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对视了几分钟,钟薇的瞳孔才渐渐重聚了焦点,轻轻叹了一口气,喃喃的说道,“他从没在一个女人身上浪费过这么长时间,竟然还来班里找你,可能是真的对你用了心吧。”
以防钟薇进一步的遐想,单单赶紧把刚才撕得粉碎的纸条,塞到钟薇的手里,料想她也拼不上,所以就敢跟她睁眼睛说瞎话,“妹啊,那个渣渣写纸条骂我,你快措措辞,帮姐姐我骂回去!”
钟薇把手里一大把的碎纸沫子拍回到单单桌子上,“留着你自个玩拼图吧!”回手将一大团杂乱不成形的毛线团砸进袋子里,发出了不小的响声,她十分鄙夷的骂了一句,“简单,你丫还在骗我。”
单单被骂的直喊冤枉,心想这关我啥事啊!又不是我把他找来的!你就骂我能耐!你有能耐骂这些不要你的男人们去啊!
这些话,单单当然不会说出口,谁都知道受了情伤的人,最受不得别人扒开她的伤口,再往上撒盐。
单单认为,既然要撒,那就撒硫酸,那酸爽,不敢想象。
所以她说道,“嘿,你这么一提醒我想起来,今年不是流行绿茶丨婊吗?那你这么绿茶咋到现在还没婊上个男人呢?”
闻言,另一边的元晓诺都抬头瞅了单单一眼,默默递上了自求多福的祝福。
“简单,”钟薇不怀好意的笑笑,“你想死。”然后飞快的抽出织围巾的棒针直往单单身上戳。
“哎呦!哎呦!疼啊!”
钟薇其实根本没有用力气,只是图个乐呵,单单也乐得配合,嘴里压低着声音嗷嗷叫唤(毕竟是在课堂上),身体不住的躲闪,偶尔还喊着经典台词,“你不记得大明湖畔的容嬷嬷了吗?你才是紫薇的亲娘啊!容嬷嬷,小饭店里我还帮你说情,今天你一定要对我下这样的狠手吗?”
钟薇也玩上瘾了,学着容嬷嬷的狠毒样子说道,“你不提小饭店,我还会手下留情,你一提小饭店,我还要多上你几针!”
元晓诺收回眼光,今天回去一定要把简单笔记本里的《还珠格格》全集删了。
“哼,算你走运,现在这是在课上,不然我一定好好收拾收拾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
单单赶紧跪拜求饶,“感谢室友不杀之恩。”
一般这种与专业课无关,学生自身又不是很感兴趣的选修课,大多数学生不是用来逃了,就是来这玩了,再不就用来睡了,放眼望去,十个学生里有八个都是为了学分而选,剩下的两个或许是真的喜欢。
打小就不爱学习的单单,自然就是这八个人之一,可她和别人不同的是,她会始终秉持着:即使是混学分也要有一个混的态度!
逃课,找人替点名答道,祸乱课堂之类的事情,她一律不会去做,除了第一堂和钟薇拿毛线针相互扎扎之外,其余的课上,她们四个人一节课都没落下过,而且一直保持着各玩各的状态,互不打扰,表面上看去,课堂纪律非常严明。
在期末评分的时候,任课老师非常感动的给了她们一人一个大写的优秀,这为单单年级排名奠定了良好的基础,也为她获得奖学金提供了不可或缺的条件,这些都是她没有想到的。
当然,这都是后话,我们继续说说眼前的事情。
一节大课中间有10分钟的休息时间,趁着这段时间,胡恺把单单叫到了侧厅。
这的地理位置比较偏,旁边只有两间空教室和一个几乎没人走的应急楼梯间,大厅的几扇窗户都冲着阴面,阳光照射不进来,即使在艳阳高照的酷暑,这里也透着丝丝的凉意,除了处对象的小两口外,一般没什么人往这来。
他们两个站在大厅的入口处,这个位置特别妙,他们能清楚的看到过往的人,但外面的人却看不清他们,加之里外相距的又很远,所以听不见彼此的声音。
单单不等胡恺开口,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她知道只有自己坚定的拒绝,才能阻断这段不该发生的事情,“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再见面了。”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你一定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吗?”
一句话刚说完,应急楼梯间的门突然被人打开,单单选修课的老师先一步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样貌儒雅的少年,少年的唇角在笑,但是眼里没有任何笑意,清冷的目光划过单单,却像是不认识一般,没有片刻的停留,谈笑着和老师一路有说有笑的进入了教室。
单单蓦然感觉整个人像是坠入了冰河里,冷,刺骨的冷,然后是长久的窒息。
阴晴曾问过她,这个世上到底有没有她害怕的事情?
单单说怎么没有,不仅有,而且还不少。
一怕亲人离世,二怕朋友离间,三怕爱人离心。
单单的眼睛有些痒,她伸手揉揉,结果越揉越痒,越揉越痒,最后只好放弃,任由视线变得模糊。
胡恺站在旁边陪着她,看着她哭,又看着她倔强的强忍住泪水,他没有安慰,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也没有递纸递手帕,一方面是因为他没有,一方面是因为他知道女生那些所谓的坚强。
过了一会,单单的情绪平静了下来,“胡恺,你以为我会说,‘你很好,只是我们不适合,你一定会找到更好的’吗?Sosorry,我不会发好人卡给你的,因为你丫就是个人渣。”
胡恺被她这话弄得哭笑不得,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是不忘记损人。他想了想,问她,“毕业之后,你也会去北京,是吗?”
“是啊。”单单拱拱手,作了一个揖,“以后江湖上再见,我们还是朋友。”
胡恺苦涩的笑笑,没再争取什么。
在前二十年的认知里,他一直认为感情的事情也就那么回事,荷尔蒙激增,导致欲丨望产生,然后泄欲,再然后拜拜,就这么简单,每一个女人在他这里走的都是这个流程。
于他而言,爱情,只是一个泄丨欲的幌子,一个打免费小姐的幌子,他完全不能理解那些为了爱情,要死要活的人的怪异想法。
可时至今日,他不得不承认,简单是一个个别,她是第一个让他萌发了一生想法的女人。
但她却为着另一个男人的一个眼神而伤心。
也许,这就是报应。
很久很久以后,久到他们这一批的成功人士,都有资格将照片贴进学校的橱窗作为校友名人的时候,单单才听人说起,身为旅游系百年难遇的优秀主席胡恺,当年放弃了签订的北京名企,毅然去了上海发展,并立下了永不在北京定居的誓言。
这让众人都百思不得其解,单单却深知胡恺的用意。
若不得,便也不必相见。
如此,甚好。
“那我们……”单单正要跟胡恺说再见的的时候,羽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正叠交着手臂于胸前,倚着教室的前门,皮笑肉不笑的打断她的话,“胡恺是吧?”他放下手臂,走进了两步,示威性的搂住单单的肩膀,“我来带我女朋友回去上课。”
说完,羽深不再看胡恺,揽过单单就往教室走,他的步子很大,频率也很快,单单一路小跑,才勉强能跟的上他。到了教室门口,羽深放开了手,什么话也没说,就坐到了离讲台最近的一桌,和老师继续谈论着什么。
单单看着羽深严肃的神情,心里非常不适滋味,他们两个人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她默默走回了自己的座位,看到钟薇刚涂完口红,合上手里娇俏的小镜子,问单单,“我这妆怎么样?”
单单稍稍瞟了一眼,有气无力的说,“拜托,大姐,你要去勾引我的男人,你还问我妆怎么样,真够长心的。”
“嘿嘿,哎?你怎么不和他一起坐啊?”
单单没正行的勾勾钟薇的下巴,“我哪能舍得抛弃你们这一众姐妹啊。”如果她此时的眼睛没有那么红,就更有说服力了。
钟薇看单单不自然的神情,想到没有再回到教室的胡恺,还有散发着冷漠气息的羽深,就知道这三个人之间指定是发生了什么,她拉着单单娇羞的笑笑,“那我去陪着我们墨大神去了啊。”
不需要单单准许,钟薇趁着老师转身写板书的时候,弓着腰跑到了第一排,低声和羽深说了几句,羽深就欠了欠身体,让开了地方,让钟薇坐在了他的旁边。
她刚一落座,女生们这边的气氛明显就不对了,原本都低头做副业的人,全都往钟薇和羽深那边看去,有几个还频频回头看单单,好像她头上真戴了绿帽子一样。
单单内心冷笑,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戏。想看老娘因为这事发火?且等着吧!
讲台上的老师转过身,看到羽深的身边多了一个娇滴滴的女生,自然以为这就是羽深刚才提及到的女朋友。他把鼻梁上的老花镜往下褪了褪,好好瞅了瞅,还真是个挺漂亮的姑娘,他特和蔼的说,“那这个问题就由我们墨大才子的小女朋友来回答吧。”
全班突然就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