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柳陌原已扯落她腰间禁步砸向房梁。玉珏碎裂的刹那，藏在承尘中的黑衣人轰然坠地，咽喉插着半片染毒的青瓷。他喘着粗气扯下黑衣人面巾，盯着额间黥印瞳孔骤缩："彤儿可认得这'奴'字刺青？"
沈玥彤的赤金护甲在尸体颈间剜出朵血梅，忽然抓起案上《毒经》砸向门外："滚出来！你们刑堂的追踪术越发拙劣了！"
寅时梆子响过两遍，柳陌原将冻僵的沈玥彤裹进狐裘。她挣扎时金镶玉耳坠勾断他腰间丝绦，蟠龙玉佩滚进雪堆里："别碰我！你明知父王在角楼......"
"父王要的是沈家兵符，我要的是......"柳陌原突然含住她耳垂，犬齿刺破肌肤尝到血腥味，"要你这双执银针的手，永远别想端起合衾酒。"
沈玥彤的鎏金步摇扎进他肩胛时，天际忽绽开赤色烟花。她望着皇城方向升起的狼烟，染血的指尖颤抖着抚上小腹旧伤："柳陌原，你听好了——若沈家军旧部有半分差池，我便剖出这残躯里的冰魄蛊，让整座端王府......"
未尽的话语被封进染血的吻里，柳陌原抱起她走向药泉时，绣着金蟒的袖口不断滴落靛蓝色血珠："傻姑娘，当年你兄长抱着冰魄蛊匣冲出重围时，可曾说过......"
疾驰的马蹄声骤然撕裂黎明，沈玥彤在氤氲药雾中睁大双眼——院中红梅树上，正挂着老王爷从不离身的蟠龙杖。
柳陌旻立在演武场边的梧桐树下，绣着银竹纹的雪青袍角被秋风吹得翻飞。他笑着朝柳陌原拱手时，腕间伽楠香串滑出衣袖："大哥今日好兴致，竟亲自来指点侍卫箭术？"
柳陌原将雕弓扔给随从，玄色骑装袖口的金蟒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二弟不也来练剑？"他目光扫过柳陌旻腰间新佩的乌木剑鞘，"这纹样倒是别致，像是...西域使团上月进贡的样式？"
"大哥好眼力。"柳陌旻指尖抚过剑鞘上诡谲的曼陀罗花纹，"父王说大哥既要协理六部又要追查军饷案，特意让我帮着接待外使。"他忽然压低声音，"听说昨夜刑部大牢死了个账房先生？"
梧桐叶沙沙作响，柳陌原接过侍卫递来的帕子擦手，雪缎上立刻洇开道血痕。沈玥彤带着药箱匆匆赶来时，正听见柳陌旻故作惊讶："大哥的手怎伤了？莫不是昨夜审问刺客时..."
"二公子慎言。"沈玥彤截住话头，葱指捏着银针挑出柳陌原掌心木刺，"世子寅时便在书房批阅边关奏报，这伤定是方才挽弓时蹭的。"她转身朝柳陌旻浅笑，"倒是二公子眼下的青影，怕是连夜清点西域贡品累着了？"
柳陌旻嘴角抽动，忽然解下佩剑："早闻大嫂擅使双刀，不若指点弟弟几招？"剑光出鞘的刹那，柳陌原已挡在沈玥彤身前，两柄兵器相撞迸出火星。
"二弟的剑法倒是精进不少。"柳陌原手腕翻转，剑锋贴着柳陌旻耳畔掠过，削下半片竹叶，"这招'雁回西楼'，可是青城山那位教的？"
场边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小厮跪在打翻的茶盏旁颤抖："世子恕罪！这、这是二公子吩咐给王爷煎的药..."沈玥彤蹲身沾了点药汁轻嗅，瞳孔骤缩："川芎分量多了三铢，二公子是想让父王永远醒不过来么？"
柳陌旻剑尖猛然转向药罐，却被柳陌原挑飞。剑身钉入梧桐树干时，树皮竟泛起诡异的青黑色。"好厉害的毒。"沈玥彤用银簪挑起滴落的树液，"二公子这剑，怕是淬了十种蛇毒吧？"
"大嫂说笑了。"柳陌旻额角渗出冷汗，"这剑是西域使臣所赠，我..."他突然闷哼跪地，袖中滚出个鎏金香球。沈玥彤用绢帕裹住香球轻旋，夹层里掉出撮淡紫色粉末。
柳陌原剑尖抵住他咽喉："三日前北郊乱葬岗发现五具流民尸体，每人怀里都揣着二弟别院的腰牌。"他踢开香球，"用西域幻蛊控制流民刺杀朝廷命官，二弟好手段。"
秋风卷着枯叶掠过演武场，柳陌旻突然低笑起来："大哥难道不想知道，当年母妃为何抱着我跳冰湖？"他扯开衣襟，心口狰狞的伤疤像蜈蚣蠕动，"父王没告诉你吧？那日他原本要杀的是..."
"世子！"暗卫浑身是血跌进场内，"刑部大牢...所有案犯都暴毙了！"他挣扎着举起染血的账册，"但我们在死者胃中发现..."话音未落，一支金镖穿透他的咽喉。
柳陌原接住账册的瞬间，沈玥彤突然甩出袖中银针。梧桐树上黑影坠落，刺客蒙面巾下赫然是柳陌旻贴身侍卫的面容。"二弟的狗倒是忠心。"柳陌原踩住刺客手腕，"可惜跟错了主子。"
"大哥以为这就赢了？"柳陌旻抹去唇边血渍，"不妨看看掌心是否泛青？"他笑得癫狂，"方才比剑时，剑柄涂的可是西域'牵丝引'..."
沈玥彤突然扯开柳陌原衣襟，对着他心口刺入三根金针。转瞬间，黑血顺着针尾滴落，在青石板上腐蚀出缕缕白烟。"二公子怕是忘了。"她将染血的帕子扔在柳陌旻脸上，"我外祖家是苗疆最好的巫医。"
远处突然传来钟鸣，老管家踉跄跑来："世子！王爷...王爷醒了！"
沈玥彤指尖的鎏金护甲划过青瓷茶盏，在柳陌原手背划出三道血痕。窗外暴雨冲刷着琉璃瓦，她盯着丈夫衣襟间若隐若现的胭脂印冷笑："世子爷这身苏绣蟒袍倒是别致，莫不是祖母赏的新婚吉服？"
柳陌原反手扣住她腕间冰魄镯，玉镯触到体温竟泛起诡谲蓝光："彤儿既知祖母召见，就该明白那碗避子汤......"
"啪！"沈玥彤突然将茶盏砸向描金屏风，碎瓷惊飞了檐下白鹦鹉。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掐进柳陌原掌心旧伤："三年前你亲手喂我红花时，怎么不提避子汤？如今倒要借老王妃的嘴......"
"世子妃慎言！"门外传来老嬷嬷阴恻恻的嗓音，"王妃命老奴送来玉髓膏，说是给世子爷补身子的。"
柳陌原掀开鎏金食盒的刹那，沈玥彤的银簪已刺入芙蓉糕。簪头淬着的孔雀石骤然发黑，她忽然抓起玉盏掷向雕花门："回去告诉祖母，下次下毒记得换掉西域曼陀罗——这味道我七岁就闻腻了！"
老嬷嬷的惨叫声中，柳陌原突然将人拽进怀中。他指尖抚过沈玥彤锁骨处的冰魄蛊纹，声音裹着血腥气："你以为祖母真要给我纳妾？她是要你腹中......"
"我哪来的腹中物！"沈玥彤猛地撕开繁复宫装，小腹狰狞刀疤在烛火下宛如蜈蚣，"当年你为取冰魄蛊剖开这里时，怎么不问老王妃要不要孙儿？"
暴雨裹着惊雷劈断院中老槐，柳陌原突然捏碎腰间蟠龙玉佩。藏在暗格中的半块虎符泛着幽光，他沾血的手掌覆上那道疤："彤儿，沈家军旧部带着另半块虎符进京了。"
更漏子时，角楼铜铃忽然急响。沈玥彤拔下金累丝镶玉蝶簪刺向窗纸，寒光闪过时三支弩箭钉入紫檀案。她染血的护甲划过柳陌原颈侧："世子好算计，连我月信之期都成了诱饵？"
"嘘——"柳陌原突然含住她耳垂，犬齿刺破肌肤尝到血腥味，"你听，梅林里的脚步声......是刑堂十二卫。"
沈玥彤反手将毒粉撒向鎏金香炉，青烟腾起时忽然扯落他腰间丝绦。绣着金蟒的锦缎落地瞬间，窗外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她赤足踩上柳陌原胸口："当年你给我兄长下牵机药时，可曾想过要留后路？"
"当年圣旨要的是沈家满门性命。"柳陌原攥住她脚踝猛地翻身，鎏金护甲在青砖上擦出火星，"我若不亲手递那碗药，你早该死在及笄礼上！"
寅时梆子响过三遍，沈玥彤望着铜镜中凌乱的发髻，忽然将白玉梳砸向菱花镜。柳陌原擒住她手腕按在妆奁上，指腹摩挲着冰魄镯内侧的刻痕："认得这个'芸'字吗？这是你母亲闺名......"
"你怎配提我母亲！"沈玥彤突然发力撞向他胸口，两人栽进满地珠翠中。她染血的指尖抠进柳陌原肩胛旧伤："沈家女眷被屠那夜，你腰间挂着刑堂令牌！"
柳陌原闷哼着扯开中衣，心口处狰狞的箭疤竟与沈玥彤腹部的刀伤形状相同："这一箭本该射穿你的冰魄蛊......彤儿，你以为老王妃为何独独留下你？"
窗外忽传来凄厉鸦啼，沈玥彤抓起染血的虎符碎片抵住他咽喉："说！另半块虎符在......"
未尽的话语被封进带着铁锈味的吻里，柳陌原抱起她走向温泉池时，绣着金蟒的袖口不断滴落靛蓝色血珠："傻姑娘，你当沈家军为何能突破玉门关......"
【黎明杀机】晨雾未散时，老王妃的蟠龙杖已杵在寝殿门前。沈玥彤盯着杖头新嵌的赤玉冷笑："祖母这杖饰倒是眼熟，像极了当年鸩杀先帝的......"
"放肆！"龙头杖重重砸向青石砖，震得梁间落下簌簌灰尘。老王妃浑浊的眼珠转向柳陌原："明日巳时，刑堂要提审沈家余孽。你亲自监刑。"
沈玥彤的鎏金步摇突然穿透老王妃的织金袖口，将人钉在朱漆廊柱上。她染着蔻丹的指甲抚过龙头杖的蟠龙纹："祖母怕是忘了，当年您跪着接沈家帅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