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琳突然旋身洒出金粉，烟雾中扯开阿姐衣襟。沈玥彤心口靛蓝纹路与妹妹胎记严丝合缝，拼成完整的魏氏族徽："三年前你屠魏家满门时，可想过沈家女儿的血..."她突然咳出黑血，"能解百毒？"
魏传胜手中剑锋转向柳陌原，却见沈玥彤徒手握住剑刃："现在杀他，谁带你去白云观取先帝遗诏？"她将染血的密文拍在妹妹掌心，"戌时三刻，我要看到和离书在祭坛烧成灰。"
暴雨裹着冰雹砸向祠堂，沈玥琳突然咬破指尖点在阿姐眉心："以血换血的把戏，姐姐还要玩到几时？"她扯开魏传胜前襟，靛蓝纹路自他心口蔓延，"当年你替他换的毒，如今该还了！"
沈玥彤簪尾蓝芒骤现，却在刺入妹妹咽喉前被魏传胜擒住手腕。三人纠缠着撞翻长明灯，火舌舔上柳陌原的蟠龙玉佩："好得很！沈家拿双生女炼药人..."他剑尖挑起燃烧的婚书，"魏公子可知，你二姐的和离书..."
惊雷劈断房梁时，沈玥彤将魏传胜推出火海。她最后的耳语混着椽木断裂声："去后山...第七卷..."烈焰吞没未尽之言，沈玥琳的笑声穿透雨幕："姐姐黄泉路上慢些走，妹夫的血...甜得很呢！"
魏传胜在断墙残垣间摸到半截玉簪，簪头凤凰衔着的正是二姐及笄礼那日他送的东珠。血泊中残破的密文拼出骇人真相——"戊寅年腊月初七，沈氏双姝易嫁。"
五更梆子敲响时，魏传胜闯进白云观密室。第七卷《法华经》的批注里，金粉勾出的并非梵文，而是先帝亲笔："沈魏双姝，可安天下。"经卷夹层飘落的，是沈玥彤十岁时的画像，题着柳陌原的字迹——"药引戊号"。
……
"魏三公子这是还想让我二姐回将军府？"
沈玥彤指尖搭在青瓷茶盏边沿，瞧着对面玄衣青年骤然收紧的下颌。窗外春桃正艳，细碎花瓣飘进东暖阁，落在魏传胜肩头那枚银线绣的麒麟纹上，恍若溅了血。
"世子妃说笑了。"魏传胜端起茶盏时手腕极稳，可茶汤表面却泛起细密涟漪，"家父上月已为二姐择了城西林氏嫡子，婚期就在下月初三。"
沈玥彤望着他拇指上那枚墨玉扳指，忽地想起去岁冬猎时，这人就是用这只手将二姐推下冰湖。若非端王府暗卫来得快，沈家二小姐的尸骨早该在腊月里发丧了。
"那魏公子今日来端王府，总不会是专程为世子送那筐岭南荔枝吧？"她指尖轻轻叩了叩案几，镂金护甲碰出细微声响。案上那筐荔枝还沾着露水，殷红果皮下藏着的密信早被暗卫呈给世子，此刻怕是已过了端王案头。
魏传胜忽然倾身向前，檀香混着铁锈气扑面而来："听说端王妃要给世子纳良娣？"他眼底浮着层阴鸷笑意，像窥见猎物的鹰隼，"不知世子妃可曾见过刑部刘侍郎家的三小姐？"
暖阁外传来金步摇清脆的碰撞声，沈玥彤唇角倏地勾起。她早听见廊下那双蜀锦绣鞋踏过青砖的动静，此刻故意拔高声音："刘三姑娘上月及笄礼上献的剑舞确实精妙，倒比某些人惯会使的软刀子瞧着痛快。"
珠帘猛地被掀开，端王妃扶着侍女的手立在风口，鬓边九凤衔珠钗的流苏簌簌作响："彤儿又在说什么浑话？"她目光扫过魏传胜时像淬了冰，"魏家小子，你父亲没教过你避嫌？世子妃的暖阁也是外男能进的？"
魏传胜起身行礼的动作行云流水，腰侧佩玉却撞出急促清响："王妃容禀，末将此番是奉家父之命，特来商议北境军粮押送之事。"
"商议军务该去前厅找长史，杵在内宅作甚？"端王妃搭在侍女腕上的手背青筋凸起，镶宝护甲几乎掐进皮肉里，"还是说你们魏家如今连王府内帷都要插手？"
沈玥彤适时起身搀扶，借着宽大袖摆遮掩，将袖中密信一角露给魏传胜看。青年瞳孔骤缩，她分明看见他喉结滚动时吞咽的慌乱——那信上盖着北境都护府的朱砂印，正是魏家克扣军饷的铁证。
"母妃息怒。"她柔声劝着，指尖却悄悄在王妃掌心写了个"七"字。七日前，魏家那位在户部任职的庶子突然暴毙，如今尸首还停在义庄。
端王妃脸色微变，转头看向魏传胜时已换了副慈和面孔："既是军务要紧，传胜不如随我去见王爷？正好南疆新贡的云雾茶到了，你们年轻人怕是喝不惯那苦味。"
魏传胜正要推辞，忽见沈玥彤拈起颗荔枝轻笑："这岭南来的果子最怕虫蛀，瞧着光鲜，剥开来..."她葱白指尖稍一用力，殷红汁液顺着裂纹涌出，滴滴答答落在青砖上，"芯子都烂透了。"
青年将军背脊绷得笔直，佩剑穗子无风自动。窗外忽起一阵疾风，卷着桃花扑进暖阁，纷纷扬扬落在三人之间。沈玥彤瞧着魏传胜玄色衣摆上沾染的嫣红，恍惚又见去岁那湖血色冰面。
"末将忽然想起军中还有要务..."魏传胜匆匆行礼告退，转身时腰间玉珏撞上门框，裂痕蜿蜒如毒蛇。
待脚步声远去，端王妃猛地攥住沈玥彤手腕："那封信当真？"护甲尖刺破锦缎，渗出点点猩红。
"父王昨夜已派人快马赴北境。"沈玥彤望着廊下惊飞的雀鸟，魏传胜玄色大氅正消失在月洞门外，"母妃可知刘三姑娘的生母姓什么？"
"姓魏。"端王妃指尖发颤，"是魏老将军庶妹。"
沈玥彤摘下发间累丝金凤簪，对着日光端详簪尾暗格里的褐色粉末："世子书房那盆西府海棠，开得倒是比往年都艳。"
魏传胜青袍下摆扫过门槛时，廊下青铜烛台正爆出灯花。他回望东厢房漏出的茜色光影，沈玥彤侧脸映在窗纱上，被柳陌原捏住下巴的弧度与三年前新婚夜重合。
"砰——"鎏金香炉砸在门框的声响惊飞了檐下白鹭，沈玥彤染着蔻丹的指尖陷进柳陌原腕间旧疤："世子非要撕破脸，不如说说上月送往漠北的二十车乌香？"
柳陌玄扳指擦过她锁骨下的火焰纹，青黑针孔在烛光里渗出诡谲紫芒："夫人这胎记愈发鲜艳了..."他突然扯开她右衽，月白中衣下靛蓝纹路已蔓延至心口，"看来魏传胜的血，比陈姨娘的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