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嬷嬷突然捧着木匣上前:"老奴有证物呈上。"匣中躺着支金累丝禁步,坠着半枚虎符,"这是在世子妃私库发现的。"
柳陌原瞳孔骤缩。这虎符与他书房暗格中那半枚严丝合缝,正是端王府调兵的信物。
"现在你还要护着她?"老王妃杵着凤头杖逼近,"这贱人偷虎符通敌,按律当凌迟!"
惊雷劈开阴云,暴雨倾泻而下。沈玥彤望着柳陌原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突然轻笑出声:"夫君可还记得,去年中秋您醉酒时说过什么?"
柳陌原猛然僵住。那夜他在沈玥彤怀中呢喃:"等父王殡天,我们便用虎符..."
"陌原!"老王妃突然剧烈咳嗽,帕子上赫然一抹猩红,"你父王尚在病中,这毒妇就敢咒他..."
沈玥彤趁机扑到供桌前,抓起断簪划破掌心。鲜血滴在先祖牌位上,竟泛起诡异蓝光:"这簪上淬的不是凤血,是南疆蛊毒!"她转身逼视老王妃,"您每月让秦嬷嬷送来的安神汤里..."
"妖言惑众!"秦嬷嬷突然暴起,袖中寒光直刺沈玥彤心口。柳陌原挥剑格挡的刹那,老王妃的凤头杖突然裂开,淬毒的银针直射沈玥彤面门。
"小心!"
虞承欢的白绫倏然卷走毒针,腕间银铃叮当。她倚着门框轻笑:"太妃这凤头杖机关精妙,倒是与三年前刺杀世子的弩箭构造相似呢。"
柳陌原猛然劈开凤头杖,内里掉出的机括零件上,赫然刻着突厥工匠的标记。老王妃瘫坐在太师椅上,看着虞承欢抖开染血的帕子——正是当年她指使秦嬷嬷毒害先王妃的证据。
暴雨冲刷着祠堂飞檐,沈玥彤拾起虎符轻笑:"夫君现在可知,为何我非要开宗祠?"她指尖拂过梁柱新漆,"那些被蛀空的柱子里,可藏着通敌的密函呢。"
烛火在蟠龙烛台上爆开灯花,柳陌原指尖摩挲着青瓷药碗边沿的鹤顶红残渍,忽然将汤药泼向墙角蜷缩的白猫。凄厉的猫叫声中,他抬脚碾住沈玥彤曳地的裙裾:"世子妃这歉道得敷衍,不如说说昨夜为何私会白云观的道姑?"
沈玥彤腕间银链随着叩首动作叮当作响,额角重重磕在青砖上:"妾身只是为世子求平安符......"
"平安符?"柳陌原突然掐住她后颈,玄色蟒纹袖口扫过她苍白的唇,"怕是虞承欢又教你什么巫蛊之术吧?"他指尖划过女子锁骨处未愈的咬痕,"就像三个月前你在合欢酒里......"
"陌原!"老王妃的龙头杖猛地杵地,腕间佛珠撞在紫檀案几上,"当着祖宗牌位,还要提那些腌臜事?"老人浑浊的眼底闪过精光,"彤儿既知错,便去祠堂抄三百遍女则。"
沈玥彤正要谢恩,忽觉头皮剧痛——柳陌原攥着她发髻将人提起,玉冠上东珠滚落进炭盆:"祖母仁慈,孙儿却想起件趣事。"他贴着沈玥彤耳垂低语,"你说虞承欢若知道当年火烧白云观的真相......"
"世子慎言!"沈玥彤突然挣扎起来,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在他颈侧划出血痕,"您莫不是忘了,先王妃的玉枕里藏着......"
"啪!"老王妃的茶盏擦着柳陌原额角飞过,在沈玥彤脚边碎成齑粉。老人颤抖着指向祠堂方向:"把这对孽障关进冰窖,什么时候学会夫妻和睦了再......"
"祖母急什么?"柳陌原突然笑出声,从袖中抖出半幅染血的肚兜,"当年您派人溺死父王外室时,可比现在沉得住气。"他指尖挑开沈玥彤衣襟,"就像这样,把浸过瘟疫的衣物......"
沈玥彤突然咬破舌尖,鲜血顺着唇角滴在柳陌原手背:"世子既查到这些陈年旧事,可曾见过这个?"她扯断颈间红绳,青铜钥匙在烛火下泛着幽光,"白云观地宫第三重门,锁着您找了十年的东西。"
老王妃手中佛珠突然崩断,檀木珠子滚了满地:"不可能!先帝明明将玉玺......"
"祖母果然知情。"柳陌原甩开沈玥彤,蟒纹靴底碾碎两颗佛珠,"难怪当年您执意要父王求娶沈家女,原是惦记着沈太傅监修的皇陵密道图。"
窗外惊雷炸响,沈玥彤趁机将钥匙塞进老王妃掌心:"孙媳愿助祖母取出玉玺,只求......"话音未落,柳陌原的匕首已抵住她咽喉:"你以为这老太婆真会信你?她连亲儿子都能......"
"闭嘴!"老王妃龙头杖横扫柳陌原膝窝,枯瘦手指死死扣住沈玥彤肩膀:"明日卯时三刻,带着虞承欢到地宫入口。"她混浊的眼球凸起,"若敢耍花样,老身就让沈尚书尝尝千机引的滋味。"
柳陌原突然低笑起来,匕首在沈玥彤颈间划出血线:"何须等到明日?"他击掌三声,祠堂暗门轰然洞开,"人我都请来了。"
虞承欢素白道袍上沾着血渍,被铁链锁住的腕骨已见森森白骨。她抬头望向沈玥彤,干裂的唇间挤出气音:"地宫第三重......是死局......"
"好个姐妹情深。"柳陌原剑尖挑开虞承欢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黥面,"当年卫国公给你刺的藏宝图,原来缺了最关键的一笔。"他忽然将沈玥彤推向虞承欢,"不如你们谁来说说,传国玉玺上的螭龙缺了哪只角?"
老王妃突然暴起,龙头杖直刺柳陌原后心:"竖子安敢!"却被沈玥彤用身体挡住。鲜血溅上祖宗牌位时,虞承欢突然挣断铁链,染血的手指按在柳陌原眉心:"世子可听过南疆的情人蛊?"
惊雷劈中祠堂梁柱的瞬间,门外传来太监尖利的通传:"圣旨到——"
烛火在青铜鹤灯上跳跃,映得老王妃鬓边九凤衔珠钗忽明忽暗。她手中茶盏"咔"地磕在紫檀案几上,溅出的药汁在《金刚经》封皮上洇出狰狞痕迹。
"为了个商户女,你竟敢质问祖母?"老王妃翡翠护甲划过柳陌原送来的边防图,在突厥王庭的位置戳出个窟窿,"当年你父母暴毙时,你也是这样看着仇人..."
"孙儿正是要问父母之事!"柳陌玄突然挥剑劈开锦帐,露出后面暗格里泛黄的医案。沈玥彤特意染了蔻丹的指尖正点在某个名字上——秦嬷嬷的本家侄儿,二十年前的突厥巫医。
老王妃手中佛珠突然崩断,沉香木珠子滚进地砖缝隙:"孽障!你这是听信了谁的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