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洞房花烛!"柳陌原带着蛊惑的笑贴近沈玥彤耳畔,温热气息拂过她颈侧时突然轻咬耳垂。沈玥彤手肘猛地后击,却被早有预料的世子攥住手腕按在雕花拔步床上。
"世子爷莫不是忘了..."她仰头望着悬在身上的男人,烛火在鎏金缠枝烛台上跳动,"上个月您才当着太后的面发誓要斋戒三月。"
柳陌原的指尖勾住她腰间的丝绦,墨色锦袍与月白寝衣交叠在茜色锦被上:"太后寿宴在即,本世子总要先演练..."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沈玥彤眼神骤变,抄起枕边玉簪掷向雕花木窗。寒光破空瞬间,三枚淬毒银针穿透窗纸直射床榻。柳陌原揽着她翻身滚落脚踏,银针钉入床柱时腾起缕缕青烟。
"第七次。"沈玥彤扯下帷幔缠住两人衣袍,指尖抚过玉簪尾端刻着的细密纹路,"这次用的是西羌曼陀罗汁液淬毒。"
外间突然灯火通明,侍卫统领焦急叩门:"世子!东厢房发现两具黑衣人的..."话音戛然而止,重物坠地声伴着血腥气漫入内室。柳陌原抓起挂在床头的软剑,剑锋挑开房门的刹那,瞳孔猛地收缩。
廊下横七竖八躺着六名侍卫,每人喉间都插着半截青竹叶。沈玥彤蹲身查看时,忽然抓住柳陌原手腕:"看他们的脖颈!"
月光下,侍卫尸体咽喉处渐渐浮现血色曼陀罗刺青。柳陌原剑尖挑起片染血竹叶,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三年前北境军中暴毙的粮草官...也是这般死状。"
"世子妃小心!"院墙外突然传来暗卫惊呼。沈玥彤旋身避开破空而来的箭矢,箭簇擦过她臂膀时将月白寝衣撕开道血口。柳陌原眼底翻涌起血色,软剑如银蛇缠上来人脖颈:"说!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狞笑着咬破毒囊,沈玥彤却更快一步捏住他下颌。染着丹蔻的指甲撬开齿关,拈出粒蜡封药丸:"西域龟息丸?倒是舍得下本钱。"她突然贴近刺客耳畔轻笑,"你可知被这毒反噬时,会从脚趾开始腐烂?"
刺客瞳孔剧烈收缩,沈玥彤已经转向柳陌原:"让人取十斤蜂蜜来,再逮一窝红火蚁。"她慢条斯理地擦拭指尖血迹,"听闻漠北有种刑罚,将人埋进蚁穴后浇上蜂蜜...不若我们试试?"
"我说!"刺客浑身颤抖,"我们是奉..."一支金镖突然穿透他太阳穴。柳陌原揽着沈玥彤疾退三步,看着院墙上黑影一闪而过。
"追!"世子厉声喝令,转身时却怔在原地。沈玥彤正低头撕开染血的衣袖,莹白臂膀上蜿蜒着道旧伤痕——正是三年前为他挡箭留下的。
"疼吗?"他指尖轻触伤口边缘。沈玥彤抬眸轻笑:"比起世子当年胸口中箭却强撑着与我下完那盘棋..."话音未落,突然被扯进带着沉香气味的怀抱。
急促的心跳声中,柳陌原的下巴抵在她发顶:"明日太后寿宴,你穿那件洒金绣凤尾纹的礼服。"他抚过她散落的青丝,"发间要戴我送的金累丝点翠步摇。"
"世子这是要拿妾身当诱饵?"沈玥彤指尖划过他胸口蟠龙纹,"那件礼服的颜色...倒很适合血溅三尺。"
窗外传来三更鼓响,柳陌原忽然打横抱起她走向床榻:"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他扯过金丝蟒纹大氅裹住两人,"夫人不妨猜猜,这次刺客会藏在献寿图的箱笼里,还是混在舞姬当中?"
沈玥彤攥着柳陌原袖口的手骤然收紧,海棠缠枝纹的锦缎在掌心皱成一团。窗外飘进的药香裹着铜炉青烟,将她耳尖的薄红衬得更艳三分:"......太医说这两日不宜行针。"
柳陌原悬在药庐竹帘下的手顿了顿,鎏金护甲磕在黄铜药杵上发出脆响。他忽然俯身逼近妻子发间颤动的点翠凤钗,温热的呼吸扫过她颈侧新结的胭脂痣:"上月十五彤儿用银簪刺我咽喉时,倒不曾说过'不宜'二字。"
"世子慎言!"沈玥彤猛地后仰,后腰撞翻案几上的《千金方》,泛黄书页间滑落半张染血的帕子。她瞥见帕角绣着的并蒂莲,忽然抬脚碾住柳陌玄色蟒纹靴面:"您既知我今日气血亏虚,就该把西域进贡的赤玉枕从西厢房挪回来。"
雕花窗棂忽被夜风撞开,裹着雪片的寒气卷熄了案头红烛。柳陌原在黑暗中将人拦腰抱起时,指尖触到她中衣下冰凉的银链,鎏金铃铛贴着锁骨发出细碎声响:"彤儿这锁心链倒是精巧,可惜......"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瓷器碎裂声。侍女捧着鎏金汤药跪在满地狼藉中,额角血迹顺着翡翠耳坠往下淌:"世子妃恕罪!小厨房的当归四逆汤......"
沈玥彤挣脱怀抱的瞬间,发间金累丝镶玉蝶簪已没入药碗。簪头淬着的孔雀石遇毒泛出幽蓝,她捏着侍女下巴轻笑:"好丫头,你主子许了你什么好处?是许你兄长脱了奴籍,还是许你......"
"许她全家七口的活路。"柳陌原忽然用护甲挑起侍女衣领,露出颈间狰狞鞭痕,"三日前彤儿杖毙的浣衣婢,是这丫头的亲姐姐吧?"
更漏子时的梆子声穿透雪幕,沈玥彤忽将滚烫药汁泼向菱花窗。纸窗遇水显出血书痕迹,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划过"弑君"二字:"世子好谋算,连我月信之期都算作棋眼?"
柳陌原攥住她手腕按在博古架上,羊脂玉药瓶噼里啪啦碎在青砖。他眼底映着窗外忽明忽暗的灯笼,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笑:"你以为这王府里,当真有人能算得过沈家女诸葛?那碗红花......"
"那碗红花是世子亲手喂我喝的!"沈玥彤突然撕开繁复宫装,小腹处狰狞刀疤在烛火下宛如蜈蚣,"你当我不知当年落胎真相?柳陌原,你欠我沈家三条人命!"
狂风卷着雪粒子扑灭最后半截红烛,黑暗中传来锦缎撕裂声。柳陌原的鎏金护甲卡进沈玥彤锁骨,声线却温柔得瘆人:"嘘——彤儿听,角楼上的铜铃响了。"
三声鸦啼划破雪夜,沈玥彤反手拔出梁柱里的淬毒银针。柳陌原突然抱着她滚向紫檀屏风,三支弩箭擦着云鬓钉入方才站立之处。他沾着血的手捂住妻子口鼻:"别呼吸!梅香里混着西域曼陀罗......"
"世子爷糊涂了?"沈玥彤忽然咬破他掌心,将染血的银针抵在他喉结,"我十岁便尝遍百毒,倒是您这金尊玉贵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