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再躺上床,旁侧的人儿似乎已睡着了,空气里依稀能听到呼吸的声音。
月色正浓,皎白清辉,落在屋内如满室风霜。
男人起身走向窗前,身似柏杨,修长挺拔,那抹清霜落在平阔肩头,浑然融入,无无一丝痕迹可寻。
朦胧的月光,勾勒出他立体精致的脸部线条,清隽的眉眼却隐于暗处,更是看不清楚表情,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伸向裤兜的手在裤侧边缘上停顿,望了一眼大床那抹蜷成人形轮廓的被子,迈步走出房间,还不忘体贴地合上房门。
阻挡那在暗夜中袅袅升起的白雾。
孕妇不能吸二手烟,他不是体贴她,而是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
清晨,阳光穿透云层,从绿色窗帘缝隙溜了进来。
苏兰醒来时,身旁已无人影,用手摸了摸旁边的枕头,还带着淡淡的余温,好闻的古龙水香味仍然缭绕在她鼻间。
着装完毕,她下楼走向餐厅。
餐桌边的男人正垂首认真喝着海鲜粥。
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点心与水果,牛奶、水果沙拉,全都是她喜欢吃的。
佣人替她盛了碗粥递到她面前,再默然退开,神情恭敬,像是十分惧怕她一样,不是惧怕她,而是畏惧她对面那个笔挺白衬衫,发型纹丝不乱,眉宇间弥漫着淡漠笑意的男人。
”今天怎么安排?“
头也不抬,他问。
”呃!“
没想到他会突然一问,她顿了顿回,”我想出去替宝宝买些东西。“
”可以,让江漠陪你去。“
不是征求她的意见,而是命令,男人霸道性格依旧。
”嗯。“
感觉他有点不太高兴。
曾经的曾经,她最怕这个男人生气了,不过,现在,她到是无所谓。
一无所有了,还怕什么呢。
重要的是,七年前,她之所以卑微,是因为想得到他的心,现在,她没那样的奢求了,就自然不用再怕。
“这张卡,给你。”
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唇角,他从衣袋里掏了张卡搁在她面前。
“密码是……“
他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句清晰吐出,”你的生日。“
“嗯,谢谢!”
如果是七年前,他这样对她,她可能会欣喜若狂地蹦跳起来,抱着他一个劲儿猛亲,狂喊着‘谢谢’。
迟来了七年的东西,终究是不一样。
咽咙发出的声音干干的,略还带点淡淡的漠然与嘶哑。
别具深意望了她一眼后,他给了她一记淡漠疏离的秀挺背影。
江漠把她载去了盛风商场,她让江漠在外面等候,江漠便不敢违拗她的意思。
随便了买了几样物品,她从商场后门出,绕到了卡机旁,把卡塞入,卡里的数字令她惊讶万分。
给她这么多钱是几个意思。
她也懒得去追问,反正,孩子是他的,花他的钱理所应当。
恰在这时,侦探社的人给她打电话了,见面地点她约在了盛风商场隔壁的一间咖啡馆。
并且,她告诉他们,只能给他们几分钟的时间。
她站在咖啡馆门前,不一会儿,一位戴鸭舌帽高个子瘦男人出现了,把一叠资料塞到了她手里,压低鸭舌帽,只露出了个坚毅络腮胡的下巴,低低说了句,“交易完成,苏小姐把钱打过来吧,账号在资料最后一页。”
“好的。”
男人似一阵清烟迅速消失。
苏兰拎着东西从盛风商场前门出去时,江漠正倚在玻璃墙上百无聊赖吸着烟。
“苏小姐,你去了这么久,才买这么一点东西。”
江漠伸手要接她手上的袋子,苏兰甩开了手,袋子可不能给他提,里面藏有她重要的东西呢。
“宝宝皮肤很小气的,得买好一点的,我先前还做过功课的,哪些最适合初生婴儿,不然,你等的可不只这一个小时了。”
“也是。”
反正,女人逛街买衣物什么的,随随便便也能几个小时。
苏兰去了近一个小时,也不算太久。
江漠心里暗忖,女人真是个麻烦的动物。
回了江畔韵府,苏兰把婴儿用品提上了楼,紧紧地合上了房门,关了窗户,小心冀冀从袋子里翻出那叠资料。
姓名:姚翠山,湘山小煤矿老板,后因机缘巧合,被表哥李军魂拉来景洲做生意……
关于他的事情,甚至还包括李军魂的密密麻麻写满了五大页,然而,里面写的与京剑说的一模一样,根本找不到半点不一样的地方。
从这资料上分析,她妈妈唐婉出事,并不是郁庭川所为。
太完美,无一丝漏洞可寻的东西就说明它极不完美,隐藏的问题可能太多,太大。
拿手机登微信,刚进去就弹出来一则消息。
是先前给她资料的人,向她索要报酬呗!
如果他找到了事情真相,别说十万,就算是百万,她也会想办法赚来付他。
苏兰嘴角扯出一抹轻蔑的弧度,编辑了几字,“一堆无用的东西来欺骗人,还想要十万……“
刚写到这儿,手指停了下来,这样一来岂不打草惊蛇。
刷刷刷,编辑的字幕被她毫不犹豫便删除,最后打出简单的几字,”好的,谢谢了。“
她付了他们十万,还是用的郁庭川的卡。
事实上,她也没那么多的钱,先前,她还在考虑,要不要用郁庭川给她的卡支付,至少,这件事情不能让他知道。
现在看来,她没必要瞒他了。
他给她卡,是知道了她急需要付侦探社这笔钱吧!知道她拿不出,所以,他帮了她。
只是,这样的帮助让苏兰哑然失笑。
笑她自己的愚不可及。
钱打过去了,对方很快潜水销声匿迹。
她回了趟自己的公寓,刚从柜台暗格里拿出那枚祖母绿钻戒,房门就被人叩响了。
声音非常急促,许久没回来住了,应该不会是安洁来找她了吧!
她与安洁也很久没联系了,这女人不会知道她这时候回来的。
开了门,门外站着笔挺俊帅的身影,男人的眉眼间全是急躁与不耐,指尖还燃着一支烟,一头短发乱糟糟的,形象有点邋,这可还是昔日威风凛凛,颜值逆天的封大少。
天呐,苏兰揉了揉眼睛,再看,眼前那立体精致的轮廓,清峻的模样,不是封睿又是谁呢。
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眸遍布红血丝,这是多久没睡觉了呢。
“你……“
”为什么不接电话?“
”你给我打过电话?”
见他气势汹汹,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苏兰赶紧拿了手机翻通讯纪录。
一个未接来电都没有。
“这三天,我给你打了上百个电话,你居然说我没给你打过,苏兰,不待这样欺负人的,你都答应我求婚了,你给我说,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在家里住?”
进了门,很没教养地反脚踢上了房门,他把她抵在墙上,双手按压在她瘦弱的肩头,怒气冲冲质问。
“我……”
她还没说完,他已封住了她要说下去的所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