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洁的话,痛苦无助的眼神,深深刺痛了苏兰的心。
她抓着她的手,心慌意乱地大声呼喊,“安洁,你醒醒,醒醒啊!我可以帮你照顾沐辰,可我终究没法给他你能给的母爱,他还那么小,他需要妈妈,安洁,安洁。”
苏兰咬紧牙根,一字一句疾呼,“你想开一点,事情过去了,咱别想了,先回家,洗个热水澡,睡一觉,曾经过去的,咱把她忘得干干净净。”
她拍着她的脊背,心碎细声地安慰。
安洁是个好女人,只是,错遇了一个人,便就错了整个一生。
沈之杭,苏兰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念着,她一定会让这个男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就不配为人父,甚至不配为人。
她们没去医院,苏兰把安洁带回了她的公寓,还给她洗了个澡。
洗澡时,她抚在浴缸边缘哭了,压抑许久的泪如决了堤的湖,哭得上气不接上气,再也不想伪装,她终于死死抱住了苏兰的胳膊。
苏兰也任由她抱着,任那泪水湿透她前胸衣衫。
终于哭累了,受伤的女子怀着沉甸甸的心情入睡。
这口气咽不下,她打电话问了警察,警察告诉了她找到安洁的经过,说他们只是怀疑安洁被几个男人那个,可是,他们去时,人已逃之夭夭,并没留下丝毫线索,安洁是唯一的证人,也是受害者,却保持了沉默。
警察还说,并不是他们找到安洁的,而是在寻找过程里,他们接到了一通电话,匿名人士告诉他们一间废弃工厂仓库,他们赶过去,终于在黑暗密室找到了人。
十根手指紧紧攥成拳头。
欺人太甚,太欺负人了。
这明显就是一连串的阴谋,人搞了,还嚣张跋扈地给警察打电话,难怪警察很愤怒,这不仅是看不上安洁,更是侮辱了警察们的智商。
”京少!“
”有事?“传过来的傻哑男音明显带着熟睡后被人吵醒的庸懒。
点了根儿烟,吸了口,如花娇唇缓缓吐出口烟雾。
”能帮我做件事么?”
不想求郁庭川,她就求京剑,明知道都一样,可是,被愤怒燃烧的失去理智的苏兰就是要把这俩人分别开来。
对面的男人,不再似以往般干脆,迟颖了半秒,好一会儿,电话里才幽幽传来声音,”又怎么了?“
话里暗含不耐,苏兰选择了漠视。
”帮我整垮沈之杭,可以么?“
许是此事非同小可,对面的男人再次陷入了沉默里。
”你在家?“
”嗯。“
”我过来一趟,你等着。“
”好。“
半个小时后
浓密模糊的雨幕里,一辆轿车疾驶而来,一抹车灯穿过密密雨丝打照在破旧的白色别墅上。
滴滴滴!
嘎止!
车轮重重辗压过地面,轮胎抓地,车熄火,撑起的一把黑伞,挡去了他头顶的漫天风雨,黑色的皮鞋踏过水雾,似柏杨般挺拔的身形迅速出现在苏兰视线里。
”雨很大,真是太麻烦你了。“
接过他手中的黑伞,双手及时递上张毛巾,“擦擦吧!”
接过毛巾擦齐耳短发,瞟了眼楼上的方向,然后,黑眸炯炯地盯望着眼前清秀面容皎美的女子,“你总是多事。”
神情似嗔似怨。
搞得苏兰很想笑,可是,她现在已经没有了笑的心情。
“安洁是我朋友,最好的,京剑,你说人一辈子能有几个朋友,知心的,无话不谈的,可以为对方两胁插刀的,安洁出事,我也会痛苦。”
苏兰永远忘不了在监狱时安洁为自己拼命的一幕。
为了她,安洁可以舍弃一条命。
而她能为她做点什么。
见京剑望自己出了神,苏兰舔了舔唇,尴尬道,“不是只有你们男人才有讲义气的哥们儿,我们女的也一样,我与安洁在里面时喝过血酒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扯蛋!”
男人嗤之以鼻,点了根烟,嘴角带着笑,眉目也格外深沉。
“你死了,庭哥怎么办?”
似乎在他嘴里,永远离不开那个庭哥,似乎,为了那个庭哥,他也可以上刀山下火海,可以赴汤蹈火,肝脑涂地,死而后遗。
真是一对义薄云天,侠胆肝照的铁哥们儿。
“今天,咱先不说他,说说安洁的事,京剑,你说能扳到沈之杭么?“
凝望着女子的眼神讳莫如深,半晌,薄唇轻掀,”你为什么不去找庭哥,相信他一句话,别说沈之杭,就是沈家也可以永久成为历史。“
见他老是把话绕到那个庭哥身上去,苏兰生气了,”京剑,你不帮忙可以直说,没必要这样绕来绕去。“
爬了爬额角头发,京剑难为情地说,“不是我不帮,实在是……苏兰,你知道的,我的势力有限,而庭哥在这座城市可以一手挡天。“
明明有捷径,不知为什么老是走绕路。
”你们京家在景洲的实力也是不容人小觑的。“
区区一个沈之杭,京剑要动他易如反掌。
不是帮不了,而是不想帮。
京剑失笑,“你太看得起京家了,这几年,京家私斗成风,我那几个不成才的哥哥只差没啃我家老头那把老骨头了,前段时间,京家资金链出了问题,财务卷款跑路,老头重风躺医院,至今还在医院里人事不醒呢。”
自从五年前入狱后,苏兰便再也没有看报纸的习惯。
她怕看到熟悉人的名字,更怕看到熟悉人的脸,怕他挽着嫩模啊女星啊什么的出现。
不看报,所以,对景洲发生的事自然不知晓。
“对……不起,我不知道,京伯父还好吧?”
“就那样,要死不活的,靠点滴维持生命。”
说得云淡风轻,苏兰知道,再怎么怨恨,毕竟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能恨到哪里去呢。
吸了口烟,吐出,烟雾卷卷弥漫在空气里,“苏兰,与庭哥和好吧!不为别的,多想想你肚子里的宝宝,你不想他一生下来就没了爸爸不是?”
他可以帮她,可是,如果庭哥知道了,可就不得了。
他不是一忘恩负义的人。
“别给我提他,孩子是我一个人的,永远都是。”
“你知不知道庭哥最近一段日子是怎么过的?“
见她食古不化,京剑再也忍不住嘶吼出来,”他给疯了一样,整日都呆在办公室里,整个郁氏的人都怕他,干起工作来,没完没了,整天还不吃不喝,我真担心他哪一刻就倒了,苏兰,从内心讲,你真希望他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