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捡、捡到世子爷的玉佩......"春杏话没说完，沈玥彤突然抓起桌上的醋溜白菜泼过去。菜汤淋在玉佩上滋滋冒起白烟，青玉转眼蚀成墨色。
"好个蚀骨散。"沈玥彤冷笑，"今日这顿饭，倒是集齐了江湖三大奇毒。"
柳陌原的剑锋掠过春杏耳际，削下半片染血的耳垂："说！二公子许了你什么好处？"
春杏捂着耳朵惨叫："他说、说只要世子爷毒发，就抬奴婢做姨娘......"话音未落，西墙根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三道黑影翻墙而入，淬毒的袖箭直取柳陌原咽喉！
沈玥彤扯下桌布卷住箭矢，金线绣的并蒂莲瞬间焦黑。柳陌原的剑已穿透第一个刺客的琵琶骨，血溅在桂花树上，惊飞满庭雀鸟。
"留活口！"沈玥彤的银簪扎进第二个刺客膝窝，那人却突然口吐黑血。陈嬷嬷突然嘶吼："他们耳后！看他们耳后！"
柳陌原掰过第三个刺客的脸，耳后赫然纹着只血蝎子——正是北疆死士的标记。沈玥彤的银簪挑开刺客衣襟，露出胸前狼头刺青："狼牙军？二弟竟与北戎......"
"小心！"
陈嬷嬷突然扑过来。淬毒的袖箭穿透她心口，老妇人枯槁的手指着东厢房："暗、暗道......"鲜血喷在柳陌原锦袍下摆，绘出朵狰狞的红梅。
春杏突然发出癫狂的笑："晚了！二公子的人已经......"笑声戛然而止，七窍流血的丫鬟栽进那盘融化的八宝鸭里。
沈玥彤抓起柳陌原的手往密室跑，指尖触到他掌心密布的冷汗。暗道机关旋开的瞬间，她突然想起大婚那日，喜娘说世子爷的手是拿笔的——如今这满掌剑茧，又是何时磨出来的？
……
老厨娘额头磕在青砖上砰砰响："奴婢该死！二公子抓了老奴的孙儿，说、说要在八宝鸭里掺了这药丸子......"枯树皮似的手颤巍巍摸出个油纸包，里头躺着三颗黢黑的药丸。
柳陌原的剑尖往下压了半寸："接着说。"
"前日二公子让老奴往世子爷的参汤里加黄藤粉，老奴实在不敢......"陈嬷嬷突然抓住沈玥彤的裙角，"娘娘明鉴！上回您说参汤火气重，老奴才换了银耳羹！"
沈玥彤的银簪挑起颗药丸，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蓝光："黄藤粉遇热变剧毒，二弟倒是打得好算盘。"簪尖突然抵住老厨娘咽喉，"既知参汤有问题，为何不报？"
"老奴的儿媳妇......"陈嬷嬷浑浊的老泪砸在剑身上，"在二公子庄子里当差......"
窗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柳陌原的剑锋擦着老厨娘耳畔飞出去，钉住个翻窗而入的黑衣人。那刺客喉头嗬嗬作响，胸前狼头刺青在烛光下狰狞可怖。
"北戎狼牙军？"沈玥彤扯开刺客衣襟，狼眼处赫然纹着朱砂痣，"二弟竟与北戎......"
柳陌原突然掐住陈嬷嬷后颈："书房暗格里的画像，眼角可有这般红痣？"
老厨娘抖如筛糠："正是！那画上女子穿着北戎服饰......"
"报——！"侍卫撞开房门，"二公子带着北戎使团闯进前厅，说要请世子爷鉴赏新得的狼王皮！"
沈玥彤的银簪在掌心转了个圈："来得正好。"她突然扯散发髻，将药丸塞进陈嬷嬷手里，"嬷嬷方才说要在八宝鸭里加料？"
柳陌原会意地解下玉佩扔给侍卫："传令马厩，给北戎贵客的坐骑喂双倍豆料。"
前厅烛火通明，二公子柳陌城正抚着张血淋淋的狼皮："大哥请看，这畜生临死前还咬断了三个猎户的喉咙。"
沈玥彤捧着青瓷汤盅袅袅婷婷入内："二弟猎得这般猛兽，当饮三杯庆功酒。"素手掀开盅盖，药丸化开的汤汁泛着诡异的香。
北戎使臣突然抽动鼻翼："这味道......"
"咴——！"
马厩传来烈马嘶鸣，紧接着是北戎使团的惊呼："我们的马！"
柳陌原的剑已架在二公子颈间："三年前太子侧妃暴毙，可是因她识破了五毒教圣女的身份？"
"大哥说什么胡话！"柳陌城袖中滑出淬毒的匕首，"那贱人分明是......"
"啪！"
沈玥彤的汤盅摔碎在地，药汁溅上狼皮瞬间腐蚀出焦洞。北戎使臣暴起拔刀："你们汉人果然狡诈！"
"咻！"
破空箭矢穿透雕花窗，正中使臣眉心。二十铁甲卫破门而入，领头的举着虎符高喝："奉端王令，北戎细作格杀勿论！"
混战中被掀翻的烛台点燃狼皮，焦臭味裹着血腥气弥漫。柳陌城趁机挣脱桎梏，匕首直取沈玥彤后心："毒妇坏我大计！"
"叮！"
柳陌原徒手攥住刃口，血珠顺着腕骨滴在沈玥彤雪白的后颈。沈玥彤反手将银簪扎进柳陌城肩井穴："二弟这手飞刀，倒是像极了北戎祭司的招式。"
瘫软在地的柳陌城突然癫狂大笑："你们以为赢了？城外三千狼牙军......"
"报——！"浑身是血的斥候跌进门，"北戎大军被雷火弹阻在十里坡，火药司说是世子妃半月前订的货！"
柳陌原掰开二弟下颌，扯出颗毒囊："押入水牢，留着他这张嘴给北戎王送礼。"
沈玥彤撕下裙摆给他包扎，瞥见侍卫正拖走陈嬷嬷："嬷嬷的孙儿......"
"今晨就从庄子里救出来了。"柳陌原突然扣住她手腕，"娘子怎知我要查五毒教？"
"世子爷夜夜对着北疆地图出神，妾身总得找些事分忧。"沈玥彤指尖蘸血在他掌心画了只蝎子，"二弟书房暗格里的密信，可是用五毒教的蝎尾文写的？"
漏夜更鼓惊飞寒鸦，端王府的血迹还未擦净，马厩里突然传来惊呼："北戎战马都怀了驹！"
……
柳陌原的指尖在舆图上敲了敲，烛火将洪都河道映得忽明忽暗："工部呈上去的折子说引洛水入洪都，可解三州旱情。"
沈玥彤的银勺搅着莲藕羹，忽然"当啷"一声丢进碗里："洛水湍急，入洪都必过沈家旧宅。"她抬眼时眸中寒光凛冽，"世子爷打的算盘，是要拿我沈氏祖坟当闸口？"
窗外忽的传来瓦片碎裂声。老厨娘端着漆木托盘的手一抖，杏仁酥滚了满地："奴婢该死！奴婢这就......"
"嬷嬷且慢。"沈玥彤用脚尖拦住滚动的酥饼，"这杏仁瞧着倒新鲜，是城南刘记铺子的货？"
陈嬷嬷的瞳孔猛地收缩："回、回娘娘，是二门张婆子娘家侄儿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