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彤的金丝履碾碎老妇手指:"嬷嬷话太多了。"她突然将青铜钥匙插入祭坛凹槽,"世子爷不是要真相?"
地宫突然剧烈震颤,白骨祭坛裂开道深渊。柳陌原的剑鞘勾住了沈玥彤腰带:"娘子当心,这下面埋的可不是沈家冤魂。"
腐臭味冲天而起,沈玥彤的火折子照亮深渊底部——成箱的玄铁兵器泛着青光,弩机上刻着东宫印记。
"三年前洛水决堤,冲毁的可不是堤坝。"柳陌原突然撕开她后襟,腰窝金纹在玄铁冷光下流转,"是太子私铸兵器的熔炉。"
沈玥彤反手给他一耳光:"世子爷这局棋,连洪涝天灾都算进去了?"她突然扯开他衣襟,心口金纹竟与玄铁弩机上的图腾重合,"还是说,您才是太子藏在端王府的......"
"嗖!"
淬毒弩箭打断她的话,太子亲卫破门而入:"奉旨捉拿通敌逆贼!"
柳陌原突然将沈玥彤推下深渊:"金纹女的血能熔玄铁——娘子可别让为夫失望。"他挥剑斩断绳梯,转身迎上箭雨,"告诉太子,端王府的戏唱完了。"
……
晨雾未散,柳陌原指节轻叩黄花梨案几,青瓷盏中碧螺春已续过三道。沈玥彤执起鎏金香箸拨弄博山炉,看着沉香屑在云母片上明明灭灭,忽然轻笑:"王爷昨夜在醉月楼听曲,今日怕是要睡到日上三竿。"
"王妃怎知本王听的是曲?"玄色蟒纹靴踏碎檐角漏下的晨光,逍遥王径自掀帘入座。腰间羊脂玉璧撞在紫檀椅背,发出清越声响。
柳陌原将茶盏推至来客面前:"听闻《广陵散》要配武夷岩茶才够滋味。"话音未落,虞承欢已捧着鎏金密匣疾步而来,鸦青官服下摆沾着露水。
"世子好灵通的消息。"逍遥王两指夹起密信,火漆上盘龙纹在晨光中泛着血光,"陛下要削我三卫亲兵,倒舍得拿西北军权作饵。"信纸轻飘飘落进香炉,腾起的青烟在他眉间凝成寒霜。
沈玥彤素手执起银剪,将案头垂丝海棠多余的花苞尽数剪去:"王爷若真想要西北军符,何须等到今日?上月朔州粮仓走水,王爷的暗卫可是比御史台的马车快了三日路程。"
虞承欢突然按住腰间剑柄。窗外梧桐叶簌簌而落,七八只灰雀惊飞时,恰有马蹄声由远及近。逍遥王抚过玉璧上螭龙纹,突然笑出声:"世子妃这双眼睛,倒比刑部的铜镜更亮堂。"
"不及王爷棋高一着。"柳陌原将白玉棋子弹入青瓷瓮,黑子落盘声如碎玉,"户部往江南运的二十万石漕粮,此刻该到王爷的沧州大营了吧?"他指尖蘸着茶水在案上画了道弧线,"陛下要的平衡之道,从来都是三足鼎立最稳妥。"
沈玥彤忽然倾身握住丈夫手腕,石榴红广袖扫落两枚棋子:"世子忘了?前日肃州来的八百里加急,说关外羌人换了新制的弯刀。"她指尖在茶渍勾勒的地图上轻轻一点,"那些玄铁,可是从逍遥王府的兵器坊流出去的?"
逍遥王手中玉璧突然发出清鸣。窗外传来云板三响,惊得炉中香灰倾洒。虞承欢剑穗上的东珠撞在密匣锁扣,叮咚声里混着远处更夫沙哑的吆喝——已是辰时三刻。
……
柳陌原的指尖在请帖金箔纹路上摩挲出沙沙轻响,沈玥彤瞥见他尾指微微发颤——这是见到要紧人物时的小动作。她抬手将鎏金护甲抵在唇边轻咳,侍女立即将半卷《漕运纪要》压在青玉镇纸下。
"虞老爷送来的粳米里掺着红景天。"沈玥彤突然开口,指尖划过茶盏上凝结的水珠,"前日布粥时,妾身见流民中混着三个左耳缺角的汉子,喝粥前都要用银簪试毒。"
柳陌原闻言轻笑,腰间螭纹玉佩撞在太师椅上:"到底是瞒不过你。"他忽将请帖掷向窗外,"虞承欢,你这商队管事的耳朵,莫不是被漠北的狼叼了去?"
竹帘卷起朔风,裹着雪松香的中年男子疾步而入,玄狐大氅上还沾着星点血渍。虞承欢跪得干脆,怀中鎏金账册却稳稳落在沈玥彤案头:"世子妃明鉴,那红景天是给逍遥王备的药材。"
"好个一石二鸟。"逍遥王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鎏金错银的护甲正掀开账册某页,"上月肃州雪灾,本王倒不知自己患了心疾。"他忽然将滚烫茶汤泼向虞承欢面门,"还是说虞老板觉得,本王该替端王府担了这挪用军饷的罪名?"
沈玥彤的鎏金护甲已扣住逍遥王手腕,细看那账册上朱砂批注竟是模仿柳陌原笔迹。她忽觉掌心微痒,低头见逍遥王腕间爬过一只通体碧绿的蛊虫,正贪婪嗅着红景天的药香。
"王爷且看仔细,"柳陌原突然将半块虎符拍在账册上,"您私采祁连山玉矿的三成红利,可都记在虞家商队往漠北运粮的船费里。"他指尖划过账册上某行墨字,"就像这船红景天,本该出现在西北大营的药库。"
虞承欢突然抬头,额角刀疤在烛火下泛着红光:"世子既知漠北王庭用三十车和田玉换粮草,就该明白今日这红景天......"他话音戛然而止,逍遥王的匕首正抵着他咽喉处跳动的蛊虫。
"就像虞老板不明白,"沈玥彤的银剪突然挑开虞承欢衣襟,露出心口蛛网状青斑,"这碧蚕蛊闻到红景天会发狂。"她将剪下的蛊虫扔进香炉,青烟里顿时响起刺耳的吱吱声,"您真正的买主,怕是等不及要喝端王府的血了。"
柳陌原突然击掌,侍卫抬进三箱贴着封条的官银。逍遥王用染血的匕首挑开朱漆,忽见银锭底部錾刻的"永昌"二字——正是皇帝私库的印记。
"好个漠北王庭!"逍遥王怒极反笑,玉扳指在官银上刮出火星,"原来虞老板是替陛下做说客来了。"他忽然将染毒的匕首掷向柳陌原,"世子以为,用这些带蛊虫的脏银能换本王多少诚意?"
沈玥彤的鎏金护甲已接住匕首,护甲内层突然弹出半片龟甲,其上灼刻的卦象正与虞承欢心口青斑吻合。她望向窗外渐密的风雪,轻声道:"妾身只想知道,虞老板用红景天做药引炼的'回春丹',可曾孝敬过淑贵妃?"
虞承欢突然暴起,藏在舌底的刀片直取逍遥王双目,却被柳陌原的螭纹玉佩击碎门牙。逍遥王踩着满地碎玉俯身低笑:"告诉你的主子,本王埋在漠北的十万斤红景天,足够让他的'长生丹'变成穿肠毒。"
……
柳陌原尾指勾住腰间螭纹玉佩的流苏穗子,青金石在他指腹转了三转才停稳。沈玥彤余光扫过丈夫这个动作,知道这是要留活口的暗号。她将鎏金护甲抵在唇边轻咳,两名侍卫立即松开架着女刺客的铜锁链。
"世子爷当真怜香惜玉。"逍遥王用染血的匕首挑起女刺客的下巴,刀尖顺着她颈间红痣滑向锁骨,"这般姿色,杀了确实可惜。"他突然划开刺客肩头布料,露出半朵金丝烙的曼陀罗。
虞承欢正欲上前的脚步生生顿住,官靴碾碎了半片青瓷盏:"金丝蛊!"他盯着那花纹倒吸冷气,"这是南诏巫医的标记......"
"看来虞尚书认得这玩意。"柳陌原突然将玉佩掷在案上,玉鸣声惊得香炉青烟一颤,"三日前南疆八百里加急,说巫医在军粮里掺了曼陀罗花粉。"他指尖划过女刺客染血的衣襟,"可这金丝,分明是工部新炼的鎏金丝。"
沈玥彤的鎏金护甲已挑开女刺客发间银簪,簪头暗格里掉出半截焦黄纸片。她对着光细看纸上蝇头小楷,忽然轻笑:"这字迹倒与王爷上月给陛下的贺表有九分相似。"
逍遥王匕首突然转向虞承欢喉间:"尚书大人好手段,连南诏蛮子都能驱使。"刀刃映出对方瞳孔骤缩的瞬间,"只是不知你许诺给巫医的三船铁器,走的是哪条漕运线路?"
"王爷慎言!"虞承欢袖中密信滑落半截火漆,盘龙纹正与女刺客腰间玉珏吻合,"下官截获的密报在此,这分明是端王府......"
沈玥彤的银剪已绞碎密信,碎屑飘进香炉时腾起紫色烟雾。她突然扯开虞承欢的官服领口,露出心口未愈的抓痕:"大人这伤,是被金丝蛊反噬了吧?"鎏金护甲沾了香灰按在他伤口,"三日前您府上暴毙的十三名仆役,可都是这般死状?"
女刺客突然暴起,口中银针直射逍遥王眉心,却被柳陌原的玉佩击成两截。逍遥王顺势将匕首捅进她心窝,血溅到沈玥彤石榴裙摆的百子千孙纹上:"世子要问什么?"
"就问这个。"柳陌原从女刺客齿间抠出粒药丸,当着虞承欢的面捏碎蜡封。淡青色粉末飘散时,虞承欢腕间突然凸起数条蠕动的金线。
沈玥彤将鎏金护甲浸入雄黄酒,突然按在虞承欢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大人可知金丝蛊闻到曼陀罗的味道会发狂?"她看着对方瞳孔逐渐涣散,"就像您不知道,真正的南疆战报此刻正在逍遥王怀中。"
逍遥王慢条斯理掏出染血的军情奏报,火漆上赫然盖着兵部大印。他忽然将奏报扔进虞承欢衣襟,金丝蛊闻到血腥味顿时疯狂扭动:"尚书大人猜猜,这封说端王府通敌的折子,明日早朝会出现在谁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