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魂牵梦萦
逐夜2024-06-13 20:283,545

  其实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利用假警察的套路了,早在三文丁调查雨歆的男朋友Michael时,吴言就差一点命丧于“假警察”的枪下。利用警察身份,确实能让很多人放松戒备,杀手们就能够兵不刃血轻松完成灭口的任务。

  不知道“真警察”苏sir在碰到假警察后,是不是也遭遇了被灭口的命运,但这不是吴言当下应该操心的事情。在击碎玻璃门、杀入草帽店发现里面没人以后,那几个假警察就迅速上了车,朝着远郊的方向开去。

  而吴言和梁贝托的车则悄悄尾随在后面,始终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福哥说了,草帽店重新装修的钱他不出了,得你来承担。”梁贝托开玩笑说道。

  虽然二人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吴言发现梁贝托的性格出奇的乐观,哪怕面对这么大的威胁,也一直在用玩笑的语气调节气氛。大概是和福哥一起跑船跑多了,生生死死看了太多,已经完全麻木了吧。

  前面的警车逐渐远离城市,随着同行的车越来越少,梁贝托不得不进一步拉宽跟车的距离,以免前车发现任何端倪。

  “就算真的找到了他们的老巢,咱们只有两把枪两条命,根本打不过吧?”

  梁贝托看似有点幼稚的调侃,却是吴言必须要解决的致命问题,如果说在盛迦南还有福哥渣叔这些当地势力可以求助,在这里吴言还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警察靠不住,想雇人替自己卖命也不知道上哪找。但在自然界的生物链中,并不是体格大力量大,就一定能胜出,狮虎再强,也怕毒蛇,只要被咬上一口,神经毒素入血,十几秒一条眼镜蛇就能干掉一只几百斤的猛虎。

  前面面对的每一个对手,实力都比吴言强大得多,但是每一次她都能以弱胜强,靠的就是强大的化学知识。这一次,她依旧相信,也只能相信,化学之神会保佑她。

  很快,他们一路尾随“假警察”来到了另一座依山而建的咖啡庄园,这里戒备明显比上一个深严很多,门口除了有手持微型冲锋枪的守卫,还有一道用来防止车辆冲击的移动型拒马,周边还密布着严密的监控。梁贝托担心那些“假警察”发现后车的异样,只能不停车继续往远处开,直到来到一处荒无人烟的香蕉园旁,才靠边停下。

  *** *** ***

  接下来的两天里,吴言和梁贝托趴在了庄园对面山头的小树丛里,远远监视着来往的车辆,寻觅着可以偷偷潜入的方法。梁贝托本来只是卖福哥一个人情,帮忙当个领路的导游,但自己用来养老的草帽店被这么一通扫射,向来睚眦必报的他就没办法坐视不理了。

  这一路寻女,但凡跟吴言沾上的,结局都会“不幸”,吴言警告过梁贝托了,但运动员出身的他自尊心还挺强的,如果吴言说两句他就畏难而退,面子似乎有些挂不住。

  这期间,除了假警察们曾经离开过一次,几乎没有其他车出入过。吴言和梁贝托尝试过绕到庄园后的小山寻找其他的入口,但在后山对方也布置了不少红外线入侵警报器,吴言又不是电影里那种身手矫健的特工,贸然潜入反而会打草惊蛇,只能静待更好的机会。

  轮流监视的时候,吴言总算有时间好好盘算酒馆混战的来龙去脉。吴言一开始只是想探听一下倪生和丁二是否到访过,这事可能通过老板传到了地方黑帮那里。吴言计划是想问完就撤,却没想到在那里意外遇见了苏sir,时间一拖延,十号就找上门了。几轮紧张的对话后,苏sir着急了,想要抢下十号的枪,搏斗过程中反倒是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服务员率先开枪了。

  吴言推测,如果倪生和丁二去过那个酒馆,那里很可能是老男孩俱乐部的一个接头点,而女孩则是俱乐部安插在那里的眼线。在老板通知地痞流氓的同一时间,女服务员很可能也将消息传了回去;女孩应该一开始想杀的是苏sir,只是混乱中没有打中,才被苏sir反杀。

  

  “你确定你女儿还活着吗?”

  不知道是不是中文不太好的原因,梁贝托的问题总是那么的直接,每次都刺中吴言的要害。其实吴言也不知道,上一个发来的视频,已经是很久以前了,如果预产期没有标错,雨歆甚至很可能都已经诞下一子。但作为一个母亲,走到了这一步,她是不可能回头了,是生是死,她都得亲自确认。

  而这一路,她也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助者天助之,只要还活着,还在尝试,再困难的情境,都会找到解决方法的。

  时间来到了周末,一个意想不到的机会出现了——一辆载满小学生的校巴,竟然开进了庄园里。吴言赫然想起了只有10岁的六六,不知道她在圣帕村过得怎么样,是否还侥幸活着,这些小孩是否即将面对和她一样的命运。吴言努力让自己变得残忍一点,尽量不去“担心”这些小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而是思考她该如何利用这个新发现。

  

  和梁贝托回到巴拿马城区以后,吴言提出了几个方案。第一个想到的,是伪装成咖啡庄园的采摘工,但是梁贝托探听了一圈,并没有得到这个庄园招工的信息。第二招就是伪装成公职人员,甚至伪装成警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这个方案比前一个更冒险,因为对方可能一探听,就知道他们是假的。

  过程中,梁贝托也想过用无人机飞入庄园范围,查探一下里面的情报。但对方的戒备远超他的想象——整个庄园既然被信号干扰器覆盖,不仅无人机飞不进去,里面的人想要传信息出来也很困难。

  在城区的公园苦思办法之际,一段熟悉的旋律突然飘入了吴言的耳中。铛铛铛,铛铛铛,铃声多响亮……圣诞节当然还很远,发出这段音乐的,是一辆雪糕车。

  *** *** ***

  几个月前的吴言估计打死都想不到,她从一台雪糕车发现了隐藏在盛迦南暗处的肮脏交易,而这条路的尽头,竟然还是一辆雪糕车。这似乎是命运的一种奇怪嘲弄,因为雨歆小的时候,吴言从来不买雪糕给她吃,觉得这是个又甜又没营养的垃圾食品,可如今,这却成了潜入庄园、见到女儿的最好掩护。

  梁贝托和吴言模仿当时的哑女和原住民,假扮成了夫妻组合,同时用特殊妆造掩饰了自己原本的样貌。梁贝托负责开车,吴言则在车里打雪糕,同时哑巴的伪装,也可以让吴言不用说话,以免被人发现她不是本地人。二人采取循序渐进的方式,一开始只是故意用很慢的速度,开着雪糕车路过庄园大门;大概来回两次以后,她们才停在了庄园门口,尝试兜售。

  门口的守卫本来想驱赶他们,但梁贝托用西语沟通了两句,表示自家主打的是十块钱无限畅吃各种口味,还让吴言先打几支免费的甜筒给各位大哥尝一尝。吴言领命,结果一上来第一支就不小心打歪了,好在守卫始终没有靠过来,也就没发现吴言并不熟练。

  雪糕车的音乐始终以最大音量播放着,周边都是空旷的山壁,这段音乐就像洗脑的魔音一样回荡在庄园之中。梁贝托在出发前还特意换了个功率更高、穿透率更强的喇叭,确保庄园内也能听见。

  吴言就是想赌一把,万一孩子们听见了,可能会嚷嚷大人们放他们进去。吴言尚不知道这些孩子和庄园主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曾经看过一些报道,不管是人贩子、还是恋童癖,这些人都有个共同的特点——喜欢用甜食来诱拐、安抚孩子们,让不谙世事的他们乖乖配合。

  这一招很险,但失败了吴言他们也没有什么损失,大不了换个别的方式。

  守卫们一人分到了一个甜筒,带头的立即挥手驱赶雪糕车离开,别挡在门口了。梁贝托不甘心,临走前还假意不小心碰到了车喇叭,想要尽最后一丝努力,看能不能让里面的人有所反应。

  只可惜,庄园里头还是一片肃静,这招险棋果不其然还是失败了。

  

  梁贝托发动了引擎,正准备离开时,守卫突然喊住了他,前者的耳机里似乎终于传来了他们翘首以盼的放行。

  进门前,守卫敲了敲后车厢,用枪比划了一下,示意自己要上车搜查,吴言立刻打开了后车门。除了搜车,守卫们还搜了吴言和梁贝托的身,过程中还不忘占吴言的便宜。吴言很配合地假装捂了下胸,将一个哑巴弱女子的角色演到极致,以免他们察觉到任何异样。

  守卫们自然不会发现任何枪支弹药,吴言并不傻,她知道搜车环节是肯定少不了的,车底盘他们都会用金属探测器仔细检查。但是守卫们不会想到的是,这车上除了雪糕,还装了很多无色无味的化学品。两种看似无害的物质,在吴言手里,就能组合成威力强大的炸药。除此之外,她还准备了剂量很小但威力惊人的毒药,以守卫小学没毕业的知识量,是很难发现的。

  一轮“仔细”的搜查后,雪糕车终于被放行。守卫骑着摩托领路,很快带他们到了庄园里一个临时搭建的小型游乐园。前几天随着校巴进来的几个孩子,此刻正在几位保姆的看管下在这里玩耍。一听到雪糕车到来,孩子们嚷嚷着围了过来,每个人用西语喊着自己想要的口味,好在吴言假扮的是聋哑人,“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孩子们只好疯狂指着菜单上的图片下单。

  吴言一边打着雪糕,眼角一边在观察着庄园内部的环境。里头巡逻的守卫也不少,游乐园的斜后方错落着几栋矮房,由于邻国哥伦比亚省产陶土,巴拿马的建筑风格也受到影响,大多用红砖和陶瓦砌成。在稍高的小山丘上,还有一座白色小教堂,但吴言敏锐地察觉到,这个教堂和巴拿马城区乃至整个拉丁美洲的传统风格大相径庭,尤其是穹顶的设计,感觉更偏向盛迦南常见的样式。

  吴言内心正感到欣喜,看来她没有找错地方。此时,有一人推开门从矮房出来,手里抱着婴儿,朝着雪糕车的方向走来。正打着雪糕的吴言完全愣住了,虽然胖了很多,脸色看着也憔悴了,但她绝对没有看错——朝着她走来的,正是吴言魂牵梦萦的女儿,吴雨歆。

  

继续阅读:四十一、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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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系之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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