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侧妃脚步僵住，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
其实论智商，张侧妃还真比不上沈绾儿，她三年来给沈绾儿下药没被人发现，全靠李景虞在后面兜底。
张侧妃颓废地坐在椅子上，美艳脸庞被失落和茫然笼罩。
沈白玉回头，严肃告诉沈绾儿：“看在你是我姐姐的份上，我也实话告诉你：你若是和太子撕破脸，十有八九也会‘暴毙而亡’。沈家不止你一个女儿，沈姝儿也快及笄了。”
沈绾儿俏脸瞬间失去血色。
是啊，男人眼里只有宏图霸业，江山社稷。
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是闺阁女子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一时间，内屋被淡淡的悲伤笼罩。
屋外阳光明媚刺眼，张侧妃和沈绾儿却通体发寒。东宫没有赢家，张侧妃和沈绾儿都是注定的输家。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沈绾儿忽然抬起头，怔怔地打量这个她几乎没放在心上的妹妹。
明明沈白玉是沈家最不起眼的存在，她却忽然像是开了智般，脱离了沈家，也看穿了东宫虚伪面纱下的脏污。
沈绾儿攥紧手里的罗扇，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问沈白玉：“三妹妹，你最是聪慧。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无法和丈夫撕破脸，这辈子被困在东宫，成为男人宏图霸业中的一枚棋子。沈绾儿茫然无措，她不想陷入被动，不想等死亡降落到她头上。
她想自救。
沈白玉扫了眼沈绾儿，平静道：“你要清楚自己的底牌。”
沈绾儿疑惑：“底牌？”
沈白玉娓娓道来：“太子娶你，是看重澹台侯府和将军府的权势。只要将军府和澹台侯府不倒，你的太子妃之位永远稳固。”
澹台侯府底蕴深厚，澹台睿年轻时手握二十万“东武军”，威震四方。沈镇山从小兵当到将军，掌控十万沈家军，后来娶了澹台侯府的澹台柔为妻。
两家联姻，军队合并成“沈家军”，驻守边关抵御外敌，现在由沈安稷统领。沈家军中分出五千精兵保护京城，成了沈镇山掌控的“东武卫”。
沈白玉诚恳地告诉沈绾儿：“你要明白，【荣辱与共】四个字，不只是你与枕边人荣辱与共。而是你和沈家、澹台家【荣辱与共】。”
前世澹台侯府大厦倾覆，背后也许有东宫推波助澜，李景虞在一点点掰断沈绾儿背后的依仗。
沈绾儿若有所思，手里的罗扇微微摇晃，琢磨着：“荣辱与共，荣辱与共...”
沈白玉看她那样子，便知道沈绾儿的心境已经在慢慢改变，在皇宫里长大的沈绾儿，又岂会是单纯之辈。
沈绾儿总算意识到澹台侯府和沈家对她的重要性。
当然，沈白玉也有她的私心。万一澹台侯府真的面临巨大危机，唇亡齿寒，沈绾儿为了自保，也会拼尽全力保护澹台侯府。
不知不觉，日头已经偏向正午。
沈白玉整理微乱的衣裙，起身告辞，翩翩离去。
她婉拒了澹台氏共进午膳的提议，坐上回侯府的马车。马车行驶得很慢，摇摇晃晃，沈白玉掀开车帘，看到江洵那张过分招摇的脸。
江洵盯着她，她也盯着江洵。
良久，沈白玉噗嗤一笑：“听说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你今日是不是听到我和太子妃的话了？”
江洵点头：“听到了些。”
其实他从头到尾都听完了。沈白玉很聪明，巧妙地挑明太子妃和太子的矛盾，还将张侧妃拉入阵营。
沈白玉翘起嘴角，笑盈盈地说：“反正我已经点了一把火，火烧得如何，我可不管。”
江洵看她明媚的笑容，问道：“如果你是太子妃，你会如何破局？”
沈白玉歪头思考片刻，半开玩笑地说：“我呀...我会直接把太子杀了，再逃回将军府，逼着将军府和澹台侯府和我站在一块儿。三十万大军呢，二十万守在边境抵御越国，十万大军踏破京城城门——三年之内，庆国姓沈。”
江洵：...
沈白玉微笑：“嘻，开个玩笑，莫要当真——翡翠，拐道去清台坊，我要吃红烧肘子、麻辣兔丁！”
前面的翡翠兴奋回答：“好嘞！”
马车转道朝清台坊驶去，江洵不紧不慢走在马车旁边，俊眸翕动。
他想，若是沈白玉是男儿身，也许两人会成为不死不休的宿敌。