁里碎落的胭脂盒药粉气味相同。
"承欢魔怔了。"柳陌原攥着断成两截的玉佩，阴阳鱼裂缝里掉出张庚帖，"送她回..."
沈玥彤抢先拾起庚帖，烛光穿透泛黄的宣纸，"程明澈"三字水印与太妃佛经上的暗纹重叠。她忽然想起那日从虞承欢枕下找到的玉势，底部阴刻的"玄"字正与祠堂暗门机关相契。
暴雨中传来凄厉鸦鸣，虞承欢突然夺门而出，石榴裙在青石板上拖出血色水痕："原哥哥！程家姐姐的尸骨还在井里看着你呢！"
柳陌原追出去时，腰间蹀躞带金钩扯落了沈玥彤的禁步。羊脂玉禁步摔碎的刹那，她看清内壁刻着的生辰——正是太妃早夭孩儿的忌日。
……
"虞家其他人的关系如何？"沈玥彤指尖叩着青釉茶盏，目光掠过柳陌原腰间新换的蟠螭纹玉佩。那玉色青中带灰，与虞承欢妆奁暗格里碎落的玉簪残片如出一辙。
柳陌原擦拭箭簇的手顿了顿，玄色箭袖上的银线云纹在烛火下忽明忽暗："承欢母亲早逝，父兄皆在西北戍边。"他腕间佛珠突然断裂，檀木珠子滚到虞承欢石榴裙边。
虞承欢捡起佛珠的指尖微颤，金镶玉护甲刮过青石地砖："表嫂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她忽然掩唇轻笑，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在烛光下泛着血色，"莫不是听说了我娘亲与程家夫人的旧事？"
窗外惊雷骤响，暴雨裹着海棠花瓣扑进轩窗。沈玥彤看着浸湿的《女则》书页上晕开的墨迹，忽然记起大婚次日，婆母赏的百子千孙图夹层里，有封泛黄书信盖着程家旧印。
"程夫人闺名里可有个'玥'字？"沈玥彤突然起身，禁步上的羊脂玉连环撞出脆响，"我嫁妆里有对翡翠耳珰，内壁刻着..."
"够了！"柳陌原箭簇重重拍在案上，震得茶汤泼湿虞承欢袖中滑落的半张药方。褐色的药渍渗进"苏合香"三字，与沈玥彤妆奁暗格里的曼陀罗粉末气味相混。
虞承欢忽然吃吃笑起来，染着丹蔻的指甲划过柳陌原手背的新月疤痕："原哥哥怕表嫂知道，你当年为求程家姐姐平安，曾在青云观..."她话音未落便被柳陌原攥住手腕，翡翠镯子应声而裂。
沈玥彤俯身拾起玉镯碎片，内壁暗刻的"玄"字在闪电中森然可怖。这纹样与西跨院姑娘颈间烙印一模一样，正是三年前刑部追查的私盐案标记。
"世子妃！"侍女惊慌失措地举着油纸伞冲进来，"太妃要开祠堂取先王妃的陪葬..."
柳陌原霍然转身，腰间蹀躞带金钩勾住沈玥彤的鲛绡披帛。裂帛声里，半块鎏金长命锁从她袖中滑落，锁芯处"程明澈"三字与太妃佛堂的往生牌位严丝合扣。
虞承欢突然夺门而出，石榴裙在青石板上拖出蜿蜒水痕："原哥哥可知，我娘亲临终前握着程夫人的玉簪？"她回眸时金步摇晃碎雨帘，"那簪子里藏着先帝赐死的..."
惊雷劈开乌云，柳陌原箭袖中掉出半截红绳。沈玥彤看得真切，绳结样式与程家幺女尸身上发现的同心结分毫不差。她忽然想起合卺酒里沉着的金箔，在喜烛下映出的分明是个"虞"字。
暴雨中传来凄厉鸦鸣，虞承欢的冷笑混着雨声飘进来："表嫂不妨问问原哥哥，为何虞家女眷...都活不过双十年华？"
……
柳陌原指尖摩挲着茶盏边沿的青釉冰裂纹，烛火在他玄色箭袖上投下跳动的影子："奇怪的是，我亲自挖开虞家那对兄妹的坟墓看过，里面根本就没有尸体，棺材是空的。"
虞承欢正在穿针的手突然抖了抖，金线在素绢上歪出蛇形："原哥哥说笑呢，我兄长五年前战死沙场..."她腕间翡翠镯子磕在紫檀案几，内壁"虞"字暗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沈玥彤捏着银剪的手顿了顿，牡丹花枝"咔嚓"断落："世子是说，承欢表妹的同胞兄长可能尚在人世？"她目光扫过虞承欢腰间新换的鎏金蹀躞带，样式与柳陌原昨日丢弃的旧物如出一辙。
窗外惊雷骤响，暴雨裹着碎瓦片砸进轩窗。柳陌原突然抓住虞承欢手腕，箭袖滑落处露出新月形疤痕："五年前雁门关大捷，虞家军的尸首里唯独少了..."
"原哥哥！"虞承欢挣开桎梏，金镶玉步摇晃碎了屏风上的《洛神赋图》，"你答应过永不提起！"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划过案上《女诫》，在"贞静"二字上留下血痕。
沈玥彤俯身捡起滚落的佛珠，檀木珠内壁赫然刻着"玄真"二字。这纹样与太妃佛堂暗格里搜出的密信落款严丝合缝，正是三年前被剿灭的邪教标记。
"世子妃！"老嬷嬷举着油纸伞冲进来，"西跨院那位姑娘又闹着要见..."
柳陌原霍然起身，腰间蹀躞带金钩扯落沈玥彤的禁步。羊脂玉禁步摔碎的刹那，她看清内壁暗刻的生辰——正是虞家公子战死的忌日。
虞承欢突然吃吃笑起来，扯开衣襟露出心口朱砂痣："表嫂可知当年合卺酒里，原哥哥为何要添曼陀罗？"她染血的指尖拂过沈玥彤耳垂明月珰，"他怕你看到洞房梁上悬着的..."
"承欢！"柳陌原箭袖扫翻烛台，跃动的火苗映出他苍白脸色，"你兄长当年在青云观..."
暴雨中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虞承欢夺门而出时石榴裙勾住鎏金香炉。炉灰飞扬中，半块烧焦的襁褓布飘到沈玥彤脚下，上面暗绣的蟠螭纹与太妃赏赐的长命锁如出一辙。
沈玥彤弯腰拾起襁褓布，在闪电照亮布角的瞬间，看清了用胎发绣成的"玄"字。这针法与她嫁妆里那对翡翠耳珰内壁的暗纹，竟出自同一人之手。
"世子！"侍卫浑身湿透跪在廊下，"虞家旧宅的枯井里挖出..."
柳陌原攥着断成两截的玉佩冲进雨幕，玄色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沈玥彤望着掌心襁褓布上的血迹，忽然想起大婚次日，柳陌原醉后在她颈间呢喃的"明澈"，原是程家嫡女未出阁时的闺名。
惊雷劈开祠堂匾额，虞承欢的冷笑混着雨声飘来："表嫂还不明白？虞家女眷的棺材...从来都是为活人准备的。"
……
沈玥彤指尖拨弄着禁步上未碎的玉连环，檐角铜铃在暴雨中叮咚作响："事情都只是猜测，没有查清之前，你们什么都不要往外说。"她目光扫过虞承欢腰间新挂的鎏金香囊，那上头缠枝莲纹与西跨院姑娘枕下的帕子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